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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到這裡,忽地注目晁公錯,又注目尤楚紅,顯然把他們劃入了這種人里。

  晁公錯壽眉聳動,極為不快,又不願當第一個出手的人,遂站在原地,冷冷聽著。蘇夜笑笑,續道:“你們要動手的話,就快點吧。不要拖時間,等師妃暄趕來相助。不然的話,你們會丟更大的臉面。”

  獨孤鳳嗤的一聲嬌笑,笑道:“小妹妹好大口氣。”

  尤楚紅將她向後一推,示意她不要開口,同時寒聲道:“誰告訴你和氏璧在淨念禪院,是不是王世充?”

  第一百八十七章

  蘇夜一愣,旋即笑道:“怎會是王世充?我見都沒見過他呢。猜錯了, 再給你三次機會, 繼續猜吧!”

  尤楚紅眸中冷光連閃, 身上黑袍無風自動,在桅杆掛著的風燈下獵獵飛舞, 同時喝道:“好!”

  她說話的同時,碧玉杖在甲板上重重一頓,發出令人心悸的悶響。這個快要一百歲的老太太竟沖天而起, 恍若一隻身披黑羽的龐大飛鳥, 剎那間越過十餘丈距離, 自下而上撲向蘇夜。

  獨孤鳳嬌呼道:“婆婆!”

  人未至而杖先到,幻出漫天碧綠色的杖影。這條拐杖在她手中, 足可化作十八般兵器, 招式變化多端, 絕不僅限於杖、棍等招式。揚起時, 杖身帶出凌厲絕倫的氣勁,道道鋒銳如利刃, 像是要將敵人絞碎般, 從上下左右四個方向, 爆出蘊含強悍內勁的氣旋。

  杖風聲音極為尖銳, 鑽入旁觀者耳中, 刺的人家耳鼓生痛。霎時間,嗤嗤之聲不絕於耳,可見尤楚紅內功何等強橫。

  若只論內外功夫, 或者敵人還有一戰之力。但她身法奧妙至極,人在空中時尚可,雙足一踏上石橋圍欄,立即發揮獨孤閥碧落紅塵的優勢,每踏出一步,都踏向幾乎不可能的位置。人變,杖招亦變,彈指間如同暴風驟雨,杖杖不離蘇夜的頭臉胸口。

  像他們這樣的人,並不會因為蘇夜年紀小,就輕視於她。蘇夜從淨念禪院中,當著四大金剛的面搶走和氏璧,讓諸多和尚只能綴著她的衣角,看著她身影沒入斷崖,已經是他們做不出的驚天舉動。在這種情況下,高傲如尤楚紅也得盡力一搏,並不拒絕晁公錯、王薄等人的援手。

  獨孤鳳叫出一聲婆婆,接著躍離甲板,嬌小玲瓏的身影掠過夜空,快如疾飛雨燕,像祖母一般越過船隻與石橋的距離,掣劍在手,足尖踩上蘇眉右側的石欄。

  王薄靜立不動,雙袖自然垂下,兩條名動太白的定世鞭在袖中躍躍欲試,卻始終未曾探出頭來。他與尤楚紅年輕時頗有交情,稱其為“紅姐”,但內心自有一把算盤,想先瞧瞧蘇夜身手,再決定是否援助他的老姐姐。

  晁公錯卻沒他這番心思,見尤楚紅祖孫先後出手,當即低喝一聲,飛身掠上石橋,封住蘇夜左側去路。他素知尤楚紅的能耐,也明白獨孤鳳劍法為獨孤閥之冠,但面對昨夜奪走和氏璧的案犯,仍是絲毫不敢小覷。

  兩位老人年紀加起來幾近二百歲,均是白髮飄飄,面露老態。他們合擊一個比獨孤鳳還年幼七八歲的女孩,場面確實荒謬到了極點。然而,局中人都知道這並不荒誕,亦非仗勢欺人,而是聰明人的選擇。

  至此,蘇夜身畔三個方向,被杖影、劍風,和晁公錯拳上發出的驚人氣勁攔住,只剩背後一條路可退。但她始終氣定神閒,渾不為三大高手的招式動容。夜刀閃電般滑出袖口,硬撼披風杖法。

