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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陽頂天不識水性,黛綺絲挺身而出,代陽頂天應戰,最終順利取勝,並得到“紫衫龍王”的美稱。但她竟對韓千葉動了心,堅持要嫁給他。陽頂天答允這樁婚事,卻因男方是教主仇人,光明右使范遙又心儀黛綺絲,惹得總壇上下人人不快,只有他本人和謝遜堅持參加婚禮,才勉強保住了黛綺絲的顏面。

  值此敏感時刻,倘若蘇夜是個男人,還指名挑戰陽頂天,那她受到的極有可能是怒目而視,而非眾多欣賞的目光。

  陽頂天設大宴款待,因為她的身份,特意叫上夫人在席間相陪。可不知為什麼,無論是溫婉秀麗的陽夫人,還是艷麗嫵媚的黛綺絲,神色都不甚開心,笑也笑的很勉強。若非她們只做陪客,氣氛早就尷尬起來了。

  蘇夜暗暗忖度她們的心思,也不以為意,只笑著與陽頂天說話。兩人除卻武學,難免談及朝廷動向,以及江湖上的種種人物事跡。

  陽頂天數年前,曾與少林三名神僧火併一場,打瞎了其中一人的眼睛,之後再也沒有去過中原。但他對中原動向瞭若指掌,顯然時時關心,準備伺機而動。

  他將大元朝廷列為心腹大患,因而準備和正教修好,共同對付這個難惹的強敵。然而,這並不表示他害怕正教聯手,與明教作對,更不表示他會屈尊紆貴,胡亂推崇六大門派中的平庸人物。他語氣雖然謙和,儘量用好話評價他人。可說來說去,他真正佩服的人,也就少林、武當的幾位高人而已。

  蘇夜自然清楚,以他們的身份地位,不可能完全避開這些話題。何況,陽頂天武功極高,見識又廣,連極為難練的乾坤大挪移也練到了第四層。與他相談,對她本人也是一種助益,因此她絕對不介意。

  話說到後面,她又慢慢談到五行旗水車毒龍、硫磺火彈、挖掘地道陷阱的奇技,對這些東西很有興趣。十二連環塢從水道起家,在陸地上的手段未免少了一些。她研究類似攻城武器的器械,原因可想而知。

  眾所周知,十二連環塢向來與官府作對,縱使學去了,也不會助紂為nüè。蘇夜侃侃而談時,又流露出她對奇技十分了解,多有錦上添花的妙語。陽頂天見狀,也不打算對她藏私,慨然承諾,待切磋過後,會親自帶她去見識這些兵器。

  將至宴畢時,陽頂天放主動問道:“陽某雖不才,在武學之道上,還算有些心得。而龍頭輕易擊敗楊左使,想必武功不在本人之下,不知交手時,可否讓敝教兄弟在旁觀看,令他們能夠一飽眼福?”

  他武功越練越高,多年未曾遇到敵手,連少林三神僧合力圍攻,也敗在他手上。如今他遇到蘇夜這種強敵,自然見獵心喜,又欣賞她以幫會領袖之尊,孤身獨上光明頂的勇氣,不知不覺間,對她已經頗有好感。

  他想讓幫眾觀看這場決戰,認為高手過招,機會難得,每每能使旁觀者恍然大悟。既然他無意東去挑戰張三丰,那麼想等下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不知道要等到何時。但他又擔心蘇夜落敗,甚至敗的很慘,會覺得大失顏面,因羞生怒,最終將好事變作壞事,令明教失去一個潛在的盟友。

  蘇夜聽出他言外之意,心想他給足自己面子,不能不做回報,便坦然微笑道:“自然可以,橫豎我現在不是什麼幫主龍頭,輸就輸了吧,最多被人嘲笑一番,那有什麼大不了的?”

