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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將璧中靈氣導引出來,灌入他們經脈之中,再控制靈氣湧出的力道與速度,給予他們充分融合的機會,實在很不容易。但這麼做,自然有所回報。

  它強化了他們的經脈,有易筋洗髓之功效,令他們脫胎換骨。也許它不是什麼靈丹妙藥,吃下去就能獲得數十年功力,卻給他們提供了無限可能,打開一扇新的大門。

  她仍坐在他們身邊,想了一會兒,從洞天福地里取出一樣東西,拿起夜刀,細心雕琢起來。這項任務極其耗費時間,可等她雕琢完畢,那四人仍然雙手握住旁邊人的手,做瞑目打坐狀,對外界事物毫無反應。

  沈落雁事先將服侍她的人調開,假裝出門在外,並說不得命令不准進來。無論王伯當,還是符氏兄弟,都不足以察覺和氏璧給人的異樣感覺,也不可能想到,她就在沈落雁臥房裡。

  換而言之,所有人的焦點都還凝注在她身上,懷疑不到他們四個。

  蘇夜細聽院外傳來的聲響,心知王伯當已叫人抬上宴席,大快朵頤,遂微微一笑,起身從房中走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避開來往於小徑的僕役,踏上府外大街。

  洛陽城壯麗軒昂,比她見過的大部分城池都氣派。由於它未受戰火波及,城牆、城樓、城中建築都保持完好,有種凝重安詳的美感。

  瓦崗諸人所居之處,離貫穿洛陽的運河不遠,一出門,就能望見跨越運河的長長石橋。石橋兩側掛著燈籠,橋下不斷駛過燈火明滅的小船,將整條河照的波光粼粼,全然沒有夜晚的清冷之意。

  她緩步走上石橋,雙臂搭著石橋護欄,只在護欄上露出一個腦袋,凝視著平穩流動的河水。

  不知過了多久,橋上的行人越來越少,最後竟然空無一人,只剩她自己,孤零零地站在那裡,活像和家人失散了的小孩子。運河波光中,船的數目也在逐漸減少,似乎沒有出奇之處,卻是大事將臨的徵兆。

  她仍然靜靜盯著河面,仿佛流水是天下最好看的東西,根本無暇他顧。

  行人絕跡之後,又過了盞茶時分,長橋通往北城的一側,忽地站了一個身材魁梧的老者。此人身穿寬大長袍,有個啤酒肚般的大肚子,白須壽眉,眼睛細長而凌厲。那把鬍鬚一直垂到腹下,保養的很好,隨風飄拂不定,大有仙風道骨的姿態。

  他身邊並未站人,但長街兩側酒樓中,都埋伏上了佩戴兵器的勁裝男女,不知是南海派弟子,還是王薄下屬。

  蘇夜嘆了口氣,這才站直身體,望向這位老人,給了他一個無比甜美的微笑。

  老人一愣,凌厲的目光頓時略微軟化,捋須道:“本人是南海晁公錯,在江湖上略有薄名。姑娘家學淵源,應當聽過我的名字。”

  南海派位於海南珠崖郡,地盤與宋閥接壤,只因派中有晁公錯這麼一位高手,總算保全顏面,不至於在宋缺面前輸的一敗塗地,得以和平共處。晁公錯曾和寧道奇決戰,百招後,敗於“散手八撲”,堪稱雖敗猶榮。

  他外號為南海仙翁,長的也很像仙翁。但對蘇夜來說,如果他名叫“南極仙翁”,才有重視的必要。

  不過,南海派可不是什麼弱者。掌門梅洵青年有為,武功並不在宋師道之下,江湖人懾於宋缺威名,才格外重視他的兒子。如今天下大亂,梅洵有意北上聯絡各大門閥,共同壓制宋閥,終於造就晁公錯洛陽之行。

  蘇夜頷首道:“我的確聽過。”

  晁公錯年紀雖老,心地卻不怎樣慈和,而且性格喜怒無常。他心腸軟了一瞬間,又因想起和氏璧而重新變硬,沉聲道:“昨夜去禪院盜走和氏璧的人,是不是你?”

