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英國公府的繼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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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7章 英國公府的繼承人

  長安,英國公府。

  後園湖畔,一座涼亭內,太平公主正在與一名與她年紀差不多的女童下棋。

  那女童名叫李芷盈,是李勣的孫女,從小家教甚嚴,琴棋書畫皆有涉獵。

  戰事打完之後,李治最近都比較清閒,經常去大臣府中拜訪。

  偶爾他便帶上太平公主、李旦、李仁和李顯這些小輩,讓他們能多出宮玩耍一番,也能多認識幾個小夥伴。

  今天他來英國公府拜訪,正好帶的是太平公主,李勣便讓孫女陪公主。

  太平公主酷愛下棋,逢人就問:「你會弈棋嗎?」

  只要別人說會,便非要下一局不可。

  因大部分人都讓著她,這也讓小丫頭覺得,自己棋藝已達到一個很高的高度,非常驕傲。

  不過話又說回來,興趣是最好的老師,同年齡之中,確實沒人是太平公主的對手。

  李芷盈極為聰慧,棋藝不低,卻依然被太平公主殺的落花流水。

  小姑娘性子溫和,見自己很難取勝,便投子認輸,笑道:「公主,我下不過你,我們玩點別的吧?」

  太平公主十分得意,昂著小腦袋,問:「玩什麼?」

  李芷盈道:「您玩過竹蜻蜓嗎?」

  太平公主道:「沒有。」

  李芷盈微微一笑,命人取來竹蜻蜓,用手一搓,竹片削成的竹蜻蜓就飛到了空中。

  太平公主拍手叫好,等竹蜻蜓落下後,搶先撿起來,學著李芷盈一搓,果然又飛了起來。

  兩童玩了沒多久,李治和李勣一起走了過來。

  太平公主拿著竹蜻蜓奔到李治跟前,喜滋滋的道:「耶耶,您看,可以飛起來。」用手一搓,竹蜻蜓便飛了起來。

  李治笑道:「你很喜歡嗎?」

  太平公主用力點了點腦袋。

  李勣朝孫女打了個眼色,李芷晴便道:「公主,您若是喜歡,我把竹蜻蜓送給您。」

  太平公主卻搖頭道:「不用了,我回宮讓江保傅幫我做一個。」

  李治摸了摸她的腦袋,道:「月兒,既然芷盈要送你,你就收下吧,好好道個謝,改日選一樣禮物送還給人家。」

  太平公主「哦」了一聲,接過竹蜻蜓,向李芷晴道了聲謝,說:「下次我過來時,把我的白玉小馬送你。」

  李芷晴微笑道:「那就多謝公主殿下了。」

  李勣見孫女與小公主相處和睦,老懷大慰,朝李治道:「陛下,馬上到正午了,不如留在臣府中,用個午膳吧?臣府中的廚子最擅烹魚,正好可以將您剛才釣到的魚,做一碗魚羹。」

  李治道:「改日吧,宮裡還有點事,朕需得回去了。」

  李勣便不再挽留,和孫女一起送李治二人出府。

  來到外堂庭院時,忽見一個青年從外面大步走了進來,瞧見李治後愣了一下,竟沒有立刻見禮。

  李勣太陽穴一跳,怒道:「見到陛下,為何不見禮?」

  那人正是李勣長孫李敬業,他趕忙低頭向李治拜了一禮。

  李治沒有太在意,隨意抬了抬手,便繼續朝府門而去。

  李勣從李敬業身邊經過時,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跟在後面。

  不一會,李治來到二門之外,他所乘的馬車已經停在門後,旁邊還有兩隊千牛衛護衛。

  李治與李勣道了別,帶著太平公主上了馬車,從二門離開了英國公府。

  李勣帶著家人一直跟到府門外,恭送皇帝車駕遠去。

  眼瞧著馬車漸漸消失在大街上,李芷盈卻忽然注意到,兄長看向馬車的眼神很可怕。

  李勣因為站在前頭,反而沒有注意到。

  等皇帝和公主走遠,李勣帶著長孫和孫女回府,又命人把剛才釣的魚烹煮,還朝左右笑道:「你們今日有口福了,有一條魚可是陛下親自釣上來的。」

  李敬業嘀咕道:「還不是咱們家湖裡養的魚。」

  李勣瞪眼道:「你說什麼?」

  李敬業咕嚕道:「沒什麼?」

  李勣凝視著他,問:「你今日又去哪裡了?」

