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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聽安警惕盯著耿建元的動作,大拇指指腹抵著血鴿戒的開關,隨時準備開啟。

  匕首尖抵上腹部的時候,宋聽安才知道耿建元的話是對的,他已經沒了做其他動作的力氣,動不了了。

  殷紅的血很快在白襯衫上漫延開,像綻放的玫瑰。匕首每每深入一厘米,花開得越大。

  「這是……你不乖的懲罰,另一邊的疤是十厘米吧,這邊也開十厘米,對稱,好看。」耿建元說著,手上的力道往下壓。

  痛!

  皮肉被硬生生劃開的痛!

  甚至能聽到刀刃破開脂肪層的聲音。

  幾乎是一瞬間,宋聽安額頭布滿冷汗,肩膀被耿建元抓著,強迫站著遭受酷刑。

  一滴,兩滴……

  襯衫吸不住的血順著衣角滴落在地,在腳底下匯集成一灘,觸目驚心的紅。

  耿建元全神貫注,一副痴漢模樣看著宋聽安小腹的傷口,絲毫沒注意到宋聽安眼神里的冷意反而愈發清晰。

  宋聽安的手搭上他手臂的時候,他渾身顫了一下。

  「就、就……這點……本事嗎?」宋聽安大口喘著氣,死咬著牙關,空手握住腹前的刀刃,猛地往外抽。

  耿建元被他的力道逼退了好幾步,表情和五彩調色盤似的,紅了又白。

  做完這些,宋聽安終於支撐不住,脫力單膝跪地,手捂著還在不斷冒血的傷口,倔強抬頭,對耿建元說道:「我有話對你說,過來。」

  耿建元愣神,竟真的聽話半蹲下,不過手裡還握著匕首,眼神狠戾,似乎還想再給宋聽安來一刀。

  這時,宋聽安甩了甩左手,借臂膀的力量,手掌劃破空氣,一聲脆響,清晰的五指印浮現在耿建元臉上。

  耿建元完全懵了,他想像中宋聽安應該失望,絕望,最後聽從於他,為他所用,而不是一副『我死了,你也別想活著』的神情。

  宋聽安默默在心裡倒數。

  五、四、三……

  還沒數到一,面前的人眼皮一翻,昏死過去。

  ……不愧是能毒倒一頭大象的藥。

  宋聽安嫌惡地踹了耿建元一腳,顧不上自己有傷,扶著牆摸到門把手,擰了一下,發現門被死鎖了,沒有鑰匙。

  「草。」宋聽安罵了一句。

  忽然,身後傳來男生低弱的聲音,「那個,我這裡有鑰匙……」

  因失血過多,宋聽安臉色有些蒼白,還是強撐著扯出一個笑,「原來你會說話。」

  男生不敢耽誤太多時間,跪著用膝蓋挪到了門口,替他開了門。

  宋聽安欲言又止,「你……」

  「對,」男生從宋聽安看向自己雙腿的眼神,猜出了他想問什麼,「我腳筋被挑斷了,站不起來。」

  「那狗東西做的嗎?」

  男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快走吧,外面的密碼是0576。」

  宋聽安一動不動,在對上男生疑惑不解的目光時,他極其認真問道:「你要離開嗎?」

  良久。

  宋聽安脫下襯衫,只穿著一件老頭背心,把襯衫擰巴擰巴成一條繩,緊緊系在腰間,以此充當止血帶。

  「哥們,你再不回答,我血要流幹了。」

  男生下意識連著道了好幾次歉,隨後怯懦問道:「你自己都自身難保,要怎麼帶著我一個殘疾一起跑?」

  下一秒,在男生的驚呼聲中,宋聽安把他雙手拎起,抗在了肩膀上。

  「我可是宋聽安。」

  出了密室,在男生的指導下,宋聽安很快找到了出口。

