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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夢枕嘆道:“他們恐怕真的抽不開身,另外,確實沒什麼可談。相府中人多半還在,難道我能揮兵西進,趁勢把苦水鋪搶下來?”

  蘇夜不以為然,應道:“那個時候,我發覺那兩個傻子是蔡京收買的高手,當場嚇了一跳,以為蔡京調動京城禁軍,四處圍剿風雨樓的人。到頭來,禁軍也沒有,大內侍衛也沒有,仍要把這事歸咎於江湖仇殺,好沒意思。”

  蘇夢枕淡淡道:“還沒到調動守軍的這一步。即使到了,又能怎樣?我手上有免死鐵券,以及二成禁軍的調動轄制權。誰知我和他之間,誰死的更快一些?”

  他腿傷表現越來越明顯。之前,蘇夜能看出他重心略有偏移,身法與正常時不同,此時連緩步行走,都有著不對勁的感覺。

  花無錯決意刺殺蘇夢枕,用的肯定是一擊致命的封喉劇毒。蘇夢枕剜出傷口血肉,以內力克製毒性,若無其事地堅持至今,像個從未中毒的人。但他拖延的越久,後果就越嚴重,蘇夜不得不考慮,假如他執拗地不肯迴風雨樓,她該怎麼做。

  她一臉鎮定,走向天泉山方向,等候據說會來的馬車,忽聽蘇夢枕喃喃道:“八大刀王既在,代表神通侯也有份參與。難道朝廷又要有變故了嗎?”

  他比較熟悉八大刀王,不用他們拔刀,就可看破他們身份。當時他不希望蘇夜殺人,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不希望她與方應看結仇。但蘇夜到底是殺了,他也無話可說。

  蘇夜蹙眉,然後倏地鬆開,笑道:“方小侯爺啊?我看他像個雞蛋,哪裡都可以攪一攪。他參與任何事情,都不值得奇怪,不然怎麼人人都說他好?”

  第二百六十七章

  方應看就算真是個雞蛋,也沒滾到這裡來, 影響不了他們的決策。

  八大刀王名聲大, 刀法高, 僅是以普通江湖人為對照,一旦與真正高手相比, 就不算什麼了。方應看只出動他們,還不肯八人齊出,無異於向蘇夢枕傳遞一個信號——我是被太師逼的, 不要怪我。

  不過, 從另一個角度看, 神通侯都迫於無奈,用刀王配合相府行動。蘇夜區區一介民女, 刀斧臨身之際, 因正當防衛而殺了幾個人, 別人更不該提出批評。

  蘇夢枕忽地提起他, 其實是有感而發,擔心朝廷後著接踵而來, 倒不是疑心方應看真成了風雨樓的敵人。他聽完蘇夜的比喻, 微微一笑, 不再談論這個話題。

  蘇夜一直擔心他賊心不死, 一會兒去地盤瞧瞧, 一會兒率眾突襲六分半堂,要麼忽然走進旁邊酒樓,和新認識的兩個年輕人吃個便飯。所幸蘇夢枕不是那種人, 見事情結束,不再耽擱,登上緊跟莫北神一行人而來的馬車,朝著天泉山粼粼而去。

  也就是說,王小石、白愁飛兩人,無形中同意了加入金風細雨樓,成為蘇夢枕日後的得力幹將。假如他們不願意,大可在這裡分道揚鑣。

  就常理而言,王小石背景特殊,屬於“關係戶”一類的人物。但是,他進京已有一段時間,始終淡泊名利,全然無意拜訪神侯府,靠神猴出人頭地,可見他們的同門之情,沒有常人想像中那麼深。

  當然,更可能的是他心高氣傲,不肯依賴自在門的長輩。究竟如何,要等她深入了解他之後,才能看的准。

  四人平安抵達天泉山,下了馬車,剛走上石階,便見楊無邪滿面笑容,迎上前來。蘇夜知道,每次蘇夢枕回金風細雨樓,或是有重要訪客,楊無邪總是擔任迎賓的工作。

  她和他打了聲招呼,說完好久不見,直接拋下其他人,前往樓中醫堂,探視已經回來的茶花與師無愧。

  楊無邪接到線報,立即依照蘇夢枕暗記中所說,調動人馬,安排至苦水鋪附近。那個時候,除了雷媚和黃衣傘隊,再無其他敵人,所以單單莫北神帶人現身。如果六分半堂鐵了心硬攻到底,派出雷動天等人,那麼刀南神亦會帶著“潑皮風”部隊趕過去。

