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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晉朝氣數已盡,皇帝司馬曜昏庸無能,琅琊王司馬道子大權獨攬,謝安退出京城,王坦之才幹平庸,北有慕容垂、姚萇等霸主,南有孫恩、徐道覆的天師軍,正是他們渾水摸魚,趁亂取利的好時候。她、任遙、曼妙,各有任務,各司其職,與南北諸勢力互通有無。

  誰知任遙親自來到邊荒集,僅僅一天,便遇到了莫名其妙出現的索命小鬼。

  那時候,他們正在邊荒鐘樓附近,等候一名忠心耿耿的手下。那名黑衣女童忽然現身,向他們露出甜美笑容,宣稱她想挑戰任遙,好像不知道這話有多麼驚世駭俗。

  任青媞大感意外,當場咯咯嬌笑,沒有體會出她言語中的嚴肅。任遙更是沒把她放在眼裡,也沒打算高抬貴手,饒過一個小女孩,隨手抽出御龍劍,一劍朝她當頭劈落。

  任青媞心中一片混亂,已不大記得當時的場面。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任遙竟已處於下風,眼見就要落敗。逍遙教最可怕的“逍遙真氣”,在對方面前,活像一陣微風,毫無威力可言。

  她驚的呆如木雞,好歹作出了反應,拔出雙短刃,不要命地狂攻上去,為任遙換取逃脫機會。但僅僅十多招後,黑衣小鬼用手中那把漆黑的鬼刀,連續砍中她的短刃,將她遠遠震開,然後緊追任遙而去。

  任遙一死,曹魏血統便會斷絕,再也沒有復國的可能。他是至關重要的人,絕對不可有失。任青媞無論付出何等代價,都要保住他的命。正因如此,他命在頃刻,她就像是瘋了,帶著滿臉猙獰可怖的神情,撲向丘陵高地。

  但是,事情沒有她想像中那麼糟糕。

  任遙後退時,刀光也在消逝。

  轉眼間,丘陵上殺氣盡消,恢復了寧靜美麗的感覺。天空仍然泛出暗灰色,卻比剛才明亮許多。任遙連退七八步,兀自心有餘悸,忽覺面前那股暴風一樣的壓力消失了,趕緊定神去看。

  蘇夜收回夜刀,站在原地,一臉氣定神閒,並無追擊他的意思。隨後,他主動開口,用小孩子特有的,甜美稚嫩的聲音道:“行了,你已經輸了。我沒有別的意思,你走吧。”

  任遙失聲叫道:“什麼?”

  在同一時間,燕飛衝上最高處,聽到她這麼說,忽然之間一陣失望,也是情不自禁,皺眉問道:“什麼?”

  蘇夜斜睨他一眼,向任遙笑道:“我之前就說過,我只想和你交手,分出勝負,不打算殺死你,也不打算被你殺死。是你自己見勢不妙,拔腿就跑,還讓你妹子豁命攔著我,能怪我嗎?現在我及時收手,你終於可以放心了吧?”

  任遙不顧披散在兩肩的亂發,眼中she出驚疑不定的光芒,仿佛看一個怪物似的,死死瞪視著她。

  他平時的形象邪惡詭異,能夠影響人的心靈,讓人一見到他,就打心裡感到害怕。燕飛第一次碰上他時,也有這種感覺。但這個時候,他既不邪惡,也不高貴,甚至不夠冷酷無情,類似於受驚的野獸,想跑又不敢跑,恢復了帝王衣冠之下,凡夫俗子的本質。

  任青媞掠飛到一半,突然發現危機已經解除,幾乎喜極而泣。她全速掠上丘陵,氣喘吁吁奔到任遙身邊,關切地打量著他,又扭頭去看蘇夜。她那雙明媚的大眼睛裡,也閃動著驚異的光,臉色如同暴雨將至時的天色,怎麼都輕鬆不起來。

  燕飛正與任青媞面面相覷,忽聽鏘的一聲,御龍劍she回鞘中。任遙厲聲問道:“你是誰?”

