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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七章

  蘇夜與侯希白站到飛馬牧場的峽道入口時,距離他們於荒村相遇, 已經過去五日時光。他們身邊多了一個人, 一個留著長須, 五官儒雅端正,又有幾分仙風道骨的中年文士。

  他雙目有神, 足步矯健,內功頗有火候,武功亦有相當造詣, 但從外表看, 書卷之氣掩蓋了武者的凌厲意態, 給人以飽覽書卷的文雅感。此人名叫虛行之,乃竟陵當地人氏, 與蘇夜在城中意外結識, 並帶她前往竟陵的幾大家族, 結識每家的當家人, 共同商量如何應對迦樓羅軍。

  他們自然不知,日後會有一對姓方的兄弟帶著殘餘隋軍, 攻下竟陵後占地為王, 著力撫育附近百姓, 只知迦樓羅軍殘忍凶暴, 深以為患, 終日希望有人振臂一呼,帶頭逐走這幫兇徒。

  五日過後,虛行之與他們兩人同行, 來飛馬牧場拜見商秀珣,準備以其三寸不爛之舌,說動她插手竟陵之事。

  峽道守衛對蘇夜相當熟悉,見她回來,立即遣人飛報場主,並派人陪伴他們三個,一路走向矗立於谷中平原的飛馬山城。

  山城分為內外兩部分,商秀珣平日起居的“飛鳥園”、處理牧場事務所用的“飛馬軒”均位於內堡。整座山城如同谷外常見的繁華大城,人聲熙攘,生活和樂,擁有眾多牲畜、家禽,人人臉上掛著舒心愜意的笑容,與外面的亂象大為不同。

  廣袤糙野盡頭,乃是環繞平原的逶迤山嶺。山嶺各具姿態,山巔白雲環繞,無論從何種角度看去,美景都足可入畫。芳糙四季常綠,又有十來個大小不同的湖泊,與外間水道相通,保證牧場常年使用乾淨的水源。

  在中原地區,根本找不出第二個如此得天獨厚的環境。牧場第一代主人發現這處世外桃源後,便定居此處,悉心經營,將山城打造成軍事堡壘般的地方。城中建築粗獷結實,風格簡樸,卻無意間與周圍的自然風光相配,別有一番韻味。

  牧場對周邊的影響力相當大,場中住戶向外遷出繁衍,形成諸多村鎮,連幾座大城中的居民都有一半源自牧場,尤其是與牧場執事、總管等人有關的家族,堪稱人丁興旺,盤根錯節。

  它與附近地區互為奧援,一呼百應,形成沮水、漢水之間的一個超然獨立的勢力。不過,牧場建立之初,目的乃是避開晉末亂世,一直以來,只和別人做生意,販賣馬匹牲口,從不參與江湖和朝廷的事務。

  第一代場主深信,一旦與這兩者扯上關係,便會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最終惹來更大的麻煩。但他並未想到,只過了不到兩百年,天下風雲再起,風光無限的隋朝也走向命中注定的末日,世間群雄並立,亂象比隋末有過之而無不及。

  商秀珣意欲秉持祖訓,不與江湖勢力交鋒,別人卻不會因為牧場家法如此,就放過如此豐饒富足的地方。某個勢力得勢後,難免希望牧場只把戰馬賣給他們,削弱對手的騎兵力量。若商秀珣拒絕,未免得罪對方,若同意,又會得罪對方以外的其他人。

  換言之,倘若當陽、遠安、竟陵、襄陽等地都被同一支力量攻下,牧場的立場便很尷尬。與此同時,商家在沮水、漢水兩道重要支流上亦很有勢力,照樣會遭到他人的虎視眈眈。

  前有朱粲,後有杜伏威,還有南方的林士宏、蕭銑等人,只要有機會,絕不會放過這幾座城市。日後商秀珣與雙龍的生死交情,便是通過共同馳援竟陵的生死之戰建立。

  蘇夜騎在馬上,一邊向山城前行,一邊發揮小半個土著的身份,向身邊兩人介紹牧場的各處風光。山城外表巍峨雄壯,到了場主和重要人物居住的內堡,又如宮殿般軒昂壯麗,處處可見樓閣殿宇,有的高達五層,氣派之處堪比皇家宮室。

