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女皇是怎麼形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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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1章 女皇是怎麼形成的

  長孫府,大書房。

  長孫無忌一瞬不瞬的望著長孫詮,審視著他每一個表情,一言不發。

  長孫詮道:「大兄,此事真的不是我所為!」

  長孫無忌微微一笑,道:「我知道。」

  長孫詮愣了一下,道:「那您為何這般看著我?」

  「坐下說話吧。」

  長孫無忌抬了抬手,道:「我只是在觀察你的反應,若是幾年前,你遇到這種事,一定會滿臉怒色,如今卻能沉住氣,這很好。」

  長孫詮苦笑道:「我也只是強行裝鎮定罷了,心中同樣志忑不安。」

  長孫無忌道:「只要能讓人瞧不出你驚慌,那也是一種進步。先和我說說此事吧,你昨日為何去面見太子?」

  長孫詮道:「是因為一樁長安縣的案子,因涉及到韋氏子弟,長安令不敢擅斷,上報給了我。」

  長孫無忌道:「那你是怎麼斷的呢?」

  長孫詮道:「自然是秉公辦理。」

  頓了一下,道:「不過畢竟牽扯到韋氏,我想和太子奏報一聲,以免韋氏在太子面前顛倒黑白。」

  長孫無忌點點頭,道:「看來是有人知道你要匯報此事,所以借你匯報案子的時機,陷害於你。」

  長孫詮問:「會不會是韋氏?」

  長孫無忌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沉吟道:「咱們看待此事,不能從你身上去考慮,否則就容易走上歧途。」

  「您的意思是—」

  「對方的目標是太子,你是他們找來頂包的替罪羊。無論誰知道你要去向太子奏報此事,都可能選你做替罪羊,不代表他們跟你有仇!」

  長孫詮道:「所以應該從太子身上考慮?」

  「不錯。」

  「也就是說,有動機對付太子的人中,就有可能是幕後之人?」

  長孫無忌看了他一眼,道:「你就這麼肯定,他們要對付的是太子?」

  長孫詮愣道:「那還能——」

  一語未畢,心中猛地一驚,若不是對付太子,那就只可能是藉助此事,對付當今皇帝了!

