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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想這麼做的話,就得無聲無息,暗中下手,先暗中聯絡宮廷力量,與後宮嬪妃、前朝大臣共同謀劃。各方心照不宣,報個皇帝暴斃駕崩,再共同扶持新登位的南王世子。

  世子做過充分準備,以免剛剛替換完原來的皇帝,就被所有大臣看出不對勁。他與地位較為重要的妃子交好,收買了掌管大內事務的王總管,也知道誰會支持他,誰有可能反對,準備到最後,自覺已經萬無一失。

  就在此時,他畫風忽然變了,要求葉孤城送出戰書,進行那場驚天動地的決戰,把以陸小鳳為首的正道大俠引進紫禁城。

  時至如今,蘇夜還是無法理解他們的想法。若說皇帝身邊,有個米有橋般的可怕人物,必須要葉孤城這等高手將他引走,那倒沒什麼問題,問題在於皇帝那裡沒有這種人。

  她思忖半天,心想本地土著都沒覺察不對,那她何必多費心思。就算南王世子當了一天皇帝,第二天就被人揪出來,也和她毫無關係。

  那時她的任務已然結束,輪迴點到手,大筆錢財到手,十二連環塢的新總管也到了手。世子以後要怎麼做,想怎麼做,都是他自己的問題。

  她只想汲取經驗,學習他與朝中權貴聯絡交易的手段。紫禁之戰讓她覺得很蠢,可以吐一萬字左右的槽。但世子這樣的天生貴族,確實能夠補足她出身平民的思維弱點。

  蔡京、童貫等人從來不是罪魁禍首,只是狐假虎威的狐,為虎作倀的倀。如果碰上某個明君,那他們也能成為一代能臣。只可惜明君鳳毛麟角,真正的皇帝名叫趙佶,號稱“什麼都能做,就是不適合做皇帝”的趙佶。

  也許他本質上是個藝術家和詩人,具有追求美感的浪漫氣質,喜愛一切美好的事物,才會如此昏庸無能。軍事、民生、賦稅、科舉未免太繁瑣,太麻煩,太浪費精力,而且充滿了人心獨有的欲望和醜陋。

  從這一點上看,他厭惡朝政,終日沉溺於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中,也可以理解。

  他為了繪畫,在宮中飼養一群錦雞,每日悉心觀察它們的神情動作,日復一日,終於達到大成境界。與此同時,他厭惡忠言逆耳的諸葛先生,偏愛投其所好的蔡京一黨,又自以為是,自覺英明睿智。只要他還是皇帝,那麼蘇夜所做的一切努力,都要大打折扣。

  更何況,她向來涇渭分明,面對金風細雨樓時,絲毫沒因為蘇夢枕是她師兄,就刻意容讓。蘇夢枕尚且如此,她又怎會讓趙佶那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安坐在皇位上,理所當然地享受她的努力成果?

  第七十七章

  葉孤城和西門吹雪的決戰,定在正月十五上元節, 仍是月圓之夜, 紫禁之巔。

  消息一傳出去, 立即引起江湖上的無盡風波。用劍之人如痴如醉,在心中幻想這場決鬥。他們大多身份低微, 無法進入紫禁城,只能私下討論一番,在嘴上過過癮。

  秋去冬來, 五羊城也到了一年中最寒冷的日子。但天氣再冷, 這裡也不會下雪。城中花已謝了, 糙木卻還隱有綠意,仍是一座生機盎然的城市。

  葉孤城因南海無雪而嘆息, 蘇夜則恰好相反, 更喜歡溫暖晴和的氣候。更何況, 每次見到白雪紛飛, 她都會想起汴梁城中的鵝毛大雪。

  那時,蘇夢枕站在風雪中, 向她回過頭來。他面前是五湖龍王, 背後是金風細雨樓, 仿佛北宋武林的一切驚風疾雨, 都凝結在他身上。

  她眼前總出現這副畫面, 讓風雪也帶上了一層思鄉之情。在工作期間,她需要兢兢業業,全神貫注。思鄉並非很合適的心情, 很容易擾亂心緒。所幸實際情況是,她非常享受這種心情,並期待著返回現實世界的那一天。

