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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培生這話說完,參與會議的人都沒了聲音,大家靜靜地看著他,幾分鐘後有人發出了一聲輕笑。姜培生沒追問是誰在笑,甚至自己也笑著搖頭,把身上的將校呢大衣脫下扔到桌上說:「你們沒人反對,我就當你們同意了,就從此刻開始算兩個小時吧。」

  話說完,姜培生轉身走回他的房間,隨後副官劉章和勤務排排長小胡也走進去。會議室的諸位面面相覷,接著聽到姜培生房間裡傳來木頭的碎裂聲。副軍長連忙跑過去撞開房門,只見窗戶大開,三個人已經沒了蹤影。

  「怎麼辦?」隨後跟進來的師長問。

  「兩個小時後,各師部自己看著辦吧。」副軍長嘖嘖嘴。

  小胡和劉章背著姜培生在山林子裡走了五天,姜培生病得厲害,已沒有太多精力去思考其他的,腦子只剩下了一個念頭,那就是拼了命也要從四川離開,先到雲南,然後再想辦法去島上。他實在是太想念婉萍了,哪怕只遠遠看一眼也好。姜培生有著很強烈的生存欲,但疾病卻來得更加兇猛。

  小胡和劉章把姜培生背到一座破廟裡,小胡見他已經高燒陷入昏迷,焦急又無奈地問劉章:「怎麼辦呀?我怕是軍長撐不過今天。」

  「唉……」劉章長嘆口氣,他們逃走時身上是帶了金條的,幾天來眼看著姜培生越病越重也始終不敢去縣城買藥請大夫,唯恐暴露行蹤。躲躲藏藏到現在卻不暴露不行了,否則姜培生的命就要交代在深山老林里。更何況劉章也被姜培生傳染了肺病,渾身沒有多少力氣,他實在是逃不動了。

  「軍長這種情況,只怕是熬不住。他們不是一直宣傳說優待戰俘,給戰俘看病嗎?」劉章揉揉膝蓋站起來,說:「你在這裡陪著軍長,給他生點火。我去找他們的人……我們投了吧,不管怎麼樣,活著比天大,讓他們救軍長一命。」

  小胡沒想到最終會走向這樣一個結局,他茫然地看著劉章起身走出去破廟。小胡很是猶豫,擔心姜培生被發現後會被槍斃,想自己背著他走,但看著地上的人出氣多進氣少,又轉念覺得姜培生已經是活不長了,還不如聽劉章的賭一把,看看那些人是不是願意救他。

  兩個多小時後劉章帶了一隊解放軍回來,領頭戰士看起來二十歲上下,手裡端著槍走進破廟,警惕地盯著小胡。小胡把槍扔在地上舉起手,指了指躺在火堆邊的人說:「他就是我們軍長姜培生。」

  「你們說過要優待戰俘,給戰俘治病的,對吧?」劉章一路上反覆跟解放軍確定,領頭戰士不耐煩地點點頭說:「你真囉嗦呀!說了優待戰俘就是優待戰俘,說了給治病就是給治病,你老沒完沒了地問什麼?」

  「唉唉,」劉章點著頭退到小胡旁邊。

  戰士上前拉姜培生的胳膊發現人已經動不了,蹲下身要把他背起來,小胡見狀忙上前一步拉住那位戰士。戰士警覺地抬起槍頂住小胡胸膛,說:「你想幹什麼?」

  小胡一下子舉起雙手:「我們軍長有肺病,那種病傳人,你頭不要湊他那麼近。」

  「噢,」戰士愣了一瞬,下意識的說句「謝謝。」

  「是我們該說謝謝,你不必謝我們。」劉章連忙在旁邊擺手說,「你們救他就好,我們軍長人真的不壞。」

  「壞不壞不是你們說了算,」戰士清清喉嚨,朝最後面的人說:「找個擔架來吧,送姜培生去縣醫院。」

  劉章和小胡陪同去到縣醫院,可姜培生在那裡呆了不到半小時,縣醫院的醫生就搖頭直接說人救不了,要救得去成都,去大醫院才行。劉章聽到這話心裡直接涼了半截,先給姜培生預判了死刑。想著跟在他身邊的這些年,劉章眼睛紅了,小胡一見著也跟著抹眼淚。

