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李治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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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3章 李治的懲罰

  三人出殿門時,都耷拉著腦袋,在走廊面牆而跪,李勇嘀咕道:「我被你們兩個害慘了!」

  李孝哼道:「那是你活該,誰讓你不把我們的事,告訴父親呢?」

  「你……你連這種話都說得出來?」

  「有什麼不對嗎?我以為父親不管我了,才鬥雞玩玩,要是你早點告訴父親,我才不會再鬥雞!」

  李廉和李孝頗有同感。

  他最怕的是父親的冷落,不管不問,如今父親肯罰他,他表面沮喪的同時,心中卻是竊喜的。

  三人一跪就是一個多時辰,眼瞧著都過了正午,也無人送飯,三人肚子都餓的咕咕叫。

  他們養尊處優慣了,從未體會過餓肚子的感覺,頓時都有些受不了。

  這時,走廊角落處,伸出一顆腦袋,正是六皇子李賢,他嘴裡還拿著一根雞腿啃著。

  李廉瞧見他後,趕忙招了招手,道:「六郎,你過來一下。」

  李廉彎著腰,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問:「四兄,你們被父親罰跪嗎?」

  李廉望著他手中的雞腿,道:「六郎,你怎麼又來了?」

  李賢看出他餓了,笑道:「我不放心你,過來瞧瞧情況。」

  李勇問:「你不用去崇文館上學的嗎?」

  李賢笑道:「教習教的那些,我早就會背了,他們就不大管我了。我去幫你們帶點吃的過來。」一溜煙走了。

  當李賢再次回來時,除了手上提著個食盒,身後還跟著兩個跟屁蟲。

  是太平公主和李旦。

  李賢雖然逃了學,畢竟不敢讓武媚娘知道,回到立政殿後,不敢進去,派身邊內侍,把李令月和李旦叫了出來,讓他們去拿一些吃食過來。

  兩人還以為是李賢餓了,便拿了一些過來,李賢卻說不夠,讓他們多拿一點,還把李勇三人罰跪的事說了。

  李令月和李旦都很少見到這三個兄長,便鬧著要一起來。

  三人來到走廊拐角,李賢把食盒遞給李令月,道:「小妹,你提過去,給三位兄長。」

  太平公主跟三人不熟,不大樂意,道:「兄長為何不自己去?」

  李賢道:「父親疼你,若是發現是我們給三個兄長送吃的,肯定會責怪我和小老九,你去的話就不會。」

  李旦在一旁點了點小腦袋,表示贊同。

  太平公主眉開眼笑,道:「好罷,我替阿兄跑一趟就是。」

  接過食盒時,入手一沉,她小小身體,差點站不穩。

  李賢道:「提得動嗎?」

  太平公主很是要強,兩手並用,總算提起來了,說:「無、無妨。」

  只見她像一隻小企鵝一樣,吃力的提著食盒,一晃一晃的朝著李勇三人走過去。

  太平公主長的粉雕玉琢,三人見是妹妹送吃的過來,都非常歡喜。

  她剛一靠近,李孝便急忙伸手接過,朝她說道:「小妹,多謝你了。」

  太平公主睫毛彎彎,笑道:「三位阿兄,你們犯了什麼錯,父親為何罰你們跪著呀?」

  李勇一邊將食盒中的食物拿出來,一邊嘟嘟囔囔,把兩人貪玩的情況說了,還說自己是被連累。

  太平公主聽完後,嘻嘻一笑,正要再問,忽聽屋中傳來李治的聲音。

  「面壁時不許說話!」

  太平公主一驚,像受驚的小兔子一樣,轉身跑開了。

  其實外面的一切,李治都已經知道,對於李賢、太平公主送飯的行為,他故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至於接下來怎麼教育三個兒子,他心中已有一個想法,只是具體如何實施,還需要仔細斟酌一下。