  第十五章

  在他們兩人之中,陽頂天所冒的風險比蘇夜更大。蘇夜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低調至隱姓埋名的地步,除親信下屬外,很少有人見過她和人交手。她本人並非以絕世武功揚名江湖,也就無所謂輸贏成敗。

  但陽頂天神功蓋世,向來是教眾心目中的天下第一。若他在一對一的公平比試中落敗,難免於顏面有損。

  蘇夜能考慮到這些,陽頂天何嘗不能。他依然堅持公開比試,並非只是因為對自己有信心,也因為不願偷偷摸摸,進行一場連看都不敢讓人看的決戰。

  他見蘇夜一派坦然,絲毫不在意俗人最在意的顏面,正中下懷,笑道:“好,那麼請龍頭移步,前往總壇中的演武廳。”

  光明頂上,有給普通教眾使用的練武場,也有教主指導麾下高手的演武廳。這個大廳面積極大,四邊放滿了兵器架,靠近便覺寒氣襲人。因為地方十分寬敞,無論交手的兩人輕功多高,都能隨意縱躍騰挪,不會因房間太小而束手束腳。

  即使身在總壇之中,有資格觀看教主動手的人也不多,幾乎全是蘇夜見過的面孔。他們進入演武廳後,各選位置站好,緊張地看著即將交手的兩個人。

  蘇夜先拜訪陽頂天,又將前去拜訪張三丰,無形中,讓這兩位高手也能隔空交一次手。習武之人無不覬覦天下第一的名號。由於蘇夜勝敗如何,隱約牽扯到這個名號的歸屬,顯然會引起眾人最強烈的興趣。

  若她敗給陽頂天,贏了張三丰,陽頂天將穩坐天下第一人的位置,反之亦然。當然,絕大多數人想都不想,認為教主一定能贏,最多手下留情,使蘇夜輸的不太難堪而已。

  陽頂天緩步走到演武場正中,嘆道:“可惜獅王下山去了。”

  蘇夜尚未提及謝遜和屠龍刀的事,聞言笑道:“實不相瞞,我和謝獅王已經見過了面。他的武功獨樹一幟,與其他門派都有極大差異,明明練的拳腳功夫,用刀時,刀法亦能變化自如。明教人才濟濟,當真可喜可賀。”

  陽頂天微微一愣,卻不想在這時細問,從容道:“請吧。”

  蘇夜沖他嫣然一笑,翩然下場,右手握住刀柄,將夜刀從鞘中抽出。此時人人看的清楚,夜刀不過兩尺多長,刀鞘漆黑,刀身更是黑的連光都反she不出,仿佛一段黑沉沉的烏木。唯有在主人運刀時,刀鋒反she日光或火光,才能讓人看見黑光一閃,意識到它是一把罕見的寶刀。

  對她而言,用刀、用劍,甚至棍棒槍戟,並無本質上的區別。但她自幼練刀,不願再換,便一直用了下去,更將一半精力用在刀勢變幻上。夜刀方出鞘,她的人便與之前不同,從一個明麗秀雅的美貌少女,陡然變作神情肅穆的絕世高手。

  她雙唇微抿,致使頰邊再度現出淺淺的酒渦,不笑也像在笑。但陽頂天肅然以對,臉上沒有半點笑容,只覺對方屹立如山,與手中寶刀化為一體,根本尋不出站姿中的破綻。

  他們身份相仿,但陽頂天年紀比蘇夜大了一倍,自然不會搶先出手。蘇夜明白他必然相讓,也不客氣,柔聲道:“得罪了。”

  話音方落,夜刀驟然化作一條蜿蜒矯捷的黑龍,直奔陽頂天而去。刀氣從刀上激she而出,擦過空氣,發出龍吟之聲,更增夜刀威勢。她的速度並未快到讓人看不清,可每個人都被這聲勢所奪,目光情不自禁地凝注在夜刀上,哪還顧得上去看蘇夜的動作。

  按理說,蘇夜手持寶刀,陽頂天空手,是她占了便宜。但陽頂天從來不用兵器,談不上吃虧。龍吟聲曼妙悠長,轉瞬即至,他人已凌空躍起,居高臨下地盯視著那把邪異的刀。

  與此同時,他袖中手臂綻出青筋,足足粗了一圈,皮膚顏色因運功而改變,正是“大九天手”發動時的跡象。憑藉這項絕學,他才使競爭對手心服口服,最終坐上教主之位。它並非掌法、拳法或者指法,而是無所不包,無所不容,只要能空手使用的武功,都可被大九天手融為己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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