  她見萬事俱備,只欠最後一著,便將所有後續事務扔給南王世子,自己於府內靜室閉關靜修。每隔三天五日,她會出門走走,其他時間全在潛心練功。

  回到現實世界之後,她就得著手於對付迷天盟的事務。方應看一向很有耐心,也許太有了些,正因如此,反而讓她難以判斷,他究竟何時會失去耐心。

  提及迷天盟,就不得不提七聖主關七。這位武林奇人威名赫赫,曾經以一人之力,掌控京師局勢。他心志陷入瘋狂,銷聲匿跡,不代表武功因此退步。

  簡單地說,如果關七成了廢人,那麼金風細雨樓與六分半堂之中,早有一方耐不住性子,籌劃攻擊迷天盟,吞併這個失去了庇護的勢力。他們不動手,絕非心慈手軟,或抽不出身,只能因為忌憚著某個人,某件事,生怕自己貿然行動,會帶來承受不了的可怕後果。

  蘇夢枕驚才絕艷,雷損深沉多智。他們勢成水火,不死不休,卻都是一代梟雄霸主。能讓這兩人猶豫不決的,除了關七更有何人。

  她已隱約猜到,方應看要她硬碰關七的原因。等她回去,她會稍微試探一下,看看這想法是否正確。

  準備工作應會耗費幾個月,再加上她在副本世界剩下的日子,就是最後的練功機會。南王世子常常帶著嫌棄表情,嫌她閉關時間太長,露面時間太短,卻不知她實有苦衷。

  她盤膝靜坐,合上眼睛,便徘徊在非常枯燥,又非常有趣的內修境界中,仿佛隔絕了和身外世界的所有聯繫。這是種極為矛盾的體驗,漫長而短暫,複雜而簡單。她常常覺得自我已經消失了,變成了天地的一部分,於暢快淋漓的同時,深深感覺人身何等渺小。

  蘇夜很難形容這種感覺,也找不出可以使用的比喻。一定要說的話,她覺得這像蹦極,從高空一躍而下,兼具極致的恐懼和極致的刺激。就為體驗這刺激,她也樂意日復一日地枯坐。

  她勝過了葉孤城,勝過了木道人,大概也能勝過西門吹雪。這戰績固然驚人,對她本人卻毫無用處。她和葉孤城不一樣,無需得到任何人的認同,更無需擊敗任何人,來變相證明自己。她甚至沒辦法拿他們當判斷標準,推測自己與關七一戰的結果。

  關七消失的太久了,久到很多人根本沒聽過他的名字。她曾問過無所不知的楊無邪,關七究竟是個怎樣的人,使用怎樣的武功。

  她得到的答案只有一個詞——很可怕。

  可怕的五湖龍王聽完這個答案,便默默離開了。她很清楚,楊無邪說什麼就是什麼,絕不會提供虛假情報。他說關七可怕,那關七就不可能人畜無害。

  只是,她和關七相比,誰更可怕一點?

  她為此深感憂慮時,同樣感到興奮。世界上有那麼多未知的人和事,等候她去挑戰,讓她覺得活著很幸福。未來也許存在無數艱難險阻,也許壓的她喘不過氣。可若沒了它們,生活應該極為無趣吧。

  世子自然不知她的心思,見她執意不肯出關,只得由她去了。期間,南王府一直風平浪靜,再沒出過類似於夜半大盜、神秘怪客之類的意外。城中縱有事情發生,也是些打架鬥毆的小事。蛇王出面便可解決,根本用不著驚動她。

  待年關將近,葉孤城才離開白雲城,來到南王府,進行最後一次合議。

  蘇夜見到他時,想起皇后貴妃的問題,表情頓時變的很詭異。世子在旁哭笑不得,抽空對她小聲道:“二師父,我收回過去的話,寧可從沒提過要你做貴妃。你能不能放過我,別再眉目傳情,試圖把我和大師父拉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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