  「0576 密碼正確」

  宋聽安感覺男生抓著自己衣服的手緊了緊,想問怎麼了,嘴唇囁嚅兩下,卻又實在是分不出力氣說話。

  男生輕聲說道:「我其實……以前恨不得你去死。」

  嗯,恨不得我去死的人挺多的。

  「為什麼你要長這張臉,為什麼你這麼漂亮,為什麼我要長得和你有點像。」

  ……當你是在誇我了。

  「就因為長得像,被耿建元盯上了,逼我整容,毀我聲音,斷我雙腿。」

  「我所有的苦難,都來源於這張和你相似的臉。」

  宋聽安沉默地往前走,眼睫微垂,腹部的傷口密密麻麻地泛著疼,咬牙忍受。

  「耿建元每天讓我看你的電視劇和綜藝,學習你說話的神情和動作,可怎麼都不像,你是天上的太陽,太陽只有一個。」

  「昨天,我都在想是不是你死了,我就能取代你的位置,畢竟我是按著你的臉一比一整的。」

  宋聽安腳步頓了一下,猶豫了兩秒要不要把肩上的人扔下去,想想算了,隨後不語繼續朝出口的方向走。

  「但今天在房間裡,你被迷倒前最後一刻用毛毯蓋住我,自己重傷也願意帶著我一起走……宋聽安,你是個好人,好人不該死。」

  宋聽安挑眉,唇角勾起笑了下。

  這張好人卡收得倒挺值。

  距離出口位置只有兩米了,身後是萬丈深淵,面前是璀璨的亮光,仿佛是在迎接他們,慶賀逃生。

  忽然,光線被一個人影擋住大半。

  宋聽安下頜骨緊了緊,旋即加快步子,朝人影奔去。

  眼前,白思言的狀況沒比他好多少,全身上下都是深深淺淺的血跡,臉上的血痕已經干透了,整個人像是剛從血池子裡面被打撈出來一樣。

  對上愛人的眼神,宋聽安長鬆了一口氣,苦苦支撐許久的腎上腺素此時迅速消退,眩暈感、疲憊感排山倒海般湧來。

  宋聽安費勁扯出一個安慰的笑,「我沒……」

  事字還沒說出口,便昏死過去,模糊間看到白思言驚慌飛奔向他。

  宋聽安做了個夢。

  夢裡,白思言沒有回國,他賭輸了,等了一年又一年。

  一心鑽進事業里,在娛樂圈的咖位越來越大,搭救的人也越來越多。

  他走到了頂峰的位置,站在資本的對立面。

  幾乎沒費什麼力氣,他扳倒了耿建元,成為圈內最大的資本,投資創立公司,一路風生水起。

  只不過,年少的愛人始終再沒出現在生命里。

  等他年近四十還沒成家時,舅舅鍾茂真終於忍不住對他說了實情。

  白思言死了。

  死在他拿到影帝那晚,機毀人亡。

  他不信,鍾茂真便帶他去看墓碑。

  手摸上墓碑照片,宋聽安從夢中驚醒。

  病房裡很安靜,只有儀器運作時的細微聲音。床頭暖黃色的夜燈驅散著黑暗,照在床邊人的側臉,眼下烏青格外扎眼。

  夢太真實了,碑石冰涼的觸感仿佛還在指尖縈繞。

  宋聽安扒開束縛住他的呼吸面罩,一點一點挪動著,想要用手觸碰眼前人,拼命地,渴求地。

  還沒挪到一半,白思言醒了。

  只不過一眼,淚水瞬間蓄滿眼眶,宋聽安聽見自己的聲音和破鑼一樣,可憐兮兮說道:「阿言,你還在,你還在……」

  白思言抿著唇,拉過宋聽安的手覆在臉側,蹭了蹭,帶著數不清眷戀,自言自語道:「又在做夢了,你怎麼還不醒,我好想你。」

  像是削的蘋果皮突然斷了一樣,空氣凝滯住,悲傷的情緒也被凍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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