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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剎那間,任怨原地彈起,不去救手忙腳亂的任勞,反倒撲向蘇夜進來的車窗,想有樣學樣,從車中躥到外面。但是,他剛做出往外鑽的姿態,他修煉許久,堪比百鍊精鋼的一條右腿,便被一隻柔軟而有力的手緊緊抓住,當場拖了回去。

  一股能震碎心肺肝膽的巨大力量,沿著他足踝穴道,衝擊他右腿經脈,將經脈寸寸毀去。這番疼痛就像千萬隻螞蟻鑽進他骨髓,齧咬著他的血肉肌膚。他再也忍受不住,嘶聲慘叫道:“我們只是奉命行事!”

  話音未落,蘇夜將他摔在地上,連續踢中他受了傷的雙腿。他那張秀氣斯文的臉已變了形,布滿痛出來的眼淚鼻涕,皺的像一個麵團,再也看不出平時溫文如處子的模樣。

  她一人對付兩人,仍然行有餘力。任勞心下駭然,想趁機遁逃,竟找不到半點空隙破綻。他的恐懼之情比任怨更濃,待要張口說話,前方刀氣森寒如冰,逼得他說不出一個字,只能竭力運功回氣。

  蘇夜話說夠了,便不再拖延時間,看準任勞肩晃臂搖,青羅刀長驅直入,在他臂上開出一條極深極長的刀口。

  刀鋒勁氣像是能夠爆炸,每往前進一段距離,便被她刻意催發,在他傷口裡炸開。這一刀下去,任勞右臂肌肉支離破碎,與臂骨分離開來,活像一隻脫了骨的雞翅。血肉碎片濺滿車廂,頗有一些沾到三個人質身上,令他們驚怕交加,紛紛哼聲示意。

  任勞發出的叫聲,已不像是人類能發出來的。他曾聽過無數次這種慘叫,卻無法想像有朝一日會源於自己口中。

  蘇夜鬆手,他便癱倒在地,有一聲沒一聲地長聲哀叫。他的面龐正對著張炭的臉,悽慘情狀一覽無遺。張炭拼命往後挪動,想要遠離這張慘澹的面孔,卻怎麼都辦不到。

  車裡唐、方、張三人,車外兩匹馬、四名騎士、稍遠些的圍觀閒人,都已驚得呆了,木雕泥塑般站在原地,想像不出車裡的慘狀。他們越是不敢想,越是要想,活像中了邪,全身上下都不聽使喚。

  忽然之間,慘叫聲霍然中止,再也聽不到活人的說話喘息。為首的騎士膽氣較壯,上前幾步,不敢伸手去挑車簾,只站在外面呆呆看著。下一秒,一隻雪白的縴手抓住帘子,將它用力扯落。他大驚失色,惶然後退,臉色變的和坐騎一樣白。

  車簾落下,使他有機會看到車裡的情景,可他寧可從未看過。

  秀美明雅的蘇夜,站在一片血淋淋的碎肉之中,顯得極為詭譎可怖,根本不是人間應有的景象。他所熟悉的任怨、任勞兩位大人,已經死的不能再死,死魚般臥在地板上,嘴角不停淌出血沫。

  蘇夜扯掉車簾,順手拍開地上三人的穴道,示意他們自行除去口中堵塞的布條。這三人的反應,絕不比外面的人更好,一個個木然拍打身上血跡,如同三個聽話的木偶。

  就連最愛說話的唐寶牛和方恨少,也沒說一個字,甚至忘了向她道謝,目光偶爾觸及下方屍體,便迅速移開。

  蘇夜本人倒是神色如常,望著為首騎士,想了想,淡然道:“你,你把這輛車子趕到刑部,交給朱刑總,就說我殺了兩名通緝罪犯,我要他們的賞金。”

  第四百二十四章

  蘇夜出手這麼狠,不惜嚇壞唐寶牛三人, 其實是因為花晴洲。

  她在副本世界裡, 找人詢問許天衣死亡的詳情, 意外得知白愁飛掌握權力之後,與任勞、任怨兩人合演了一場戲。

  任氏兄弟在花枯發壽宴當日, 買通花枯發大弟子,在酒里下了藥效極強的“五馬恙”,迷倒整整一席的賓客。然後, 他們一邊等候白愁飛登場, 一邊施展殘酷手段, 逼迫花枯發、溫夢成鬆口屈膝,同意加入蔡黨陣營, 還趁機把髒水潑到四大名捕頭上。

