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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蘇夜恰好移動到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年身邊,理都沒理他們。這少年容貌極為俊秀,唇紅齒白,清秀文雅,給人以玉樹臨風的感覺。但他已嚇的面如土色,哀求似的望著她,用眼神求她相救。

  蘇夜掃他一眼,卻見他雙目晶然生光,居然身負上乘武功,也不知怎麼回事,會和別人一起中毒。她在心裡搖搖頭,將手掌貼上他背後大椎穴,繼續保持著一膝跪地的半跪姿勢,同樣柔聲道:“你們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任怨道:“什麼錯誤?”

  “但凡為虎作倀的走狗,往往志得意滿,耀武揚威,最後忘記自己身份,產生很不應該的想法。”

  任勞又咧開那張沒了牙的嘴,冷笑道:“什麼想法?”

  蘇夜慢悠悠地道:“你們認為,別人應該怕你們,哀求你們,不敢得罪你們,見到你們就得繞著走。哪怕我武功比你們高,也得忌憚你們的後台,對你們客客氣氣的,裝作沒看到你們在做什麼。對了,你們的後台是誰來著,朱月明?蔡太師?梁太傅?”

  任怨終於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卻沒反駁她的話。任勞道:“我們勤懇辦差,竭力為朝廷剷除jian黨,自然受到大人們的關照。”

  蘇夜不理會,只輕笑幾聲,冷然道:“你們忘了,你們不是朱老總,不是蔡太師,更不是梁太傅啊,兄台!我怕得罪朱老總,這不假,但我今天在得罪你們,不是他!他知道你們把自己和他相提並論,提拔到同一地位上嗎?”

  先天真氣如山洪爆發,沖開路上一切水壩閘門,瞬間化解那少年體內藥力,並將他被點住的穴道悉數沖開。她做完這件事,旋即站起身,向前踏了一步。

  她踏出這一步,對方立即面露忌憚神色,竟不約而同,向後齊齊退出兩步。

  任怨臉色微微一變,直覺一股銳利如刀的危險直逼面前,需要強撐著自己,才沒奪門而逃。蘇夜睨他一眼,聲音比她手中的刀還要冰冷,“只可惜,你們再好用,也只是兩條好用的狗,不值得人家尊重。你們死了,就變成兩條死狗,誰會為你們復仇?我馬上就殺掉你們,就算自此浪跡天涯,也有你們兩條狗命打底!”

  她站在水仙旁邊,眉凝春山,眼含秋水,令盛放的瓊花嫩蕊也黯然失色。任誰都想不到,她外表美到令人怦然心動,做事卻如此剛硬,居然不顧後果,硬要殺這兩個馳名天下的煞星。

  忽然之間,一名刀客揚聲道:“信陽蕭煞。”

  “襄陽蕭白。”

  “孟空空。”

  “苗八方。”

  四人大聲報出姓名,猶如北宋年間的銀河火箭隊,卻沒半分滑稽意味。蘇夜猛地側過了頭,兩道目光如屋檐下倒垂的鋒利冰棱,刺在他們每個人臉上。

  蕭煞心頭一顫,急忙說道:“我等是‘神通侯’方應看方小侯爺的護衛,京師八大刀王之四。蘇女俠,你今日敢動他們一根指頭,便是與小侯爺過不去!”

  蕭白道:“蘇女俠,你須知道。令師兄蘇公子與小侯爺頗有幾分交情,小侯爺也很看重蘇公子。”

  方應看曾經遊歷江南,到金陵與蘇夜見了一面。但那時他並未帶上八大刀王,因此蘇夜對他們只聞其名,從未見面。蕭煞見她頃刻間便要動手,急忙自報家門,總算成功地讓蘇夜吃了一驚。