  無論碧玉杖卷向何方,總有一柄長不逾三尺的短刀攔在那裡,行雲流水般在杖影中穿插,偶爾與杖身相碰,立即發出錚錚清響,煞是好聽。

  杖風尖嘯不絕,與獨孤鳳劍上的嘯聲互相呼應,居然毫無違和感覺。披風杖法之強橫,是不會武功的人都可看出來的事情。但獨孤鳳長劍湧出刺骨寒氣,內力既精純無比,眼光亦高明如七八十歲的江湖前輩,更是極為難得。

  她與其他兩人相比,當然還有不如之處。不過,縱觀江湖群雄,說她一聲劍法高明,並不是溢美之辭。跋鋒寒初來中原時,曾被她抓住招式中的空隙,一劍擊斷手中長刀,遂棄刀不用,苦練劍招。她斷刀的那一手,閥中眾多長輩都施展不出,也難怪甘心認她為閥中第二高手。

  此時,她劍鋒一晃,巧妙絕倫地晃過杖影,冷電般she向蘇夜右臂重穴。劍尖寒氣瞬間倍增,分成無數細小的氣流,防止刀勁將它攔下。

  夜刀仿佛長了眼睛,驀地向後回拉,就這麼在獨孤鳳眼前一分為二,一道迎上長劍,另一道筆直劃出,錚然擊中碧玉杖。

  獨孤鳳當然明白,一柄刀不可能分成兩柄。這是因為蘇夜出手太快,又從精神方面影響了她的意志,方使她有此幻覺。但劍鋒傳來的巨力卻硬是撼硬,實打實。

  那股巨力猶如海中怒cháo,深潭漩渦,令她難以化解。長劍與夜刀一碰,頓時震顫起來,嗡嗡聲夾在玉杖嘯聲中,極其明顯。

  獨孤鳳心生驚駭,抽身飛退,沿石欄向後掠去,兜了一整個大圈子,方才化解侵入經脈的霸道真氣。

  她已看出,夜刀主要應對披風杖法和晁公錯的“七殺拳”,僅僅在無可奈何時,才返回接了她一劍。儘管她身臨其境,卻還是不敢相信,那股霸道絕倫,又深合水性的勁力出自蘇夜。

  王薄臉色陰晴不定,又覺訝異,又覺震撼。獨孤鳳被一刀逼退之後,剩下三人的鬥爭愈發激烈,出招如同長江大河,源源不絕,快的令他暗暗心驚。

  尤楚紅滿頭蓬鬆的白髮向後翻飛,目光冷厲至極,雙足在石欄上時起時落,總算沒被夜刀硬逼下運河,保住身為一代宗師的尊嚴。但她自始而終,未能突破夜刀連起的黑幕,根本無法踏上石橋橋面,腳踏實地地出招。

  晁公錯比她略強一點,勝在占住先機。他也是衣衫飄飄,幾欲凌空飛去,白髮壽眉在風中狂舞,宛如神仙中人。他每一拳擊出,拳上勁力都如汪洋中的潛流,先圍繞他周身不住轉動,再以鋪天蓋地的狂猛氣勢,狠狠壓向勁風中的矮小身影。

  他連續三次,甚至不惜尤楚紅安危,也非得讓蘇夜傷於拳下不可,卻次次落空。夜刀分擊兩人,仍然流暢自如,招式變化中無懈可擊,若非七殺拳狂猛中帶著細膩,守的滴水不漏,只怕他已經傷在刀下。

  石橋上空勁風鼓盪,往來回流,如同一場小型颶風。數十招後,護欄憑空一聲悶響,欄上雕著的獸頭受不了尤楚紅足底卸下的巨力,被她幾步踩碎,一塊塊掉落橋下,直沉河底。

  這是她無力完美控制內息的證據。王薄眼見此景,臉色一刻比一刻沉重,忽覺即使師妃暄趕到,也未必收拾的了蘇夜。他向來老謀深算,始終認為翟讓背後有高人掌控全局,蘇夜僅是雙方合作的一個橋樑。兩大勢力之間,這種橋樑並不罕見。

  他前往獨孤閥時,親眼見到功體全廢,面如死灰的獨孤霸,聽他訴說蘇夜的厲害之處,卻總覺得這事不太可能。他認為,除非蘇夜出身慈航靜齋,或是陰癸派暗中培養的傳人,才能夠在這個年紀擊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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