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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君、帝後兩人同行,哪怕面對他燕飛,也應該毫無懼色,聯手迎戰才對。然而,此時的任遙,卻用最迅疾的速度,最惶急的態度,馳向集外荒野,實在令人驚訝。

  不過,這也有個很合理的解釋。那就是他遇上了武功遠勝過他的敵人,即便和任青媞以二對一,也力有未逮,不得不匆忙逃走。

  問題僅在於:這個敵人是誰?

  昨日入夜過後,燕飛陡然心生感應,覺得後面有人遠遠綴著。他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那人的眼睛。他連續嘗試幾次,想誘跟蹤者出來,均未能成功,反而在一瞬間失去感應。

  他沒有任何證據,也沒查出任何可疑蹤跡,只憑心裡水面漣漪般的直覺,認定有這麼一個人。他回去告訴劉裕和高彥,劉裕半信半疑,問他是不是任遙,卻被他一口否認。

  他驚訝於那人深不可測的修為,再三猜測,只能聯想到曾有一面之緣的“天師”孫恩。但孫恩好端端的,為何要來邊荒集?如果來了,又有什麼目的?

  燕飛返回營地,思來想去,思路總也離不開當世幾大高手。假如每個大名鼎鼎的人物都來了邊荒集,假如當天深夜,蝶戀花忽地鳴叫示警,他是不會奇怪的。

  出乎意料的是,這一夜倒是平安無事,無人過來騷擾。直到剛才,長哈力行說出赫連勃勃被人所殺,他才能確認昨天晚上的靈覺,確定並非自己多心。但是,他嘴裡不說,心裡卻同意劉裕的意見,拒絕相信那人是個小女孩。

  邊荒占地廣袤,周圍有丘陵,有密林,亦有一望無際的平原。任遙急沖集外,全力向遠處飛馳。彈指之間,劍嘯完全消失。他急速移動的身形,卻被燕飛澄淨通明的心靈捕捉到了。

  他知道,任遙正在逃向潁水西岸,也許是想登船離開,但他註定無法成功。他身後追著的敵人,雖然起初被他落下,卻後發而先至,逐漸拉近距離,一步步逼近了他。

  燕飛後方沒有敵人,兩相對比之下,使他生出古怪的安全感,對任遙更是感同身受。任遙本來就是個可怕的人,視殺人為愛好,視感情為負擔,所以,他的敵人只有更殘忍、更可怕,才能嚇的他不顧身份,轉身就逃。

  燕飛心如止水,不斷提高警惕,並壓制蠢蠢欲動的好奇心。他想見一見追趕任遙的人,卻不想成為下一個任遙。

  他的心愿很容易滿足,因為沒過多久,他已追出邊荒,追入了荒野,隨任遙穿過一片暗無天日的密林,直奔潁水而去。

  密林外,是遼闊的曠野,以及一個起伏平緩的小丘陵。燕飛一出林子,立刻看到丘陵頂部,出現兩個高速交手的人影。

  到了這種時候,任遙仍是一身天子衣冠,衣飾華麗威嚴,配合他英俊陰沉的面孔,有種華貴至極的感覺。可惜,他神色驚愕狼狽到了極點,與這身打扮殊不相稱。就算他真是帝王,也是窮途末路,無處可逃的末代皇帝。

  他手中長約四尺半的御龍劍,幻作漫天劍影,灑下萬點劍芒。每一點劍芒,均盪出狂暴驚人的陰寒劍氣,像一張韌密結實的大網,要把對手罩進網裡,摧毀他們的心志和身體。

  劍氣湧向前方,暴雨一樣潑灑著,盡顯他深厚的邪功異法。但他拼命應付的對手,居然僅是一個黑影,一道黑光。

  御龍劍看似占盡上風,實際情況卻恰好相反。燕飛一眼就看出,他之所以毫無保留,竭盡全力地御劍擊敵,只因沒有其他選擇。

  他想辨認另外一個人,一時竟然做不到。那人的身形體態,已經隱藏在黑光後面,讓他摸不清虛實。

  黑光起於一點,迅速向前推移,化成一條墨線。墨線不見得凌厲,不見得雄厚,好像真的只是一條線。可是,它刺進湧向它的劍光,就像拿一根針刺進豆腐那麼容易。刺進去的一剎那,墨線驟然擴向四面八方,猶如滴進清水裡的一滴墨汁。滴落之後,那碗水再也不能叫做清水。