  他倆都在琢磨著要在哪裡給姜培生立墳了,傍晚縣醫院門口來了一輛汽車,幾個人抬著姜培生上車,說要把人送到成都去看病。劉章驚訝地半天說不出話,實在沒想到他們能做到這種地步。

  劉章和小胡被留在當地,姜培生送到成都靜安醫院只剩下了一口氣,連著搶三天才勉強撿回條命。他睜開眼時發現自己在醫院,拖著虛弱的聲音直喊劉章,想問他自己到底在什麼地方。

  劉章沒有被他喊來,出現在門口的是一個穿著黃綠色制服的小戰士,看起來十八九歲,一張圓臉,瘦瘦高高的。他見到姜培生醒了,咳嗽一聲清清嗓子,走進來大聲說:「姜培生,你已經被我們解放軍俘虜了!不過我們的政策是優待戰俘,會給你治病的。至於你對人民犯下的罪過,以後會慢慢追究。」

  被俘虜了!姜培生腦子瞬間一白,他咬緊著牙齒沒有吭聲,飛速想了一個問題。如果他被俘虜後接受救治的消息傳出去,島上的人會不會理解成他這是在變相配合宣傳共黨的優待政策?畢竟蔣總裁最愛宣傳的是殺身成仁,他倒好,不僅沒自殺還躺在醫院裡等著人家救治。若是碰上姓魏的那種人,肯定會以此難為婉萍和母親,甚至最糟糕扣上「通敵」的大帽子。

  見姜培生繃著臉,小戰士也沒有好臉色,把手裡的一碗粥放在並床邊的矮柜上,說:「你要是好點了就爬起來自己吃飯,我可不會伺候你吃喝拉撒。」

  矮柜上的粥姜培生看都沒看一眼,此時他完全陷入了對於島上妻子母親的擔憂中,閉著眼睛尋思這般拖半口氣賴活著還不如死了乾淨,也免得再給婉萍招來禍事。

  小戰士等天黑時再來病房發現給粥一動沒動,他以為姜培生是動不了,面上立刻顯出自責,連忙拍了拍姜培生的肩膀說:「我去把飯熱一熱再給你拿過來,不過你可記好了,我不是討好你,是你病成這樣沒法自己吃,我才好心幫忙餵你的。」

  「你可以把我拉出去槍斃,」姜培生虛著聲音說:「我可不敢要你們的好心。」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小戰士也是有脾氣的,他「哐啷」把碗重重返回矮柜上,剛要開口訓斥,病房裡進來一個消瘦的中年男人。他理著平頭,方臉,戴一副黑框眼鏡,中等個子,看起來文縐縐的,像是個書生。他拍拍小戰士肩膀說:「安寶,你得耐心些,慢慢來,不能發脾氣嘛!尤其是像姜培生這種生重病的,情況更加特殊。」

  「可是黃政委……」安寶自覺著有點委屈,剛要開口解釋,就見政委擺擺手說:「安寶,你去把雞肉粥熱一熱餵給姜培生,動作慢些,不要催他或者逼著他。」

  安寶熱飯回來黃政委已經走了,他端著熱粥到床前,餵了幾次但姜培生都咬緊牙齒堅決不肯吃。倆人拉扯了二十來分鐘,眼看著一碗熱粥又要涼了,安寶又急又氣逼出來滿頭汗,指著姜培生說:「你太不識好歹了!這可是雞肉粥,戰士們都吃不上的好東西,我一口一口餵給你,你還不吃,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

  任由他說什麼姜培生橫豎不搭理,安寶氣得半死也拿他沒有辦法只能端著粥出去問問醫生該怎麼辦,十來分鐘後醫生進來又給姜培生掛了一瓶葡萄糖。

  晚上病房裡沒了其他人,只有葡萄糖在緩慢地滴著,姜培生把手上的針頭拔了,拼盡渾身力氣撐起身體取下吊瓶,狠狠拍在了自己腦袋上,鮮血霎時迸濺出來,他暈沉沉地從床上摔了下去。這動靜在安靜的病房裡顯得格外響,沒一會兒便有護士跑進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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