  既然是強行威逼, 自然少不了他們擅長的酷刑。花晴洲便是在這一天, 被他們活活剝下了一張人皮。發黨的霍一想、龍一悲等人, 有的雙腿齊膝而斷,有的被剜掉兩隻眼睛, 承受了極大的痛苦後方才死去。

  一場載歌載舞的歡喜壽宴, 瞬間翻作阿鼻地獄。當人人絕望至極, 以為自己也會慘死時, 白愁飛忽以大救星身份出現, 舉重若輕地逐走任勞任怨,解救發夢二黨於水火之中,藉以收買人心, 塑造自己正道領袖的形象。

  蘇夜每次想起這件事,都認為自己有責任剷除這對兄弟。雖說願意干髒活的人前仆後繼,但這種人死的多了,其他人便會畏縮不前,尋求更安全的謀生之路。

  怎奈兩人謹小慎微,長時間藏身於刑部衙門,讓她找不到刺殺機會。直到今天事出意外,龍八為逞威風,要求他們送俘虜去大牢,才使他們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被蘇夜從後追上,當場飲恨長街。

  她殺死他們之後,胸中陡覺暢快,些許陰霾一掃而空。儘管任怨曾說,他們一旦出事,殺他們的兇手便得罪了朱月明。但是,她對朱月明已經有很深的了解。她十分懷疑,他到底會為這兩名死去的爪牙費多少心思。

  龍八的車夫暈頭轉向,捂著腦袋,晃晃悠悠爬了起來,平日的煞氣一掃而空。他尚未站直身體,迎面飛來一物,正是他的馬鞭。他抬頭一看,發現那名美貌異常的煞星跳下了馬車,正冷眼望著他,不耐煩地說:“你沒聽見嗎?還不快去找朱刑總?”

  她說完,又扭頭望向車廂,詫異道:“你們怎麼了?為啥不下車?”

  方恨少一身白衣,濺上斑斑點點的鮮血,仿佛雪中紅梅,極為醒目。他下意識伸手去擦,結果越擦,暈染的就越快,衣襟已是血糊糊的一片。他眉清目秀的臉上,仍帶著那種痴傻之色,一聽她的話,立即一躍下了馬車,茫然看她一眼,問道:“咱們回去嗎?”

  唐寶牛和張炭跟在他後面,似已決定當兩個啞巴。張炭回過頭,再次看看車內慘景,面露不忍之色,但看回蘇夜時,這抹不忍立時消失,變為滿臉欲言又止。

  這次經歷震撼至極,程度超過他們落進任勞、任怨手裡時的擔憂恐懼。

  任氏兄弟名為朱月明隨從親信,實為蔡黨走狗,專門負責把人犯屈打成招,捏造冤假錯案,迫害與蔡黨對立的清流官員。

  他們狠得下心使用酷烈手段,面對任何顛倒黑白的要求,都會無怨無悔,兢兢業業,所以在蔡京心裡亦有一席之地。三人聽說過他們的“名聲”,在車中絞盡腦汁,想盡辦法卻無法付諸實施,已認定自己要倒上大霉。

  姓任的幹壞事、下毒手,似乎是理所應當,因為他們就是這種人。然而,蘇夜追上來之後,強弱之勢立刻倒轉。她二話不說衝進馬車,沒說幾句話,車中已是血肉橫飛,慘叫連連,仿佛虎豹吞食活人,場面慘不忍睹。

  三人挨在地板上,未能目睹激戰全過程,卻聽見了每一個聲音。

  他們每沾一個血點,心裡就哆嗦一下,想不通溫柔和氣的蘇夜怎會狂性大發,幾乎用刀生生拆開了對手的身體。到了最後,他們甚至同情起任氏兄弟,希望這場殺戮快點結束,自己也可以趕緊離開馬車。

  方恨少魂不守舍,唐寶牛木然僵立。張炭想問“蘇大哥知道你這麼幹嗎”,連鼓三次勇氣,就是問不出口。蘇夜看著這三隻木偶,微微一笑,忽然往人群外面一望,淡淡道:“暫時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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