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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名錦衣人被她笑的莫名其妙,但見她眉梢眼角,儘是笑意,顯然極為愉快,不知道為什麼,心情竟也跟著好了起來。劉獨峰卻不在意,淡淡問道:“蘇樓主寫了什麼?”

  蘇夜道:“哦?原來你沒預先偷看?”

  為首的錦衣漢微怒道:“大人怎會做那等事情?”

  蘇夜笑道:“下一次不妨做一做,因為你們沒做,我也會假定你們做了,何必枉背這黑鍋?我笑,是笑師兄現世報。以前只有人家拿他威脅我,這次總算用我威脅他。我猜他遇上不少麻煩,和人喝了不少茶,才寫出了這封信。他要我別胡鬧,速速將解藥交給劉大人。”

  劉獨峰年紀再老一點,就能做她爺爺,自然不和她一般見識。他淡然一笑,問道:“姑娘父母雙亡,依令師兄而居,想必不會拂逆他的意思?”

  蘇夜道:“也許會,也許不會,在這件事上,我決定聽他的話。不過事情不急,一時半會兒,三位大人和文大人都死不了,等我回到京城,自然將解藥雙手奉上。”

  劉獨峰緩緩道:“這就是蘇樓主的意思?”

  蘇夜毫不相讓地道:“這是我自己的意思,師兄必然知道我就是這個意思。”

  傅宗書間接向蘇夢枕施壓,要他召回蘇夜。蘇夢枕一改平常剛銳激烈的作風,當真依言寫了封信。劉獨峰聽說之後,一直奇怪他為何這麼做,此時方知蘇夜一舉一動,已經在他預料之中。這對師兄妹竟無視權相的威勢,將滔天重案視為兒戲,聯手拖延時間,戲弄他們。

  這封信與其說召人回京,不如說藉此機會,和遠在北方的師妹打個招呼。

  劉獨峰何等聰明,涵養又深,並不因此而動氣。他收起笑容,頷首道:“很好,看來兩位已打定主意,要護戚少商到底了?”

  息大娘道:“毀諾城若畏懼官軍,早已投靠官府,何必等到今天。”

  劉獨峰道:“只可惜城池一破,玉石俱焚,那時大娘悔之晚矣。”

  息大娘冷笑道:“有幾位大人為我們陪葬,也算不上虧本買賣。”

  劉獨峰道:“我得到一個消息,聽說赫連樂吾老侯爺之子赫連春水正在毀諾城,被大娘你的美色所誘,一心要救你們於水火。此事一被揭破,京中侯府必受牽連。為一個戚少商,值得嗎?”

  息大娘傲然昂首,語氣亦極為強硬,“值不值得,自有天定。我認識的人里,還沒有臨危賣友之徒。”

  蘇夜心想高風亮已經賣過了,搖了搖頭,適時插言道:“劉大人,你與貴屬下都是好人,我才樂意過來走一趟,和你扯這些沒用的廢話。你若再威脅下去,我只好當你仗勢欺人,扭頭就走了。”

  劉獨峰笑道:“我是好人?蘇夢枕告訴你的?”

  蘇夜笑道:“是楊無邪說的,有時我信任他,更甚於信任我自己。何況你們等在林中,沒有預設陷阱,誘我上鉤,也沒在信上下毒,要我讀信時死於非命。”

  劉獨峰道:“姑娘倒很精通這些暗算別人的門道。”

  蘇夜道:“所以你要小心,我遇上壞人時,向來無所不用其極,能多卑鄙就多卑鄙。不瞞你說,我已看出你們此行的用意。我與大娘離開毀諾城,城中人人關注我們,生怕遭了你們毒手,正是你下手的好時機。”

  那些錦衣漢子面上,頓時露出不甚自然的神情。劉獨峰卻悠然問道:“什麼好時機?”

  蘇夜目光一掃,微微冷笑道:“你本應派貴屬下中精通工程技藝那位,趁防衛鬆懈時,摸清毀諾城密道所在。既然六位齊聚於此,這隻說明一件事……你對你的劍法頗為自信,想要試著生擒我,一舉解決所有麻煩!”

  第一百零三章

  她聲音十分篤定,仿佛拿準了劉獨峰的來意, 不容他巧言辯駁。這句話一出, 雙方之間的氣氛立即有些不安。

  有人蠢蠢欲動, 想要出手,但那人絕不是劉獨峰。他神色仍那麼莊重威儀, 淡淡道:“也許吧。在此之前,你當真不肯釋放文大人,交出解藥?”

  蘇夜笑道:“你拿什麼東西來交換?”

  劉獨峰笑道:“撤去官軍, 給你們一天一夜時間, 任憑戚少商逃亡?”

  息紅淚冷笑一聲, 斷然道:“你打的好算盤,我們離開毀諾城, 相當於離開了唯一安全的堡壘。無論另尋地方寄身, 還是奔走於荒山野嶺, 都會被你找上。那時我們人生地不熟, 既不能依託地勢而頑抗,又沒有多年經營的地盤, 還不是任人宰割?”

  劉獨峰讚許道:“想不到大娘頭腦如此清明。不過, 你們也可以趁這個機會, 將戚少商藏到別人永遠找不到的地方, 譬如金風細雨樓, 又或者十二連環塢。”

  說“金風細雨樓”五字時,他目光向蘇夜一掃,又道:“我現在倒很遺憾, 沒將十二連環塢的總管一同請來見面。”

  蘇夜道:“即使請來,也於事無補。此地位於京城西北,想在重重追捕下逃往長江之南,難度說不定更大。何況此進彼退,此消彼長,我們一旦退讓,未必能夠扳回之前的局面。”

  劉獨峰道:“我很有興趣聽聽你的想法。”

  蘇夜笑道:“說了恐怕你也不信,我尚未想出解決這事的好辦法,所以才不惜請教幾位大人,若他們處在我的位置上,將如何是好。可惜我放掉的那兩位頭腦尋常,出不了好主意。文大人倒很熱心,傳授我一條人生至理。”

  劉獨峰道:“什麼至理?”

  蘇夜笑道:“想要敵人忌憚我,就要讓他付出意料之外的代價。我一直想弄明白,事情發展到什麼地步,京城裡的傅相爺才會覺得不值得,收回成命。”

  這話的確是文張口吻,以她清脆的聲音說出來,別有一番韻味。劉獨峰沉默半晌,心知救回文張,也必然是個中毒重傷的文張,偏偏又不能不救。

  他微微苦笑,道:“其實此事背後,並非只有傅大人。”

  息紅淚道:“的確不只有傅大人,所謂的傅大人,不過是蔡京的台上傀儡而已。”

  劉獨峰猶豫片刻,終未泄露皇帝密旨。在他看來,皇帝密切關注戚少商,斷然不可能只因連雲寨與官府作對,多半還因為戚少商掌握了不為人知的秘密。他既沒把這秘密告知息大娘,恐怕更不會告知外人。

  蘇夜卻道:“劉大人,我知道你的行事方針,也知道你既行俠仗義,又想維護國家法度。但是,我能不能給你一個建議?”

  劉獨峰道:“請講。”

  蘇夜道:“有些時候,不存在中庸之道。要麼這邊,要麼那邊,沒有中間的路可走。你可能自以為走在鐵索橋上,閒適自得。我卻覺得,你所處之地乃是長江激流中的礁石,一不小心,就會被掀起的浪cháo吞沒。”

  劉獨峰沉思良久,緩緩道:“多謝,我相信這是姑娘的肺腑之言。我入職六扇門多年,追捕過的巨寇大盜不計其數,職位越來越高,值得我出手的人也越來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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