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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他在此滯留多日,又被晾在一旁。而如今,奕國攝政王盛鏡塵卻以如此做小伏低的來買好,其間必定有詐。

  他扭過頭去,數十條金絲纏就的髮辮隨之甩動,冷冷地斜視著奕國攝政王。

  鏡塵向前躬身,熱情說道:「在下已向醫師詢問過,二殿下的腿僅是皮外傷,看似嚴重,但只要靜養半月便能痊癒。」

  敖朗不屑地冷哼一聲:「姓盛的,少在本殿面前演戲。要殺要剮,乾脆點。」

  鏡塵仍然面帶微笑,雙眸璀璨如繁星,「大皇子孚格與二殿下兄弟情深,願意走馬換將……」

  敖朗聽聞此言,眉頭深鎖,翻了翻眼眸,暗忖:「哦,原來如此。我那好大哥……只有捏死我他才痛快……孚格待要置我於死地,奕國人所圖又是什麼?」

  他並不搭話,撐著傷腿,作勢要起身,眼神撇了撇不遠處的靴子。

  空氣冷窒了片刻。

  趙碩見此情形,噘著嘴去幫他拾靴。

  靴子拿到敖朗跟前,又被他亂踢到一旁。

  趙碩再要去拾,鏡塵抬臂將他攔了下來,躬下身撿起敖朗的一雙厚底皮靴,將靴子放在敖朗跟前,俯下身去半蹲在那邊,扶起敖朗右腳放在自己膝上,幫他登靴。

  那皮靴原本做得可丁可卯,可這些日子敖朗受了磋磨,雙腿腫脹,靴子顯見的擁擠起來,進而扯動了受傷的左腿。他本就性情乖戾,處境不佳,性情更加暴躁起來,心頭埋著一樁舊事,對盛鏡塵更是又恨又懼。見其如此做小伏低,不禁心生欺侮之意,他故意讓盛鏡塵為他穿靴,突如其來的疼痛勾連起他滔天的怒意,反手衝著盛鏡塵面頰便是重重一掌,接著正面又是一擊。

  趙碩眼見敖朗抬手,想要去攔,已是來不及了。他壓根沒想到王爺竟未躲開,生生挨了敖朗的兩巴掌,氣的血灌向腦門,佩刀拔出來,橫在眼前。

  第117章 情難兩全

  鏡塵被打得歪過了頭,臉頰迅速紅腫了起來,他頂了頂腮肉,抬手止住趙碩,面上仍帶著笑:「是鏡塵的錯。二殿下消氣就好。」

  仰頭向趙碩吩咐道:「速速去給二殿下置辦新靴.......」

  趙碩後槽牙都要咬碎,卻不敢違命,收起刀鋒,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敖朗存了死志,抽了奕國攝政王這兩巴掌為泄私憤,卻沒想到眼前之人姿態放得更低,倒讓他越來越糊塗。

  他陰惻惻笑了起來:「姓盛的,你可與傳聞中的太不一樣……」

  「二殿下謬讚。」盛鏡塵含笑回道。

  敖朗又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胸中蠻力無處施展,傷口處牽扯著隱隱傳來連綿痛楚。

  他抽了口氣,怒道:「狗賊,別妄想二殿下會與你為虎作倀,你殺我夜狄人無數,旁的不說東大營里,你接連兩掌將我內弟斃於營中,今日的這兩巴掌是二殿下賞你,咱們不死不休……」

  盛鏡塵眼神漠然的瞧了瞧他:「原來那是二殿下的內弟.......」話中不無感慨轉而冷峻說道:「很要緊麼,比夜狄王位還要緊……」

  「你什麼意思?」敖朗半信半疑,聲調因激動都變了形。

  「鏡塵願意助二殿下康健如初,再奪夜狄大位……」

  他沉了沉眸,冷冷問道:「只是不知二殿下心中,內弟的命和夜狄王位孰輕孰重?」

  敖朗眨了眨眼,幾乎脫口而出,卻又按捺住……含混說道:「我憑什麼信你……」

  「憑你走投無路……孚格大權在握,深得夜狄王信任,這一戰若他大獲全勝,回去便能直接奪位。二殿下何以自處……」

  不知哪裡吹來一股清冽寒風,敖朗打了個哆嗦,心中有些發怵,才發覺自己所為實在魯莽,只是死撐著不肯認錯。

  他眯著眼眸,怯怯問道:「你憑什麼助我……」

  盛鏡塵長身玉立,唇線鬆弛,臉上浮現出釋然的笑容:「孚格鼠目寸光,貪圖瑞國蠅頭小利。又為了當年之事,鐵了心與我大奕作對……人麼,實在蠢笨……在下還是願與聰明人打交道。」

