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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子淒聲道:“沒了你,我怎麼會好?你走之後,幸虧好心人庇護我,照顧我,給我遮風避雨的地方。不然,我早被人欺侮死了,哪有運氣等你回來?”

  關七周身劇震,眼中凶光大露,仿佛要把欺負她的人揪出來,一拳打成肉餅。他厲聲道:“誰?誰有這麼大的膽子?”

  第三百九十七章

  雷純清艷驚麗的玉容上,如同冰面裂開了一條細紋, 陡然現出一絲寒意。這一刻, 她眸中綻出一股英氣, 一股置死地而後生的決絕,比任何人都更像一朵帶毒的鮮花。她舉起纖纖素手, 向他身後一指,慘然道:“就是他!”

  關七倏然回首,恰見蘇夜一身黑衣, 默不作聲地跟在他後面。她依然面帶微笑, 笑容諷刺到了極點, 幾乎讓人感覺可怕。

  “他對我不懷好意,幾次三番欺負我, 你嘗試擄走雷損愛女之時, 他也在逼我委身, ”雷純低聲道, “可惜世間英雄屈指可數,竟無人是他對手。你既說你深愛著我, 何不馬上殺了他, 替我出氣?”

  關七眼睛再一次睜大了, 瞪著面前的蘇夜, 似是要對她發怒, 偏偏發不出去。他一見雷純,立即推心置腹,恨不得剖開胸膛, 把跳動的心臟捧到她面前以示心意,對她怎會有半點懷疑?如果她索要天上的月亮,他現在就去搭個梯子,開始往天空爬。

  然而,蘇夜就是蘇夜,一個年紀很輕的美貌女子。她唇角漾出的譏諷笑意,顯然源於雷純指鹿為馬的指控。

  他一方面不肯懷疑小白,一方面不想懷疑自己的眼睛,忽然之間閉眼搖頭,想甩開那並不存在的“幻覺”。但他睜開雙眼時,蘇夜仍站在他對面,含笑望著他們兩人。

  雷純稍稍抬高聲音,嘆道:“你不肯下手?你……你有了雷姑娘,就變了心,對不對?”

  關七活像被人抽了一鞭子,忙不迭地轉身正對著她,慌亂地解釋道:“不,絕非如此。可她……小白,你莫非認錯了人?你仔細瞧瞧,她怎會……”

  雷純蛾眉緊蹙,神情半是惱怒,半是失望,霍然道:“你不動手,我自己來!”

  她水袖一拂,款款站起,猶如玉盤裡養著的水仙,一舉一動均有萬種風情。蘇夜冷笑不絕,舉步向前走去,卻見關七橫跨出一步,擋在她和雷純中間。

  他依然大惑不解,直覺這件事有哪裡不太對勁。然而,即使他心存疑惑,也始終以雷純的安危為第一要務,見蘇夜移步,立即攔住了她,毫不客氣地說:“她不喜歡你,你不能接近她!”

  剎那間,他已下定決心。倘若雷純真的因為這事生氣,拂袖而去,那他也顧不得青紅皂白,先打殺了這名身懷不世武功的神秘女子再說。他並非不講道理,只是,他早就瘋癲了,糊塗了,任人玩弄而不自知。在他心裡,世間所有人,都不如小白那樣重要。何況蘇夜武功極高,高過他今夜所見的所有人。他和她動手,怎麼都算不上欺負弱小之輩。

  他心頭殺意大起,周身劍氣隨之大盛,手中無劍,整個人卻變成了一把神威凜凜,直刺蒼穹的神劍。尋常人等,難近他身畔三尺之地。

  雷純原本以為,扮作“小白”引誘關七,乃是萬無一失之計。多年前三合樓一戰,人人都知道她是對付關七的核心人物,只因她和那位小白容貌相似。她朱唇微啟,便可影響關七的頭腦心志,令他不知不覺間墜入陷阱。