  他在屋中思索良久,命王伏勝傳王及善覲見。

  不一會,王及善便來了,李治朝他問道:「王卿,內領府在長安城內,可經營著什麼店鋪?」

  王及善道:「回陛下,藥鋪、茶譜、酒樓都有。」

  李治道:「有沒有比較鍛鍊人的地方?」

  王及善愣了一下,有點沒太聽明白。

  李治便道:「朕想將三個兒子送到一個鋪子裡去,讓他們吃點苦頭,自食其力,你覺得去哪裡好?」

  王及善心中一驚,遲疑道:「陛下,皇子殿下身份尊貴,讓他們去那種地方,只怕……」

  李治抬手道:「不必多言,朕心意已決。朕選擇內領府,也是因為內領府既能讓他們磨練性子,也能保證他們的安全。」

  王及善想了想,道:「那不如讓他們去平康坊一家名為墨佳軒的酒樓吧,此樓有很多胡人,應該能讓三位殿下更長見識。」

  李治道:「好,這件事你去安排,明日朕就帶他們過去。」

  王及善道:「陛下,三位殿下都已開府,民間認識他們的人不少,臣擔心他們很容易被認出來。」

  李治擺手道:「無妨,這一點朕自有辦法。」

  王及善不再多言,告退離開,出宮去墨佳軒安排去了。

  夕陽西下,暮色降臨,外面傳來了下衙的鼓聲。

  李治這才吩咐三人結束面壁,只是不准他們出宮,讓他們回大吉殿住著。

  當天夜裡,李治又去了承香殿,寵幸鄭才人。

  鄭才人已聽說李治召見了幾位皇子入宮,罰他們面壁思過,對此非常感激,竭力侍奉李治。

  次日清晨,李治起床後,傳旨召三位皇子覲見,讓他們來承香殿,和鄭才人一起用膳。

  三人很快都來了,全都低著腦袋,向二人見禮。

  李治哼了一聲,道:「二郎,朕不召你過來,你是不是都快忘了自己還有一個親娘啊?」

  李孝低聲道:「兒不敢。」

  李治嚴厲道:「那你為何不入宮看你娘?我大唐以孝立國,朕又給你取名孝字,你可做到了事母之孝?」

  李孝跪在地上,朝鄭才人叩首道:「孩兒不孝,請阿娘原諒。」

  鄭才人眼圈微紅,她對這個兒子確實頗有不滿,只是此時見他沮喪的模樣,便心軟了。

  「快起來吧。」

  李孝卻沒有動。

  李治冷哼道:「沒有聽到你娘的話嗎?還不起來!」

  李孝這才站起身來。

  「行了,都坐下來用膳吧。」李治揮了揮手。

  一頓飯安安靜靜的吃完,李治朝鄭才人道:「把衣服拿出來吧,朕和他們幾個換上。」

  鄭才人應了一聲,拍了拍手,命下人拿著衣服上來了。

  三兄弟正覺得奇怪,便見李治已經換上一套白色長袍,看起來像一個書生,似乎要微服出巡。

  李治吩咐道:「你們也趕緊換了。」

  三人很快都換上一身普通人的衣服,全都是粗布製成的褐衣,里外都要換,鞋子也換成麻鞋,這一套穿在身上,極不舒服。

  人靠衣裝,一點不假,三個皇子換了一身普通人的衣服後,看起來和普通百姓也沒什麼區別。

  不過僅僅如此,那還不夠,還是容易被認出來。

  李治命人取了石炭灰,讓他們抹在臉上,三人不敢不從,抹完之後,三張白淨的麵皮,頓時都變得黑黝黝的了。

  三人面面相覷,此時還沒有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瞧見對方模樣後,都覺得新鮮好玩。

  李治命人把劉充嬡請了過來,指著三人,問:「充嬡,你認得他們三個是誰嗎?」

  劉充嬡睜著大眼睛,瞧了半天,搖頭道:「妾身認不出。」

  李治笑道:「認不出就好。」

  劉充嬡一臉困惑,向鄭才人看了過去。

  「姊姊,這是二郎、三郎和四郎啊。」鄭才人提醒道。

  劉充嬡再一看,這才認出來了,驚呼一聲。

  李治當即帶著三人出了宮,沿著朱雀街向南,折而向東,拐入平康坊,來到北街一間富麗堂皇的酒樓前。

  李治站在酒樓外,朝三人問:「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三人都點了點頭,他們都曾來這裡喝過茶,下過棋,賞過歌舞。

  李治帶著三人進入墨佳軒。

  這家酒樓在雪娘打理下,很快恢復了往日的生意,一樓大廳中心的木台上,幾名舞姬正在翩翩起舞。

  隔著屏風看去,她們優美的舞姿更加動人心魄。

  這間酒樓如今明面上的掌柜是雪娘,卑路斯隱在暗處。

  雪娘已經得了王及善吩咐,等候多時,見李治帶著三人進來,便迎了上去,微笑道:「貴客安好,不知是要雅間,還是在一樓落座?」

  李治道:「掌柜,你們這裡收不收人?」

  雪娘道:「本店重新開張不久,人手不足,正需人手,您是來幕工的嗎?」

  李治指了指身後的李勇三人。

  「這是我的三個兒子,身體還算強健,我想讓他們在您這裡幹活,您看成不成?」

  三人聽完後,臉色都變了。

  他們可是堂堂皇子,父親竟讓他們來酒樓伺候別人?

