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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普號」在二十歲那年退役,成為了一座移動的博物館,搭載想要體驗破冰的遊客。

  介紹完畢,破冰船緩緩前進,陸朝深安置好無人機,記錄破冰的畫面。

  冰層碎裂沒有大家想像的那樣轟轟烈烈,稱得上是溫柔,就算代入一下也不會感到痛苦,數不清的大大小小的冰塊被拋至船體的兩側。

  在浩瀚無垠的雪原中,勾勒出一筆凝固的深藍。

  遠離陸地,冰面不再是整齊劃一的一大塊,破冰船開到一個地方就停下了。

  廣播裡也下達通知,讓所有的遊客在船尾集合。

  接下來的活動,是每一位坐上破冰船的遊客都將體驗到的,冰海漂浮。

  工作人員指著一排顏色十分鮮艷的橙色防水衣,說了一大堆,麥朗總結了一下,說道:「這些衣服是由某種橡膠製作而成的,能夠防水保溫,等會兒,我們要穿著跳海。」

  「跳海?」

  這未免說得有點太恐怖了。

  「真的啊,」麥朗說,「你看那邊都有人穿著衣服下去了。」

  艙門口已經排著長長的隊伍,每個人都穿著防水衣,行動起來有點困難,只能搖搖晃晃地挪動,看起來像是企鵝。

  不過入水時卻沒有企鵝那樣絲滑,如下餃子一樣,「咚」的一聲跳入海中。

  從遠處看,橙色的企鵝們變成了向大海妥協的煮熟小龍蝦。

  陸朝深把昨晚拿到明信片放在了儲物櫃裡,避免打濕。

  海水黑得不見底,對於一個有深海恐懼症的人來說,無疑是一項一挑戰。

  但和麥朗一起下去之後,他發現,好像沒有那麼可怕。

  防水衣提供了很強的浮力,除非海底有什麼未知生物拖著下水,否則根本不會沉下去。

  除此之外,還有著非常厚實的隔熱層,在海里根本感受不到有水的存在,感覺像是被一股魔力給託了起來,即使是不會游泳的人,也可以自在地在海面上移動。

  冰冷的海水不適合嘻嘻打鬧,大家待在安分守己,待在被浮冰包圍的圈裡,和兒童樂園的小小泳池無異。

  工作人員站在船上告訴他們,可以穿著這個衣服玩好幾個小時,但他們自然是玩不了這麼久的。

  泡了一會兒,陸朝深對冰海漂浮的新鮮感慢慢沒了,看那個黑黢黢的海水越看越難受,腳底頓時發涼。

  陸朝深游到浮板旁,麥朗也跟著划水,游到他身邊。

  「哥,你還是有點怕嗎?」

  「太陽馬上下山了,」陸朝深很無奈地說,「我得趁著白天去把明信片看了。」

  麥朗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說:「哦,好..好的,我跟你一起。」

  換好衣服,兩人站在船頭,冒著泠冽海風,陸朝深打開信封的時候,麥朗偷偷瞥了一眼。

  「Dear Luka. 」

  陸朝深笑了笑,意料之中,這個字跡化成灰他都認識。

  麥朗手撐著圍欄,一動不動地直視前方。

  陸朝深承認,最開始收到郵件的時候,他還真的被麥朗的反應給騙到了。

  但到了聖誕郵局,一切都不攻自破。

  老闆很明顯認識麥朗,並且能在堆積如山的郵件中找到找到他的那一份明信片,屬實不易。

  陸朝深看了麥朗一眼,然後接讀信。

  「這是一個明信片,也是一封信。」

  緊接著,文風一變,全是非常有文學性的抒情語言,各種修辭和成語齊飛,但陸朝深還是看得很認真。

  麥朗在信中表達了自己的心意,最後一段,回歸到正常。

  「總之,和你在丹麥,冰島和挪威的日子很開心,這二十多年來,你是我遇到的最好,也是最好看的人。

  我沒有喜歡過別人,所以沒有什麼經驗,很多時候會像一個小孩子莽撞,謝謝你的包容和遷就。

  我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和你一起旅遊,所以我提前來了芬蘭的聖誕郵局,許下一個願望,至於到底是什麼,我暫時不透露。

  哎,希望我的美夢成真吧。

  在未來的某一天,不管你喜不喜歡我,我都會找機會帶你去聖誕郵局拿這封信。

  當然了,你要是不願意,我也沒有辦法了(小哭臉)

  但無論如何,如果你收到了這封信,我想給你說的是:

  我真的好喜歡你。

  如果你沒收到這封信,我還是想給你說,

  我會一直喜歡你。

  Mikel Brooks. 」

  風太大,陸朝深的眼睛被吹得有些濕潤。

  信的時間在兩個月前,那是他們剛分開的時候。

  原來麥朗從那個時候就已經喜歡自己了嗎?

  麥朗有一半身子都在欄杆外面一點,儘量讓自己的視野之內只有自己冰封的大海。

  陸朝深輕輕揉捏著麥朗微紅的耳垂,說:「我看完了。」

  麥朗:「嗯。」

  陸朝深想起麥朗的那條定位在芬蘭,文案叫做「希望美夢成真」的朋友圈。

  「你當時提前去芬蘭採風,就是為了給我寫明信片嗎?」

  麥朗又「嗯」了一聲。

  陸朝深突然覺得很可惜,兩個明明互相喜歡的人,卻依然要經歷這麼多內心的鬥爭才能走到一起。

  「你直接給我說不就好了?」

  雖然他自己肯定是做不到的。

  「不行,」麥朗說,「我之前覺得你不會喜歡我。」

  陸朝深認為自己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問:「怎麼看出來的?」

  「以前有很多時候我都這樣覺得,尤其是那次在Concert Live的時候。」

  麥朗小聲地翻起舊帳,「我們的手當時明明牽得好好的,結果你一聽到我說』gay『這個詞,就把手鬆開了。」

  回想起那個傷心至極的夜晚,當時麥朗不小心哭了鼻子,給正在工作的麥茜打了個電話。

  半夜三更,剛好彌合了時差,麥茜忙著下一次時裝周的宣發,手機開了免提放在桌上。

  「還沒睡呢?」

  電話里沒有說話,麥茜等了一會兒,把手機拿起來再問了一遍。

  「Hi」

  是吸鼻子的聲音。

  「Mikel」

  「你哭了?」

  後來,麥朗實在沒辦法,老實向姐姐坦白。

  經過了麥茜的一夜的開導,麥朗調整好心態,才有了後續諸多展開攻勢的行為。

  陸朝深被麥朗如此精確的記憶細節給震驚了,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才解釋說:

  「那是因為你說你不是gay,我才鬆開的。」

  「啊?是這樣嗎?」麥朗問,「那如果我說我是gay呢?」

  「我肯定不會鬆開,」陸朝深說。

  「畢竟我當時就已經喜歡你很久了。」

  !!

  麥朗在腦子裡把這句話反覆讀了幾遍,嘴巴突然就不利索了。

  他當時怎麼沒有看出來呢?

  「主要是我覺得你不喜歡男生,」陸朝深補了一句,「你看起來真的不像。」

  麥朗回憶了一下,說:「除了你,我確實沒有喜歡過別的男生。」

  「知道了,」陸朝深把衝鋒衣的拉鏈拉到最上面,「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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