  她十分厭煩他,把他當作隱藏著的偌大威脅,打算拔除這根眼中刺,肉中釘。她不止一次想過,倘若他成功擄走她,那她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可惜,她想殺他,卻不能心急。她得先用他對付黑衣老人,然後一石二鳥,同時消滅兩個大敵。

  因此,關七遲疑著不出手,她立刻緊張起來,雙頰亦泛起惹人憐愛的嬌白。幸好她起身欲走,關七馬上作出反應,一邊攔著黑衣人,一邊近乎於哀求地望向她,道:“小白——”

  蘇夜仍不看關七,只看雷純,和那名蓄勢待發的婢女。

  雷純纖纖弱質,讓人忍不住憐惜驚艷。她的婢女容貌亦頗為出色,具有男女難辨的英朗氣度,而且氣質飄逸出塵,秀麗端雅中,透出遺世獨立的憂悒與孤寞,絕非普通女子。尤其她那雙眼睛,真是黑白分明,明若秋水,好看到可以用它們寫一首詩。

  她看了幾眼,不由自主流露出欣賞之意。與此同時,她陡然提氣,舌綻春雷,用堪比少林獅子吼的雷霆手段,怒喝道:“關木旦!你仔細看看,她是小白嗎?”

  這聲呼喊,如同當空炸開一聲驚雷。天上似有東西呼應她的叱喝,也呼啦啦一陣響亮,震的雷純臉上血色盡退。

  關七吃了一驚,如遭雷亟,無形劍氣亦為之一斂,瞪著蘇夜道:“你說啥?”

  蘇夜不給他時間多想,更不會讓雷純有機會開口,厲聲道:“這是雷損的女兒,雷純,不是你的小白姑娘。她們兩人相差二十歲!小白離開你時,她尚未出生,她只是雷純,不是小白!許多人利用她們容貌的相似,找她來對付你,殺死你,今天還想挑唆你我相爭!”

  雷純幾次想開口,終是蒲柳弱質,受不住這電閃雷轟般的摧折,不由伸手捂著雙耳。那名侍女踏出燈影,上前攙扶她,運功助她抵擋。

  “你已糊塗了二十多年,你該清醒了,”蘇夜語氣趨於平緩,但每吐一個字,就像在蕊雪堂里擂動一聲戰鼓,“你應當認清楚誰是誰,離開京城這個是非之地,去找溫晚,和他一起尋找小白。”

  這時候,外面好像出了大事,連續震開一連串的雷鳴巨響。巨響滾過屋頂,連屋瓦都不停晃動松落。雷純徹底支持不住,搖搖晃晃,往後退了一步。她看見關七瞬間垮掉的面孔,看見他茫然投過來的目光,一對明眸盈滿了驚愕和失望,不願相信他會忽然恢復神智。

  她吃驚不假,別人卻也沒好到哪裡去。蘇夜頸中玉佩瘋狂亂震,像只被一萬條簡訊攻擊的手機。她不得不用力按住它,以免它變成藏在衣服里的青蛙,在領口附近一鼓一鼓,。

  而關七關木旦,震驚程度為在場諸人之冠,哆嗦的頻率如同這枚玉佩。蘇夜當面喝破雷純身份,猶如在他頭頂重擊一錘,硬是把他打出了荒誕的夢境。

  他不知所措,定睛一看,發現她居然說得對,那名女子居然不是他的小白。她溫婉柔靜,娉婷動人,容貌與小白足有七八分相似,卻並非真正的小白。迷霧被撥開之後,兩人的不同處便十分明顯,再也迷惑不了他的頭腦。

  二十年,已經二十年了。小白離開他足有二十年,現在下落不明,不知在何處吃苦受罪。這些看似梟雄豪傑,其實蠅營狗苟的江湖人,仍在利用她,把她當成吸引他的香餌。

  他驚極,怒極,也恨極,望向雷純的眼神熾烈如火。只是,這份熾烈已非來自痴情,而是憎恨。他有如受傷的猛獸,驀地仰天長嘯,放聲狂笑,再低頭的時候,濃厚的殺氣如有實質,一步步逼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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