  雪娘看了三人一眼,點頭道:「可以是可以,不過先和您說好,我們這裡的工錢是一個月四百錢,不包食宿。若是要住在這裡,一個月三百錢。」

  李治道:「三百就三百,不過我也有一個要求。」

  「您說。」

  李治道:「他們身上一個銅板都沒有,所以工錢要日結。」

  雪娘道:「也好。」

  李治道:「你們這裡有沒有遲到扣錢的規矩?」

  雪娘愣了一下,道:「這個嘛……」

  李治提醒道:「就是早上賴床遲到,扣幾個工錢,你們沒有嗎?」

  雪娘一心配合李治,既然李治說有,她只好說道:「有的。」

  李治道:「很好,那就談妥了。」

  這時,一旁的李廉忍不住道:「父親,這種事情,我們怎麼能……」

  李治掃了他一眼,冷冷道:「你們在這裡打工,起碼還能掙一份工錢,養活自己,不比你們以前做的那些,有意義多了?」

  「可孩兒還不滿十五歲啊……」他小聲嘀咕。

  李治道:「沒事,你長得高,別人未必看得出來。」

  李廉抬頭去看雪娘,卻見她面帶微笑,仿佛沒聽到一般,不由暗罵道:「胡人果然不是好東西,連童工都用!」

  李孝期期艾艾的道:「父親,孩兒能不能去雞樓當長工?」

  李治瞪眼道:「去那裡繼續鬥雞嗎?」

  李孝頓時不敢吱聲了。

  李勇急道:「父親,孩兒跟他們不一樣,可沒有玩樂,一直在勤奮讀書練武啊!」

  李治淡淡道:「你幫我監督他們。」

  李勇瞠目結舌,無話可說了。

  李治可不等他們慢慢做心理建設,將三人交給雪娘,又幫他們簽了半年的長工契約,便匆匆離開了。

  臨走之前,他又低聲警告道:「別怪我沒提醒你們,若是你們再不老實,又或被人認出來了,我下次就送你們去倭國,讓你們在那體驗生活!」

  三人頓時嚇得臉色蒼白。

  李治不再管他們,出了酒樓,坐著馬車,很快回到了甘露殿。

  剛進屋,便見武媚娘正坐在榻上,拿著一本棋譜,擺弄著棋子。

  李治道:「媚娘,你來找朕下棋的嗎?」

  武媚娘款款起身,下拜道:「妾身是來向陛下請罪的。」

  李治走到她旁邊坐下,問:「你請什麼罪?」

  武媚娘輕輕道:「妾身身為皇后,卻沒能管教好二郎、三郎和四郎,還要讓陛下操心,妾身有失職之罪。」

  李治點點頭,道:「在這件事上,朕和你都有責任,朕已經把他們送去勞動改造了,以後你也幫朕盯著點。」

  武媚娘聽到「勞動改造」四個字,愣了一下,問:「陛下把他們送去哪了?」

  李治便將送他們去墨佳軒的事說了。

  武媚娘聽完後,大為驚訝。

  將皇子送去店鋪當夥計,這种放在歷朝歷代,都是聞所未聞的事。

  「媚娘,你覺得朕這樣做不合適?」李治問。

  武媚娘想了想,微笑道:「妾身欽佩陛下的決心,一個人只有吃了苦,才知道世事艱難,明通事理,妾身支持陛下。」

  李治點頭道:「那就好,這次的事,算是一個教訓,你以後教導賢兒他們時,也可以放開手腳,不能太寵溺他們了。」

  武媚娘瞄了他一眼,道:「就怕妾身真要管教,陛下又心疼了。」

  李治一擺手,道:「以後你只管管教,只要是為他們好,朕絕不心疼!」

  ……

  清晨,一縷晨曦破曉。

  平康坊北街,墨佳軒內,一間簡陋的屋子裡,忽然傳來一道呼喊聲。

  「二兄,四兄,快起來,不然又要扣工錢了!」

  「唉,扣就扣吧,大不了餓死吧,我昨天擦了一天的桌子,胳膊都動不了了,你們別管我。」

  「二兄,你這身體也太差了吧,我就一點事沒有!」

  「三郎,別管他,我們搞快點,別耽誤了時辰。」

  李勇和李廉很快洗漱完畢,穿著一身褐色麻衣,來到櫃檯向雪娘報到。

  總算趕在辰時之前報導,沒有扣工錢。

  墨佳軒不包食,他們只能去外面吃,一天工錢是十個錢,若是遲到,就要扣三錢,一人只能得七個錢。

  僅憑七個錢,一天的飯錢都不夠。

  墨佳軒旁邊有各種小吃攤子,其中胡麻餅一個要三錢,蒸餅一錢一張,餺飥一碗五個錢。

  昨日三人都起晚了,故而只早晚各吃一個胡麻餅,中午只能用蒸餅對付,連街邊的茶水都喝不起,只能喝墨佳軒的井水。

  這才兩日,他們心中便第一次對錢有了概念。

  李孝起晚了,今天又只有七個錢,當他中午望著李勇和李廉吃餺飥時,饞得不得了。

  李勇和李廉對視一眼,便將自己碗裡的餺飥勻出來一些,分給他吃。

  李孝吃著吃著,眼眶竟然紅了,他此刻終於再次感受到了血濃於水的兄弟情誼。

  到了第二天,三兄弟便都早早起來,中午一起在大街攤子上吃餺飥。

  天空陽光明媚,大街上一片喧囂熱鬧,生活雖然艱苦了一些,他們竟感受到一絲從未體會過的滿足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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