  李敬業低下頭,小聲道:「見了個朋友,一起在街上逛了逛。」

  李勣冷哼道:「又是你那幫狐朋狗友吧,今年科舉又沒考上,都快三十的人了,也不知道害臊!」

  李敬業面色漲紅,抬頭爭辯道:「也不一定非讀書才有出息吧,薛仁貴還不是沒讀書!」

  李勣道:「人家薛仁貴是家貧沒機會讀書,如今當了大將軍後,還不是經常徹夜苦讀!」

  李敬業挺胸道:「等孩兒當了大將軍後,再讀書也來得及!」

  李勣哼了一聲,道:「你成天只知道玩樂,戰場都沒上過一次,說這種大話,也不嫌丟人?」

  李敬業咬牙道:「那是陛下不肯給我機會,不然我也能像趙持滿一樣。」

  李勣搖了搖頭:「朽木不可雕也!」

  李敬業氣憤憤的走了,午飯也不吃了。

  午膳之後,李勣準備去後院湖畔午休,剛躺好,卻見孫女李芷盈走了過來,兩隻小手捏得緊緊的,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樣。

  李勣坐直身子,笑道:「盈兒,怎麼這幅模樣,有什麼事不歡喜嗎?」將她抱了起來,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李芷盈低著頭,小聲道:「阿翁,盈兒剛才瞧見……瞧見……」

  「瞧見什麼了?」

  李芷盈兩根食指碰了碰,囁嚅道:「盈兒瞧見阿兄眼睛瞪得很大,看著陛下和公主離開的馬車……好可怕的樣子……」

  李勣臉色大變:「有這等事?」

  李芷盈微微驚慌:「我……我……也許看錯了……」

  李勣見嚇著孫女了,趕忙放緩臉色,安撫了她幾句,又仔細詢問了一番,確認無誤後,便命下人把她抱走了。

  李勣望著湖面不語。

  他很清楚,自己這個孫子能力平平,偏心氣極高,因考不上科舉,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卻認為是皇帝重視科舉的緣故。

  按照舊制,他們這幫公卿子弟,可直接憑門蔭入仕,不必那般辛苦。

  如今門蔭入仕雖未取消,但皇帝既然重視科舉,官員們自然也重視科舉,都讓族中子弟去考科舉。

  英國公府便是如此,李勣曾發下話來,族中子弟考不上科舉,就不准憑入仕!

  「難道是我逼迫太嚴,才導致他對陛下心生不滿?」李勣自思道。

  便在這時,一名家僕快步而來,朝李勣道:「阿郎,有人給您送來一封信。」

  「誰送來的?」

  「東台舍人,駱賓王。」

  李勣眉頭一皺,接過信攤開一看,看完之後,臉色大變,厲聲道:「讓李敬業過來見我!」

  那家僕大吃一驚,答應一聲,轉身飛快離去。

  等李敬業過來時,李勣手中多了一根藤條。

  「你給我跪下!」李勣喝道。

  李敬業微微一驚,跪在了地上。

  李勣冷冷道:「說!你上午去見誰了?」

  李敬業臉色一白,急道:「翁翁,我……」

  「說!!」李勣一藤打在他背上。

  李敬業見李勣臉色鐵青,甚至帶著幾分殺機,臉上現出驚慌之色,低聲道:「韋珅……」

  李勣道:「京兆韋氏子弟?」

  「是,他是東眷房。」

  李勣冷冷道:「東眷房不是都在洛陽嗎?」

  李敬業道:「他剛從洛陽入京。」

  李勣道:「他找你說了什麼?」

  李敬業滿頭大汗,吶吶道:「這……這……」

  李勣蹲到他跟前,凝視著他,道:「望著我的眼睛!」

  李敬業慢慢抬起頭,剛看到李勣的眼睛,就仿佛被吸住了。

  「說,他找你做什麼?」

  「他……他和我提起聖人稅制改革之事,又說起很多別的事,似乎、似乎對聖人和朝廷……頗有不滿……」

  李勣猛地站起身,只覺渾身直發涼。

  「他想謀逆?」過了好半晌,李勣才用沙啞的聲音問道。

  李敬業遲疑了一下,低聲道:「我也不確定,不過有可能。」

  李勣臉上仿佛瞬間被抽乾了血色:「你為何不告訴我?」聲音直打顫。

  李敬業道:「我也沒答應他,所以就沒有告訴您,免得您生氣。」

  李勣只覺頭暈目眩,望著眼前之人,心道:「這就是我李氏一族的繼承人?」

  不知過了多久,李敬業抬起頭時,發現李勣已經坐在椅子上,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望著自己。