  那碗倒霉的水,就是任遙的劍勢。墨線擴開時,燕飛瞳孔驟縮,心中也是震驚至極。

  黑光其實是濃烈的刀光,來自一柄輕薄鋒利的黑色短刀。短刀握在一隻小手裡,而這隻手又連在主人的身軀上。刀鋒確實很短,和主人湊到一起,就沒那麼短了。

  它的主人,赫然是一個只有六七歲年紀,身著黑衣的幼小女孩。

  原來,游瑩竟未說謊,亦非驚慌過甚,把救命恩人年紀說小了五十歲。原來,真的有這麼一個小姑娘,昨夜跟蹤他燕飛,凌晨殺了赫連勃勃,在清晨陽光直she大地時,又找到藏身邊荒的任遙,領教他的御龍劍。

  燕飛度過了二十多年的人生。但他經歷過的驚險大事、奇異怪事,可以和別人的二百多年相比。即使如此,他目睹此情此景,仍然懷疑自己在做夢。這一瞬間,他明白了任遙的感受。

  任遙高傲自負,睚眥必報,心胸極為狹窄,豈會願意輸給一個孩子?諷刺的是,他不僅要輸,還很有可能在這一戰中死去。他的無奈、驚訝、憤怒,不用問也想像得到。但他心靈越是充滿了負面情緒,就越難反敗為勝。

  燕飛到達丘陵底部,恰見御龍劍種種巧妙變化,被黑刀覷破虛實,長驅直入。儘管任遙動作靈巧如神,極力避免被對手節奏影響。但這一刀之後,所有努力都化為泡影。

  錚的一聲清響,刀劍相交,劍網立時消散,化為朵朵燦爛劍花。劍花金光爍然,虛實相生,因雙方交手的勁氣而激盪著,令人眼花繚亂。

  燕飛顧不得什麼前因後果,什麼來龍去脈,只想接近他們,在旁觀看這場詭異的激戰。他毫不猶豫,提氣奔向小丘陵的最高處,忽聽後面密林中,又有人疾掠而出。

  人還沒到,尖叫聲已然響起:“賤人!納命來!”

  這聲音十分熟悉,卻尖利的異乎尋常。燕飛回頭一看,恰見“逍遙帝後”任青媞滿臉驚怒,竄出林外,手提兩把鋒銳的雙短刃,連看都沒看他,只顧狂奔向任遙所在之處。

  但她的叫聲沒有半點作用。尖叫響徹丘陵,任遙於同時心神散亂,劍勢變化時,露出一絲破綻。只一眨眼的功夫,夜刀挑開御龍劍,繼續往上斜挑,然後一刀力劈而下。

  刀鋒落處,通天冠寸寸碎裂。任遙披頭散髮,向後狼狽退去。

  第四百六十六章

  剎那間,任青媞花容失色。

  她本來天真秀麗, 純潔柔美的臉龐, 變的猙獰如女鬼, 足以打消所有人的痴心妄想。燕飛初遇她時,曾經數次因她的美貌動心, 明知她不懷好意,卻不願下狠手傷她。如果他遇見的任青媞是現在這個,那麼, 他根本不可能對她產生任何好感, 更談不上手下留情。

  此時, 她以為任遙即將死去,又是震驚, 又是恐慌, 一顆心直往肚子裡沉。偏偏雙方相距太遠, 怎麼趕都趕不及。她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件事發生。

  燕飛猜的完全沒錯。任遙確實是曹魏後裔, 昔日的皇族子弟,而她並非任遙的“皇后”, 只是他的親生妹妹。曼妙夫人則是他們的堂姊妹。

  他們堂兄妹三人, 乃是曹氏最後的血脈, 從小就繼承祖宗遺願, 立誓一定要復興大魏, 將帝位從司馬氏手裡奪回來。為了這個目的,他們什麼都可以做,什麼都願意做。邪惡神秘的逍遙教, 也是為此而建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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