  他們等蘇夢枕坐上馬車,才正式撤離,讓大街小巷重回平靜安寧的狀態。

  同時,楊無邪已從師無愧口中,問出破屋裡的情景,所以見到白、王兩人時,表現的格外熱情。他還說,師無愧他們剛回來,他就遣人去請樹大夫。但樹大夫身為御醫,並非可以時時刻刻,隨叫隨到,如今蘇夢枕一行人反而比他先回,也是出人意料。

  蘇夜個人認為,如果自己是樹大夫,肯定辭去御醫一職,專門任職於風雨樓。但她還知道,樹大夫醫術精湛,醫德無可挑剔,在宮廷之中很受歡迎,看來辭職一事,並不那麼容易。

  巧合的是,她剛進醫堂,尚未說上幾句話,樹大夫的馬車便到了。樹大夫以不符合他年紀的敏捷,跳下馬車,匆匆踏進了醫堂大門。

  蘇夜見過他好幾次,彼此之間,其實相當熟悉。他一來,她頓時鬆了口氣,簡單說了說破屋一戰,陳述師無愧、茶花兩人受到的傷,順便介紹一下蘇夢枕的腿傷,並把兇器交給他看,詳細交待她本人採取過的措施。

  樹大夫一聽,立即明白她記掛著蘇夢枕,打算把兩名傷者悉數交由他處理。他慈和一笑,追加了幾個問題,很痛快地讓她去了。

  對他而言,蘇夢枕大多數時間是個好病人,由於求生欲望強烈,一向遵從醫囑,要他做什麼就不打折扣地去做。但另外一部分時間裡,蘇夢枕執拗至極,做慣了風雨樓之主,向來說一不二。他若有事不願醫治,樹大夫貴為御醫,也只能乖乖等著。

  像現在這樣,蘇夢枕本應躺在玉塔里,等他登門診治,偏偏不肯躺下也不肯歇息,親自帶著兩個外人四處走動,觀賞金風細雨樓的景色。

  樹大夫怕是不怕,卻覺得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差事,交由蘇夜來做較為省力。

  蘇夜把傷員拋給樹大夫,自己出了醫堂,稍一打聽,發覺蘇、白、王三人已逛完了四座樓,盡夠了地主之誼,據說各自去換下濕衣服,擦乾被雨水沾濕的頭髮,準備在黃樓吃飯、喝酒、談人生理想或詩詞歌賦或風花雪月。

  也許因為她臉色當場沉了下去,那名護樓子弟說話時,態度變的小心翼翼,“公子說,假如姑娘忙完了,也請過去見他。”

  蘇夜一張臉上,好像掛滿了秋霜。即使這個時候,她也比別人好看的多,仿佛枝頭花果凍了一層冰,讓人覺得冷,又有一種特殊的美麗感覺。

  至少她帶著這表情,走進黃樓花廳時,廳中的人都感到驚艷,而非覺得害怕。

  蘇夢枕果然換完了衣服,心情似乎好的異乎尋常,目光中,帶著平日難得一見的笑意。他見她進門,立即道:“你來,來見我這兩位兄弟。”

  他語氣深處,透出非比尋常的鄭重,意思盡在不言中。蘇夜愣一愣,問道:“你們三人,已經義結金蘭了嗎?”

  蘇夢枕頷首道:“不錯。”

  事情仍然如她所想。那兩位在危急關頭出手,驅散六分半堂箭陣,於是獲得了蘇夢枕的信任。經歷苦水鋪一事後,蘇夢枕已十分欣賞他們,他們亦對他有著極為複雜的崇敬情緒。雙方僅認識不到半天,就像認識了半輩子那樣,成為金蘭兄弟,可說順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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