  李敬業微微心驚,道:「阿翁,我真的沒有答應他。」

  李勣面無表情的道:「你退下吧。」

  「阿翁……」

  「滾!」

  李敬業面色一紅,起身大步離開了。

  李勣找來管家,吩咐他去調查一下韋珅,隨即在湖邊站立良久,一直等到未時三刻,有下人來報,說李震回來了。

  李勣命人把李震喊了過來。

  李震來到湖畔,見父親面朝湖水,背對著自己,與平日似乎不大一樣,便問:「父親,您找兒子有事?」

  「大郎,你生了個好兒子。」李勣負手而立。

  李震聽李勣語氣,就知道並非讚賞,雙眉一豎,怒道:「是不是敬業又惹禍了?我這就讓他過來,打一頓給父親消氣!」

  李勣淡淡道:「不必了,事已至此,管教已經沒用了。」

  李震後背一涼,道:「父親,您是想……」

  李勣道:「逐出家門吧,此子不能再留在府中。」

  李震臉色大變,跪倒在地,懇求道:「父親,大郎就算犯了再大的過錯,也不能……」

  「你知道他做了什麼嗎?」李勣緩緩轉身,凝視著兒子。

  李震搖了搖頭,

  李勣便將韋珅找李敬業謀逆之事說了。

  李震聽完後,簡直難以置信,區區一個韋氏支房的子弟,哪來的膽子謀逆,而且還找上了李敬業?

  「父親,此事……可證實了嗎?」李震怔怔道。

  李勣道:「你兒子親口說的,難道有假?」

  「可、可是……韋珅哪兒來的膽子做這種事?他又為何要這樣做,這、這也太荒謬了!」

  李勣冷冷道:「這種黃口豎子,膽子反而是最大的,老夫馬上要出門一趟,你看好你兒子,在開靈堂將他逐出族譜之前,別讓他再惹禍了!」

  「父親,敬業既然拒絕了韋珅,為何不能給他一個機會呢?」李震還想求情。

  李勣冷冷道:「第一,他沒有將此事告訴老夫,第二,他對聖人心懷怨懟。這樣的蠢貨,把他趕出家門,對我們、對他都好,你懂嗎?!」

  李震閉上雙眼,明白李勣的意思,只要李敬業不再是英國公府繼承人,也不會有人再找他幹這種事了。

  「兒子知道了。」他低嘆一聲。

  李勣不再多言,坐著一輛馬車離開府宅,穿過幾座里坊,很快來到一座府宅外。

  這座宅子正是許敬宗的府邸,剛才那封信,也是許敬宗寫給他的。

  許敬宗似乎已經猜到李勣會來拜訪,李勣剛一敲門,許府家僕便領著他,來到書房。

  李勣與許敬宗並不相熟,見面之後,邊打量他神色,邊客套寒暄。

  許敬宗命人上了茶,茶畢,李勣說道:「多謝許公寫信提醒,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許敬宗那封信的內容其實很簡單,提醒他管教好長孫李敬業,免得他惹出禍事來。

  許敬宗笑道:「李公客氣了。」

  李勣沉聲道:「老夫能否冒昧問一句,許公是怎麼知道,李敬業與韋珅見面之事?」

  許敬宗感嘆道:「說來也巧,許某最近一直派人盯著蕭氏一名子弟,恰好那人與韋珅見了一面,說了些大逆不道之話。老夫自然派人盯著韋珅,發現他又與令孫見過面,這才寫信提醒李公一句。」

  李勣感嘆道:「原來如此。」

  許敬宗跟蕭氏的仇怨,長安人盡知,他派人盯著蕭氏子弟,也就不足為奇了。

  「許公可知韋珅為何突然謀此大逆?」李勣問。

  許敬宗道:「老夫思來想去,也只想到一點。」

  「什麼?」

  「韋珅是洛陽人。」

  李勣猛地一驚,暗道:「太子和雍王,最近似乎經常前往洛陽,難道與此事有關?」

  許敬宗見他神情,就知他已經想到了,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再多言。

  韋珅是韋氏子弟,難保韋氏沒有牽涉其中。

  李勣很清楚韋氏底蘊,他們不發作還好,若真打算行傾天之事,這種百年世族的手段,決不可小視。

  而且他們既然敢謀逆,就沒什麼不敢做的,太子和雍王也有危險,必須立刻稟告皇帝,以防萬一。

  李勣想到此處,起身向許敬宗告辭。

  許敬宗也知他要入宮,沒有挽留。

  離開許府後,李勣徑直朝皇宮而去。

  半途中,他忽然想起一事,皇帝說宮中有事,需急於回宮,會不會就與此事有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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