  敖朗沉默不語,當年被盛鏡塵割了頭顱的乃是孚格舅舅,他始終耿耿於懷,想著報仇。孚格舅舅並非自己親舅,縱是親舅又如何與大位相提並論。

  盛鏡塵察覺對方眼神閃爍,他輕輕地勾起唇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說道:「我盛鏡塵願以奕國之力協助二殿下登上王位,大奕、夜狄重修秦晉之好。」

  敖朗聽完盛鏡塵一席話呆立了半晌,不置可否。

  鏡塵聲調不由得冷峻起來:「我奕軍東大營已呈合圍之勢,瑞軍敗象已露,如今不過負隅頑抗。到時候,孚格敗軍之將如何與二殿下相提並論。」

  敖朗仍然沒有回答,他的肩膀卻在輕微地抖動。他的內心已為盛鏡塵的話語觸動,只是即刻應了,顏面上過意不去。

  鏡塵看他這幅情形,知他已然對提議動心,不再逼迫,向門外喚了聲:「端了藥來。」

  在門外等候的僕從們聽到命即刻魚貫而入,端藥的走在最前面,接著是端著新衣和新靴的僕從。

  盛鏡塵抬手端起滾燙的藥碗,雙手謙恭地呈遞到敖朗近前:「二殿下請用。」

  敖朗思忖了片刻,自己本便是人家案板上的魚肉,即便要下毒也不須做得如此繁複,遂打消了疑慮,從盛鏡塵手中接過藥碗,仰頭一飲而盡……

  他擦了擦唇角,半扭過頭:「你打算如何保我不傷分毫。」

  盛鏡塵眨了眨長睫,深邃眼眸閃露狡黠:「瑞軍軍營東側的奕軍精銳護著二殿下的撤離。不過,軍營這一段路還需要二殿下自保。」

  敖朗皺著眉頭,猶豫不決,不知道該如何做出決定。

  盛鏡塵心中鬆了一口氣,自知不能逼迫得太緊,於是柔聲說道:「二殿下好生歇息,鏡塵改日再來探望二殿下。」

  敖朗將眉頭擰得更緊,盯著盛鏡塵如一陣旋風般轉身離去,深深嘆了口氣:「好生厲害……」心中翻江倒海,難以平靜。

  趙碩早已等在門外,時刻關注著屋內的狀況。他看王爺走出屋子,趕忙揩去腮邊滑落的淚痕。盛鏡塵見他眼眸紅透,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院中迎春花嫩綠的細蕊在陽光下格外醒目,盛鏡塵眼眸撇過這初綻的花蕊,心思卻不在此。他猝然停下腳步,腦海中閃過念頭:借著換人的由頭,想要除去敖朗而後快。

  他坐在廊沿上,思緒飛舞,左思右想總覺得走馬換將並非萬全之策,心中又不安生……

  他抬手招來趙碩,吩咐道:「去把肖裕找來。」

  趙碩聞言趕忙回了句:「哎!」

  鏡塵回了自己屋中,坐在書桌前,面對著空白信箋,不知該如何下筆。他的腳邊滿是丟棄的信箋……

  他將手中信箋搓成一團,他的腦海中不斷地迴旋著「萬全之策」四個字,怔怔盯著竹船發愣。

  慶陽君那邊與瑞國、夜狄人皆有勾連,他若肯出手……

  他必定是肯的……

  鏡塵闔上了眸子,眼前浮現覺楓與晴暄言笑晏晏,雙宿雙飛遠去身影,昭示他們才是天造地設的良配,縱使自己費盡心思不過是蚍蜉撼樹,撼不動他們深情厚意。念頭一起,痛楚仿如成片的蝙蝠,殘忍的向他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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