  商秀珣剛剛結束與牧場執事的會面,交待吩咐了重要事務,已從飛馬軒返回飛鳥園。她聽說蘇夜兩年來首次回到牧場,還帶來兩名客人,便親自出來接待。

  蘇夜從西域學會馴鷹術後,配合因先天功產生的強大精神力,每到一個時間,就訓練飛鷹作為信使,把它當作簡訊使用。牧場裡,也有她離開前留下的游隼與蒼鷹,有時被商秀珣拿來傳遞消息。

  因此,她們始終能夠保持通信,次數不多,卻經常談及最近發生的大事。商秀珣聽說她掌控瓦崗軍,準備在恰當時機,逼迫翟讓讓位給她,心中已經考慮了許久,如今見她沒帶瓦崗軍的人,倒帶了一個多情公子,一個竟陵平民,不由十分愕然。

  兩年不見,蘇夜從八歲長到十歲,個頭竄了一截,足夠冒充五短身材的怪人。商秀珣變化當然沒她那麼大,仍是一副充滿活力的亮麗模樣,烏黑秀髮束在腦後,五官輪廓如刀刻般清楚分明,一進門,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侯希白露出不加掩飾的驚訝欣賞,顯然見慣了或纖弱,或嬌艷的美人,不知世上還有這樣獨特的氣質與姿態。虛行之的表現則更接近於普通人,既驚艷於她的容貌,又敬畏佩服她場主的地位,一時竟不知以何種態度相待。

  蘇夜很明白,侯希白畫完扇子上的一面,另一面只會畫容貌冠絕天下的頂尖美女。毫無疑問,商秀珣算是其中之一,足以與尚秀芳等人同列。也許他還沒打好她的腹稿,就急於描畫這位美人場主了。

  她落座過後,先以場主身份,探詢他們的來意,聽說侯希白僅僅因為仰慕她,才以同行者身份拜望,居然微微一笑,露出頗有幾分開心的神態,可見多情公子的魅力。

  但虛行之提及竟陵現狀時,她展開的笑容便收了回去,一言不發地聽著他的敘述,美眸中she出深思的光芒。

  虛行之本人名不見經傳,似乎只是無數儒生之一,實則足智多謀,具有高妙的大局觀和戰略眼光,又能深刻詳細地洞測人心,可做任何霸主的得力助手。他曾任職於方氏兄弟帳下,為之出謀劃策,後來敵不過婠婠迷惑人心的絕世美貌,多次勸諫無果,只得找寇仲幫忙,後來更成為寇仲最得力的軍師。

  他敘述過程時,兼具簡潔與詳實兩種優點,從不多說廢話,也從不漏掉值得一提的要緊事。

  此時,竟陵由朱粲帳下猛將聞良把持,沔陽的守將則是被稱為“駙馬將軍”的白文原。他們遵從朱粲命令,從當地富戶那裡奪走大批糧食金銀,運至淮水以北,供應淮北的迦樓羅軍,引起反彈後又強行鎮壓,將竟陵鬧的民不聊生。

  若非如此,他們也不會深夜外出,搜刮幾十里外的村居,尋找更多軍糧。

  虛行之此行別無他意,只想說動商秀珣出面,以牧場場主身份,聯絡周邊各族,組成一支驍勇善戰的武裝力量,驅走聞良,從虎口下保護百姓。

  商秀珣默不作聲地聽完,忽地轉頭望向蘇夜,問道:“這就是你此行的目的?”

  蘇夜奇道:“當然,否則我回來做什麼。畢竟你當時已答應,日後我無論隸屬於哪支勢力,你都以較為優惠的價格,向我們供應戰馬。”

  商秀珣沒好氣地道:“那時我還以為你在說笑,後來瓦崗使者來的時候,我簡直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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