  “……我?我是一個人。”蘇夜笑嘻嘻地說。

  這是百分之百正確的答案,也是毫無用處的答案。她不喜歡任遙,所以無意自報家門,更不想繼續搭理他們。因此,她轉身面對燕飛,微微一笑,邁步向他走去。

  燕飛總算得到機會,可以從正面仔細打量她。

  他覺得,她長相非常嬌美可愛,皮膚雪白嬌嫩,眼睛漆黑明亮,具有和年齡不相符的空靈飄逸氣質。任遙自視甚高,以帝君自居,才穿上全套禮服冠冕。她年紀幼小,衣著樸素,只穿了一身最簡單的夜行衣,給他留下的印象,卻遠遠超過了任遙。

  激戰結束後,她直接轉身,背對狼狽不堪的任遙,驚喜中藏有惱怒的任青媞,卻完全不在意,隨便讓後背空門大露,無懼於他們從後偷襲。

  燕飛盯著她,沒來由覺得,她一定是個很有意思的人。而且他看得出,她對他沒有敵意,反倒很感興趣。他觀察她時,她的目光也在他臉上打轉。

  這個想法讓他愉快和輕鬆。於是,他用笑容回報她,同時問出了相同的問題,“你是誰?”

  蘇夜走到他身前三尺處,站定了,仰頭望著他結實的肩膀,俊秀的面龐,緩緩問道:“你就是燕飛?”

  燕飛笑道:“正是本人。”

  蘇夜道:“我有件事想和你打聽。”

  問話之時,她聽到身後傳來衣袂破空聲。任遙攜著任青媞,沉著臉匆匆離去,只一瞬間,便走得無影無蹤,不知到哪裡去了。以他的高傲,根本無法忍受她忽視冷落的態度。更尷尬的是,他已經成為她的手下敗將,沒有臉面再擺帝王的架勢,所以他只能走。

  偌大一片曠野中,忽然只剩她和燕飛兩個人。她沒有任何壓力,燕飛卻有。幸好這壓力屬於善意的一類,並不會使他感到危險。

  他此刻心情十分矛盾,既想蹲下身去,摸摸她的頭髮,用哄孩子的言語哄哄她,又深知自己不該這麼做。她確實是人,不是鬼,卻也是個奇異的生靈。他說不出她和常人有多少不同,只知道,她是不一樣的。

  他嘆了口氣,微笑道:“昨天是你跟著我?”

  蘇夜道:“當然是我,不然你以為是誰?”

  燕飛又問:“匈奴鐵弗部的赫連勃勃,也是你殺的?”

  蘇夜不屑一笑,淡淡道:“我沒想殺人,是在附近隨意走走的時候,發現他在干那樁喪盡天良的破事。這和他是誰,來自哪裡都沒關係。他的手下想報仇的話,讓他們來找我好了……只要他們能找到我。”

  她承認的這麼痛快,倒讓燕飛有點過意不去。他本想用她想打聽的事為籌碼,問出她的來歷,這時索性不管了,直接問道:“你想問我什麼事?”

  蘇夜道:“我丟了一塊白色的玉佩,一直在找。聽說這裡是天下消息最靈通的地方,你的朋友好像也是最高明的密探。你們有沒有這方面的情報?”

  “玉佩”兩字一出,燕飛心下一動,神情也稍稍露出了異樣。

  第四百六十七章

  燕飛神情不對勁,怎能瞞過蘇夜的眼睛。她微微一愣, 眼神立刻銳利起來, 猜想他會不會語焉不詳, 或是隱瞞關鍵線索。然而,她的擔心毫無必要。燕飛只是有所觸動而已, 根本沒想隱瞞她。

  他不再看她,眺望著黛青的天幕,火燒般的朝霞, 似是在回想很久之前的往事, 然後平靜地說:“我見過, 而且見過兩塊。”

  蘇夜既喜又驚,喜是因為燕飛真的聽說過白玉佩, 證明她找對了方向, 驚則是因為玉佩的數量不太對勁。她秀眉緊蹙, 狐疑問道:“兩塊?怎麼會有兩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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