  他說話同時,運河上游飄來一支共有五隻船的船隊。為首的是一艘兩桅帆船,船帆未曾掛起,只是隨波逐流,卻在接近橋身時,倏然停止,動也不動地泊在河心。

  船頭上武士林立,還站著一個身材修長,腰板挺直的人。他年紀在五十歲上下,仍是容貌清俊,眼神深邃,給人以飽經風霜的滄桑感覺,正是曾在曼清院宴客的王薄。

  這隻船並非他自己所有,而是獨孤閥的座船。船一停,船艙掛簾便卷了上去,露出裡面的一位老婦人,和身邊攙扶陪伴她的絕色美女。

  這名老婦容貌比晁公錯更特異,身量高的異乎尋常,黑袍白衫,雙眼深陷在眼皮之下,皮膚蒼白中透出粉紅。但她站立行走時,始終佝僂著腰,減輕了身高帶來的違和感。她右手撐著一支五尺長短的碧玉拐杖,每走一步,杖頭就在地上點一下,看上去必須要拐杖撐持,才能順利走路。

  然而,她眼神和晁公錯一樣,冷酷而凌厲,看向別人時,就讓人覺得害怕,毫無慈和之感。

  她旁邊的美女嬌小玲瓏,容貌迷人至極,而且神態活潑生動,雖然和祖母一樣身穿黑衣,卻是冷艷嬌媚,具有一種獨特氣質。

  她們兩人當然就是獨孤閥的尤楚紅、獨孤鳳祖孫,聽說蘇夜在運河橋上出現,便搭乘座船,飛速趕來,與晁公錯聯手,防止她跳水逃遁。

  此時尤楚紅在獨孤鳳的扶持下,慢慢步出船艙,先向兩岸掃視一圈,又將眼神放到蘇夜身上,一言不發地等待她回答。

  蘇夜等船隊停泊完畢,便向晁公錯微笑道:“是我,的確是我。想不到消息傳的這麼快,兩位從不輕易出手,如今也為了我,匆匆趕來,真是讓我擔當不起。”

  她本以為,自己在石橋亮相,最先趕來的必定是師妃暄、了空大師等人,或者是婠婠、祝玉妍。但現實經常與想像不符,獨孤閥、南海派仗著離的近,一邊派人去找師妃暄,一邊儘快趕到,希望從她手上奪回和氏璧,藉機揚名天下。

  其實,李密對晁公錯的請求之一,就是合力剷除她,而尤楚紅心系兒子,也不會輕易放過她。雙方既然是敵人,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王薄聽她坦承此事,再度有了如在夢中的感覺。他輕咳一聲,將岸邊、橋後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這裡,才正色道:“姑娘若肯交回和氏璧,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尤楚紅玉杖在地上一頓,以尖細陰柔的聲音道:“這只是他一人之言,不能代表我老婆子。”

  蘇夜笑道:“放心,即使你肯和我善罷甘休,我也不會交回和氏璧。和氏璧就在我這裡,有種的過來拿啊。”

  王薄似乎更講究風度,仍然苦口婆心道:“姑娘搶走和氏璧,等同於和中原武林為敵,將成為江湖公敵,又是何苦?從此以後,人人都知道和氏璧在你手中,你將陷入血腥風波,不可自拔,喪失它能帶給你的任何好處。”

  尤楚紅說話時,眼皮上翻,露出眼皮後精光四she的眼珠,看上去極為懾人。她接著王薄的話道:“翟讓若是貪圖和氏璧,就該自己來拿,派個小丫頭去盜寶,算什麼本事?他這麼做,也有臉把自己叫做大龍頭?”

  蘇夜緩緩搖頭,道:“此事與他無關。以及我是不是江湖公敵,還有的商榷。很多人根本不在意和氏璧,隨它落進誰手中都好。更多的人找我搶璧,是因為他們自己想要,又不敢得罪慈航靜齋和淨念禪院。這種人嘛,一旦發覺沒好處可拿,也就知難而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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