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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不知道你父親經常從外面帶女人回去?」楚弦月問得很直白。

  三姑娘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為什麼不阻止?」

  「兩個哥哥都沒說什麼,我這個嫁出去的女兒還能說什麼?管得多了里外都不是人。」

  「你知道他們為什麼不阻止嗎?」

  「他們覺得母親已經痴傻了,連子女都認不出來,就算父親將女人帶回家,她也不會有什麼感覺。」

  章姑娘聽了,不禁嗤笑了一聲:「要是沒感覺,她怎麼會想要殺夫呢?」

  章姑娘還記得讓貔貅吃掉老齊頭那天,她和幾個女鬼已經在齊家蹲守了好幾天了。

  那時天色和現在差不多,要黑不黑的,老齊頭院子裡點了一盞小小的燈,他妻子被綁在堂屋門口的竹椅上,眼睛裡一片木然,呆愣愣地盯著一處看著。椅子上滿是她排出的污穢。

  而老齊頭正摟著個濃妝艷抹的女人哄著:「沒轍啊,家裡老婆子傻了,家裡總是臭烘烘的,弄也弄不乾淨。要不是為了看著她別出事了,我也不能多花錢將你帶回來。」

  女人用手扇了扇鼻子,不願進他臭烘烘的家裡去,他便將女人帶到了院子裡的葡萄架下。

  章姑娘不知道老齊頭的妻子那時候有沒有恢復正常,只知道在不停地叫罵聲里,她聽到了讓老齊頭死去的話,當即便放出貔貅將老齊頭給吃了。

  那女人被嚇暈了,等醒來,已經是半夜時候,她害怕被牽連,偷偷摸摸地溜走了,等第二日大兒媳上門給婆婆清洗身上的污穢時,才發現地上的血跡。

  章姑娘沒有隱身,她說的話,三姑娘都聽見了,她先是意外於章姑娘能夠控制貔貅,隨後聽到牛郎織女故事的時候,突然地哭出了聲。

  她說:「院子裡的葡萄架是我爹成婚時給我娘種的,小時候,每到夏天,我們一家子就會圍在葡萄架下吃飯。碰上空閒的時候,我娘便會和我們一起在葡萄架下坐會兒,和我們說牛郎織女的故事。每次說到在葡萄架下能聽到牛郎織女的悄悄話的時候,爹總是會插嘴說,哪有夫妻一年不見只說悄悄話的。」

  三姑娘哭得傷心欲絕,她說:「我娘苦啊!我爹年輕時眼高手低,把家產敗了個精光,後來被我娘管著,他不折騰了,也不管事了,家裡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我娘來擔,逢年過節好不容易吃頓好的,她從天亮忙到天黑,還要先緊著我們吃,等我們吃完了,她才撿點剩飯剩菜吃。這麼多年,她管著我們吃,管著我們穿,可我們那時候還嫌她管得寬,天天和她對著幹。現在好不容易熬出頭了,她卻是瘋傻了。」

  三姑娘其實知道大哥二哥那麼說只是個藉口,大哥二哥兩家不和,早早地分了家出去單過,大哥大嫂每天要去外做活,若是娘去了,他們肯定要留一個人在身邊看著。家裡孩兒還小,花錢的地方多著,他們不願舍了賺錢的機會。

  大哥不接,二哥也不會接,他不會讓自己吃了虧。

  更何況他們本來就覺得母親管得寬,就算知道母親不容易,也還是會同情父親,同情他被管了一輩子,所以默許了父親的行為。

  楚弦月搖搖頭:「不是同情,而是利用。當母親對你們有用的時候,你們偏向母親,不把父親放在眼裡,當母親成了累贅,父親對你們有用的時候,你們就偏向父親。」

  三姑娘張了張嘴,嘴唇有些哆嗦,最終還是認同了楚弦月這個說法,沒錯,是在利用。

  第139章 負心債(八)