  「大兄,他們會不會是想利用太子的符印,假傳太子命令,對陛下圖謀不軌?」

  長孫無忌反問道:「太子符印丟了嗎?」

  長孫詮道:「那倒沒有,符印就在符寶郎戶體上,不過兇手殺死符寶郎,到符寶郎戶體被發現,中間有一個多時辰,兇手可能已經用過符印了。」

  長孫無忌沉吟道:「兵權都在李、程知節、尉遲恭手中,僅憑太子蓋印的令旨,想瞞他們調兵,可能性極小。」

  長孫詮皺眉道:「那他們為何要殺符寶郎呢?』

  長孫無忌搖了搖頭,道:「憑空猜想,並無益處。聽說你的玉佩掉落在屍體上,又是怎麼回事?」

  長孫詮皺眉道:「那玉佩前天就丟了。」

  長孫無忌淡淡道:「看來對方早就盯上你了,前天和昨天,你去過什麼地方嗎?」

  長孫詮想了想,道:「除了正常上衙,就只去過一趟宇文府,參加宇文家長孫,宇文融的周歲禮。」

  長孫無忌喃喃道:「宇文氏嗎?」

  長孫詮見他神情,驚道:「大兄,你懷疑是宇文氏在搞鬼?」

  長孫無忌抬頭望著虛空,緩緩道:「當年陛下推行科舉改革,反對最激烈的有三家,分別是蕭氏、宇文氏、韋氏。」

  「時至今日,這三家卻依然屹立於朝堂之上,反倒是老夫和褚遂良,被貶至此。這些年歲久遠的世族,確實深譜明哲保身之道!」

  長孫詮皺眉道:「蕭氏不也被抄家了嗎?」

  長孫無忌哼了一聲,道:「可蕭嗣業卻又將蕭氏從懸崖邊拉了回來。」

  長孫詮訝道:「大兄,聽你口氣,似乎對蕭嗣業也有懷疑?」

  長孫無忌搖頭道:「現在說這些還太早。我只想告訴你,你將來要打交道的這些人,都不簡單,以後定要小心。」

  長孫詮皺眉道:「可眼下的難關,又該怎麼渡過呢?」

  長孫無忌笑道:「不必擔心,這麼明顯的栽贓,瞞不過李、狄仁傑、于志寧那些人的眼睛。你什麼也不用做,配合調查便是。」

  長孫詮拱手道:「小弟記住了。」

  此時此刻,長安城各大勢力的府邸,幾乎都在秘密商議此事。

  東宮的李弘也急得團團轉,像個小陀螺一樣,在屋子裡轉來轉去。

  李賢還是坐在一旁吃著糕點,喝著飲子,邊吃邊喝,小嘴巴還忙個不停。

  「阿兄,你能不能別轉了,轉的我頭暈,剛吃的東西都快吐出來了。」

  李弘看了他一眼,道:「你快回去吧,最近東宮不太平,你這幾日就別來了李賢笑嘻嘻的道:「怕什麼,我倒想瞧瞧那兇徒,問他是不是吃了豹子膽,

  敢在東宮殺人。」

  李弘搖頭道:「胡鬧。你見了他,還有命在嗎?」

  李賢哼道:「我身邊有張保傅,還有小梨子他們,我才不怕他呢。」

  李弘懶得理他了,緊捏著小手,道:「哎,怎麼辦呢,該怎麼辦呢?」

  李賢嘴裡又塞了一塊糕點,含糊不清的道:「阿兄,你在念叻什麼?」

  李弘道:「我在想,要不要把此事告訴父親和母親。」

  李賢道:「這有什麼好想的,告訴他們就是了呀。」

  李弘皺眉道:「可父親正在修養身體,我怕告訴他們後,父親和母親會擔心。」

  李弘隨口道:「你不說他們也知道啊,發生如此大事,朝臣們肯定也會告訴他們的呀!」

  李弘呆了一呆,這才反應過來,拳頭在手掌上一拍。

  「對啊,那我還是給他們寫一封信,報個平安,讓他們不必擔心。」

  說著寫下一封信,遞給陳順兒,道:「拿去給王舍人,讓他幫我加急送往河東。」

  陳順兒領命去了。

  李賢忽然道:「阿兄,那王舍人是誰啊,你怎麼每次有事,都找他去辦?」

  李弘走到他旁邊坐下,笑道:「王舍人是許賓客的女婿。」

  李賢「哦」了一聲,道:「我知道,王德儉嘛,當初母親冊封皇后,他也是出過力的一個。」

  李弘也拿起一塊糕點,咬了一小口,說道:「是啊,這位王舍人可憐的很,

  只犯了一件小事,就被父親貶出長安,才四十歲不到,頭髮都白了。」

  當初李治對武媚娘心生忌憚,對擁武派一直很冷淡,很多擁武派官員,都在整傷吏治時被收拾了。

  李弘自然不明白這些,只覺得王德儉太過倒霉,同情之下,平日對他頗為重用,以作彌補。