  她仿佛不信似的,一寸一寸審視著他們,活像要在他們身上盯出洞來。她當然知道,這兩人所說的乃是真話,因為沒有人敢冒充方應看下屬。

  蘇夢枕在京中地位極為重要,也因此受到太多桎梏和掣肘,連她這個遠道而來的師妹,都難免受到影響。

  她想要在六人圍攻下,一舉擊殺任勞任怨,勢必要顯露屬於五湖龍王的武功,除非將四刀王一起滅口。但是,旁邊目擊者這麼多,難保不走漏消息。

  若說這四人是六扇門派給任勞二人的保鏢,那她殺就殺了。他們卻語出威脅,提醒她,這將是方應看和金風細雨樓間的梁子。蘇夢枕師妹殺死方應看護衛,只怕很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除非她表明自己便是五湖龍王,將仇恨拉到十二連環塢身上

  她斟酌過後,覺得還有辦法處理。偏偏在不久之後,她就得進入洞天福地,完成澤卦的推演。這樣一來,此事後果將全由蘇夢枕一人承擔。這是她不願看到的,也確實不應該這麼做。他畢竟待她甚厚,於情於理,均應一人做事一人當。

  蕭煞見她神色略微鬆動,總算無聲鬆了口氣,卻聽她道:“我有很多顧慮,卻沒一個和你們有關。好,相信兩位任兄沒這麼大臉面,終日把你們帶在身邊,以後日子還長著,總有再遇之時。”

  任勞道:“不錯,總有再遇之時。”

  蘇夜向門外一指,道:“滾吧!”

  任怨面頰肌肉微微抽動,幾乎無法察覺,也向蘇夜身邊一指,“我們得帶走這個嫌犯。他身為此地武功最高的人,有著極大嫌疑。”

  蘇夜望向他指的方向,發現他要的人正是那俊秀少年。他本來跳了起來,老老實實站在她身邊,這時一看任怨神情,頓時打個寒顫,顫聲道:“我我我……”

  蘇夜心知任怨臨走之時,還要指名索要此人,必然有著更深一層的目的。她向旁滑出一步,擋住任怨視線,問道:“你是什麼人,這家的少爺麼?”

  少年看著她溫和的目光,明麗的容顏,總算不再發抖,臉上也慢慢恢復人色,小聲道:“我叫花晴洲,來這裡做客。”

  蘇夜皺眉,只覺這名字有點熟悉,就是想不起在哪裡聽過。花晴洲習慣了自己籍籍無名,再次小聲說了一句,“我爹爹叫花枯發。”

  “啊……”

  他說出父親是誰,便等同於揭開了任怨的目的。蘇夜聽過花枯發之名,記起他和他老友溫夢成二人,為京城“發黨”、“夢黨”的黨魁。這兩個勢力相當於江湖散人的聯盟,專門收納那些不願與金風細雨樓、六分半堂扯上關係,又懼怕孤身無援的市井好漢。

  花、夢二人雖無特別重要的地位,卻時常行俠仗義,絕不肯與jian黨同流合污,堪稱下層勢力中的一股清流。

  花晴洲既是花枯發兒子,落到任怨手中,下場可想而知。蘇夜驟然轉身,冷聲道:“你們莫非在逗我?四位,你們都聽到了,我已做出退讓,兩位任兄卻要自行尋死。”

  青羅刀尚未抬起,已發出迫人殺意。蕭煞當機立斷,掠向門外,同時叫道:“咱們走吧,等問過了蘇樓主,再來解決這事!”

  蘇夜持刀站在原地,並無追蹤的意思。她嘴角還噙著冷笑,似在嘲笑他們,又像在嘲諷自己。

  這不是她第一次遇上這種情況,因擔憂後續發展,而放過想殺的人。但她不會為此氣餒,更不會真正放棄。她從未告訴過任何人,只在內心深處立下目標。

  只要她不死,總有一天,她會成長到不怕任何後台的地步,無視神通侯方應看,也無視蔡京蔡元長。她等那一天,已經等了很久,還可以用最大的耐心,持續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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