  楚弦月看向章姑娘,「你覺得造成這位母親悲劇的一生是什麼?」

  章姑娘想說是老齊頭,可三姑娘方才一番話,讓她有些不確定了。

  「是她沒有後悔的權利。丈夫敗光家產,她不能後悔,只能夠與他同舟共濟;丈夫遊手好閒不管事,她不能後悔,她只能夠自己咬牙挑起整個家;在子女嫌棄她管得太寬的時候,她也不能後悔,只能夠繼續做這個惡人。我們每個人都是自私的,但是卻在要求每個母親,每個妻子,每個女人克制人性,無私奉獻,你不覺得太不公平了嗎?」

  章姑娘腦子亂了,「你說的沒錯,可她要是在丈夫敗光家產,不擔事的時候後悔走了,她的孩子怎麼辦?她孩子還那么小。」

  「在她痴傻前,遊手好閒不擔事的老齊頭於孩子們有什麼存在的價值嗎?何不如踹掉老齊頭,獨自帶著孩子生活。你為什麼預設她離開就一定會拋棄孩子呢?」

  「我……」

  章姑娘更亂了,她想要反駁楚弦月的話語,可又不知該怎麼反駁。

  「孩子姓齊,就算她想帶走,也帶不走。」一旁的文道春十分不贊同楚弦月此番言辭,忍不住插嘴說道。

  楚弦月看了他一眼,並沒有搭理他,而是繼續與章姑娘說:「章姑娘,你好好想想,在你需要裝病才能求來父親對母親和你回眸的時候,你和你母親其實就已經失去你父親了,就算他們繼續在一起也回不到從前,對你的傷害亦不會減少。你母親比老齊頭的妻子幸運,她至少還有一次重來的機會,不需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真相被楚弦月血淋淋地撕開,章姑娘忍不住捂著胸口往後連連退了一步,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下,她似乎一時半會兒還接受不了這個殘酷的結果,在猶豫片刻後,旋身飄蕩離開了。

  鶴齡覺得她應該是回姑娘廟了,問楚弦月要不要追過去?

  楚弦月搖搖頭,「讓她一個人想想吧,孩子終將會成長為一個獨立的人。」

  安娘子抹了抹眼角的淚花,也不知是在可憐三姑娘的母親還是在可憐章姑娘,亦或許她在感動於楚弦月的一番話。

  那廂文道春還是極為反對楚弦月的話語,說了一大堆什麼「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相夫教子,夫唱婦隨」的話,又說什麼「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每一句話都在指責楚弦月教唆她們逆反綱常,倒反天罡。

  楚弦月仍是沒有搭理他,一旁的三姑娘倒是往地上呸了一句:「我們就是犯賤,就是作孽,就是活該要守著丈夫孩子過一輩子!」

  三姑娘狠狠罵完,然後往旁邊孩子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孩子捱了打,哇哇的哭了起來,三姑娘抹了把眼淚,又還是抱起孩子,回去了家裡。

  一連等了幾天,章姑娘都沒有露面,倒是有女鬼找上了楚弦月,問他們那天帶著章姑娘去了哪裡,怎麼一回來就躲進牌位里,好幾天都不出來了,與她說話也不理。

  楚弦月沒有瞞,將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她們,她們聽完俱是嘆了一口氣,「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千百年都是如此,怎麼可能改變得了,怪只怪爹娘沒把咱們生成男人。」

  楚弦月也嘆氣,她也知道很難改變,但只有從根子上改了,才能徹底改變這一局面,僅僅是用貔貅吃掉幾個負心漢是沒用的。

  又等了幾天,章姑娘還是沒有露面,田夫人那邊倒是出了些情況,田夫人在守寡一年後決定改嫁了,改嫁的物件還是個和尚。

  這個訊息一出,全九王嶺都熱鬧了起來,不管走到哪裡,都能聽見有人在談論此事。<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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