  李弘的書信,很快出了長安城,一路向北,抵達河東道,雲州,桑乾河。

  這條河正是李治在幽州遇到的那條。

  此河上游從雲州穿過,抵達幽州。

  當李治抵達雲州後,再次遇到這條「小黃河」,便在河岸南邊紮下了營。

  雲州是戰國時期趙地,也是大唐邊境州。

  從雲州繼續向西北方向,便是突蕨人的聚居地,瀚海都護府。

  來雲州之前,李治已經去過了狄仁傑的老家并州。

  并州是李唐發跡之地,由三面群山環繞,只有南面一片河谷平原。

  此地山脈極多,李治本想多逗留一段時日,後因張柬之勸諫,說此地地動頻發。

  李治從起諫,一路向北,過石嶺關,經代州、朔州,這才抵達雲州。

  如今已經是十二月了,馬上就是歲末,這天夜裡,李治站在龍帳之外,遙望南方的長安方向。

  這是他來到大唐以來,第一次在外面過年,也不知長安城是否能安然渡過這次新年。

  這時,忽見遠處燈光閃爍。

  側頭一看,兩名內侍提著燈籠在前開路,後面跟著武媚娘,她手中還抱著一件貂皮斗篷。

  武媚娘來到李治身邊,將斗篷披在他的身上。

  「陛下,這裡比長安要冷,劉充媛昨日也感了風寒,您多穿些,注意龍體,

  別在風大的地方站久了。」

  李治笑著點點頭,拉著武媚娘進入龍帳,來到火盆前坐下,抓著她手,放在火堆上方。

  「媚娘,你的手也有點冷,烤一會吧。」

  武媚娘微微一笑,反手握住了李治的手,兩人之間,瀰漫出一股溫馨的氛圍。

  李治望著她,笑道:「媚娘,朕有種感覺,你這次跟朕出來後,似乎有了些變化。」

  武媚娘側頭望著李治,嘴角含笑道:「陛下覺得妾身哪裡變了?」

  李治想了想,道:「朕也說不上來,反正就是有這種感覺。」

  武媚娘眼臉微垂,凝望著盆中的火炭,輕輕道:「陛下也許沒說錯,妾身這次出來後,產生很多感觸,可能是這些想法,讓妾身變得不一樣了吧。」

  火光照在她臉上,顯得比平日更加明艷動人。

  李治握緊她的手,問道:「都有哪些感觸?」

  武媚娘幽幽道:「妾身自十四歲入宮,所聽所見,所知所聞,都越不過那高高的宮牆。後來蒙陛下恩睞,冊封皇后,雖偶爾出宮,但妾身的心,卻始終鎖在深宮之中。」

  李治望著她輕聲細語的訴說著,心中也有感而發。

  武媚娘這一輩子都在深宮之中,與人爭鬥不休,她走到今天這一步,可以說是一步步斗過來的。

  如果沒有自己占據唐高宗的身體,等唐高宗病重,她還會繼續斗下去,用鐵腕手段,踩看無數人的屍體,最終進化成一代女皇武則天。

  她人生大部分時間都在爭鬥中渡過,自然習慣了爭鬥。

  如今跟隨自己,心無旁驁,遊歷山川之美,遠離權勢與紛爭,這應該是她從未體會過的生活。

  所以她這一路上,仿佛安靜了很多,就像一個賢惠的妻子,默默陪伴在身邊,甚至還會衣不解帶的照顧鄭貴妃。

  她身上的鋒銳少了幾分,給李治的感覺自然不同了。

  這一刻,李治心中對她最後的一絲戒心,也飄然散去。

  武則天是特殊環境所孕育而生。

  李治與武媚娘相處這麼久,深知她本性並不壞,只不過因感業寺的經歷,極度缺乏安全感,所以想住權力。

  如今李治給了她安全感,她便不會再像以前一樣礎礎逼人,越來越像一個賢惠的皇后了。

  李治想到此處,將她抱在懷裡,柔聲道:「媚娘,朕很喜歡你現在的樣子。

  3

  武媚娘臉上多了絲紅霞,用魅惑的眼睛望著他,喘著氣道:「九郎,妾身有些熱了。」

  李治心中一跳,將她攔腰抱了起來,朝著床榻走了過去。

  就在這時,帳外傳來王伏勝的聲音。

  「陛下,長安急報。」

  李治眉頭一皺,將武媚娘放了下來。

  王伏勝是最懂得察言觀色的,若不是發生很重要的事情,絕不會在這時候打擾自己。

  李治走到椅子上坐下,武媚娘也整了整衣服,站在一旁。

  「進來吧。」李治道。

  王伏勝推開帳簾進來了,手中捧著一份公文,遞給了李治。

  李治看完後,臉色陡變。

  長安城果然還是出事了!

  「九郎,怎麼了?」武媚娘瞧見他表情,急忙問道。

  李治將公文遞給了她。

  武媚娘接過一看,要時間,眼中閃過一道凌厲的光芒。

  這是李派人送來的一份密奏,裡面寫著,東宮內死了一名屬官,還是掌管印信的一名符寶郎。

  李治瞧見她表情後,安撫道:「媚娘,別急,長安城還有李他們,出不了大事!」

  武媚娘「嗯」了一聲,正要說話,張多海忽然急匆匆而來,手中捧著另一份公文。

  「陛下,殿下,有太子殿下的傳信。」

  李治伸手接過,看完後,心中一震。

  這份曉奏的內容,和李的一樣,也是匯報東宮死人的事。

  然而李弘還在信中寫到,他感覺身邊有人要害他,非常恐懼。

  李治深吸一口氣,將信遞給武媚娘。

  原本還擔心她會更加憤怒,不料,武媚娘看完後,竟異常的平靜。

  李治不由有些擔憂,伸手按住她肩膀,問道:「媚娘,你沒事吧?」

  武媚娘看了他一眼,道:「陛下不必擔心,妾身沒事。只不過,這封信卻有問題。」

  李治訝道:「有問題?」

  武媚娘鳳眼微眯,道:「弘兒是妾身一手帶大的,他的脾氣妾身最為了解,

  他若真覺得有人要害他,不會告訴我們,讓我們擔心。」

  李治心中一凜,道:「難道這封信有假?」

  武媚娘點點頭,道:「弘兒只是個孩子,筆跡很容易被人模仿。」

  李治心中猛地一沉,朝王伏勝看了一眼。

  王伏勝會意,拱手道:「臣這璃去找那名送信的侍衛。」

  不一會,王伏勝回來了,王及善也跟在一旁。

  「陛下,臣和王將軍都確認過了,那名送信的侍衛沒有問題。」

  李治點點頭。

  既然送信的沒問題,只能說明李弘身邊的人有問題,在他送信之後,那人將信給替換了。

  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東宮屬官和內侍。

  李治看向武媚娘,道:「媚娘,咱們這璃返回長安,解決此事。」

  武媚娘遲疑道:「可是陛下,您的頭疾—」

  李治笑道:「朕已經問過亥神醫,頭疾恢復順利,病情已得到控制。現在回長安也行。」

  武媚娘點點頭,不再勸說,凝望著他,道:「陛下,妾身有一事求您。」

  李治道:「你我夫妻一體,不必說這種話。有亢麼要求,儘快說!」

  武媚娘道:「妾身想先行一步,返回長安,暗中調查此事。」

  李治知她還是擔心李弘,故而想儘快返回長安,想了想,道:「那璃讓大隊亜亜返回,我和你一起,返回長安,且瞧是誰在搗鬼!」

  武媚娘聽他這麼說,微微一一,反手握緊了李治的手。

  王伏勝忽然一咬牙,跪在了地上。

  「伏勝,你這是做亢麼?」李治沉肺道。

  王伏勝道:「陛下要與大隊亞開,返回長安,臣不敢勸阻。不過臣希望陛下給臣丞天時間。」

  李治皺眉道:「你是讓朕等上乘天,再與大隊亞開?」

  「是的。」

  「理由呢?」

  王伏勝道:「陛下,臣秋疑賊人偽業子信件,讓您憂心,璃是希望您與大隊亞開,悄悄返回長安,他才好暗行奸計!」

  李治臉色微變。

  武媚娘握住李治的手,道:「陛下,王大監說的在理,妾身憂曉過甚,忽略這點了。」

  王及善也跟著道:「臣也是這樣想的。」

  李治沉肺道:「那好,朕璃再等丞天。」

  次日清晨,天子巡狩隊便調轉方向,朝著長安返回。

  與此同時,王伏勝、張多海、王及善求人商議一番後,先後派出幾撥密探,

  踩線勘路。

  薛敘貴也暗中調派人馬,清掃沿途山賊盜匪。張柬之和上官儀則派出人手,

  提前在各處館驛做好布置。

  求日後,李治帶著武媚娘、薛敘貴、亥思邈等人,再加上數虧名羽林衛、千牛衛隨同,與大隊亞離,朝長安城秘密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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