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營州都督劉仁軌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第282章 營州都督劉仁軌

  營州治所,柳城,都督府書房。

  天色已黑,書房內點著一盞油燈,劉仁軌就著燈光,正坐在桌案後看書。

  遠離朝堂之後,他日子反而過的更加充實。

  白日處理營州的各種政務,訓練士卒,勸課農桑,晚上則博覽群書,擴充學識,不到三更絕不歇息。

  最近遼東局勢不穩,各國蠢蠢欲動,他卻依然穩如泰山,已成為營州都督府的主心骨。

  營州是苦寒之地,劉仁軌一向節儉,油燈用的是菜籽油,不耐燒,每次看書不一會,就要添油。

  眼瞧著油燈光線逐漸暗淡下來,劉仁軌正要添油,忽聽外面靴聲,隨即響起敲門聲。

  劉仁軌道:「進來。」

  「哎呀」一聲,書房大門被人推開,兩個戎裝漢子走了進來。

  這二人正是他的兩位副手,營州副都督,高侃和劉仁願。

  兩人臉上都帶著笑容。

  劉仁願咧嘴笑道:「都督,長安傳來的消息果然準確,有人假裝成周駙馬的親信,來到營州,手持周駙馬魚符,還有份蓋印的書信。」

  劉仁軌道:「找誰?」

  劉仁願看了高侃一眼,笑道:「還是高老弟猜對了,找的游擊將軍潘龍。」

  劉仁軌一邊給油燈添油,一邊說道:「既然找的是潘龍,說明他們的目標是海路。」

  營州之所以是唐朝東北最重要的屏障,便在於它重要的地理位置。

  營州東邊是高句麗,北邊是契丹,南邊則靠著大海。

  高句麗要想侵入大唐,必須先拿下營州,契丹想攻打大唐,也必須先拿下營州,否則唐軍直接北進,可輕易端了契丹主帳。

  營州四戰之地,自然有重兵把守,一共有二十八個要塞堡壘,分布在北面和東面,防備著高句麗和契丹。

  高句麗和契丹就算聯手夾擊,也很難撼動營州堡壘,再加上唐軍強悍的戰力,幾乎沒人敢打營州主意。

  然而話又說回來,如果非要攻打營州的話,其實也有一個漏洞,那就是南邊的海岸線。

  高句麗可以從積利城出海,走水路打營州。

  大唐自然也不會任由弱點暴露在外。

  唐軍造船技術原本就遠勝於高句麗,兩國水軍實力差距之大,還要勝過陸軍之間的差距。

  高句麗攻打大唐時,從未選擇從營州南面方向的海路進攻,就是為了避免跟大唐水軍作戰。

  大唐水軍雖強,水軍布防地點卻是有限,不可能覆蓋漫長的海岸線。

  倘若敵人得到大唐水軍的布防圖,派一支船隊,繞過大唐水軍主力的防守,

  悄悄登陸上岸。

  如此一來,便可繞過柳城外的無數堡壘,直插柳城治所!

  柳城受到攻擊,畢竟引起前線驚慌,高句麗和契丹再發起猛攻的話,便很有機會攻入營州。

  潘龍這個游擊將軍,負責的正是營州南岸的一部分水軍布防,從他手中,可得到水軍布防圖。

  劉仁願笑道:「等潘龍將假的布防圖交給他們,就可以等著那些蠢貨,主動送上門來了。」

  劉仁軌看向高侃,道:「高將軍還有什麼意見嗎?」

  高侃沉聲道:「依末將之見,可派人聯繫東突厥和室韋,讓他們協助作戰。」

  劉仁願皺眉道:「我可信不過這些胡人,計劃告訴他們,很可能泄露給契丹和高句麗。」

  高侃道:「不用告訴他們計劃,只需要給他們下一道命令,若是發現契丹叛唐,就出兵攻打!」

  劉仁願皺眉道:「如此模擬兩可的命令,他們只怕會偷奸耍滑,不肯出力。」

  高侃道:「那也無妨,我原本就不指望他們當主力,只需要他們在最後出手就行。」

  劉仁軌凝視著他,道:「高將軍的意思是說,我軍擊敗契丹、高句麗和百濟後,再讓他們出兵?」

  高侃冷然道:「是的,僅憑我軍兵力,難以盡滅契丹,藉助這些胡人,可用最快速度,給予契丹最沉重的打擊,讓他們知道背叛的下場!」

  劉仁軌看向劉仁願:「劉將軍的意見呢?」

  劉仁願道:「我只有一句話,契丹與奚人關係一向良好,契丹若背叛,奚人也不可靠,高將軍要小心。」

  高侃聽了後,點了點頭,道:「我知道。」

  他負責的是營州北面的防禦,到時候便是由他應付契丹和奚人。

  劉仁軌見兩人達成一致,道:「那就立刻給東突厥和室韋兩部,傳一道出擊命令。」

  兩人齊聲道:「是。」

  整個七月,遼東之地,猶如風雨欲來一般,籠罩在戰爭迷霧之中。

  契丹、高句麗、百濟聯手之事,已逐漸從暗面轉移到明面。

  契丹和高句麗已在大唐邊境集結兵力,百濟也在暗中準備水軍。

  大唐在漠北驅趕各族的行為,也讓各族不滿。

  雖不至於反抗大唐,然而內心深處,也都希望大唐打上一場敗仗,從而可以趁機侵入漠北。

  只有新羅對漠北沒有興趣。

  然而,唐朝屢次拒絕他們出兵的請求,也讓新羅對大唐態度發生變化。

  眼瞧著百濟、高句麗準備聯手對付大唐,新羅君臣都抱著瞧熱鬧的心態。

  同時,他們也琢磨著大唐會派使節過來,求助於他們。

  新羅王金春秋甚至已經想好了,等大唐使節過來,他先裝病冷落其半日,再去見他。

  也讓唐人明白,新羅雖臣服大唐,但大唐也有求助新羅的時候,以後不可再罔顧新羅的要求。

  然而等了幾日,大唐的使節沒有到,出使長安的金仁問,卻先一步回到了新羅。

  新羅人崇尚老虎,王座都會製造成老虎形狀。

  王宮後殿之內,新羅王金春秋正高坐在虎椅之上,面見金仁問。

  新羅太子金法敏、新羅大將金庾信,分別站在他左右。

  除此之外,還有新羅三大王族的聖骨、真骨等大臣,分兩列站在殿內。

  瞧這態勢,仿佛是接待外國使節一樣。

  金仁問來到殿內,向金春秋行了君臣之禮後,說道:「父親,高句麗和百濟準備聯手契丹,攻打大唐,國內可得知消息?」

  金春秋還未說話,站在他旁邊的太子金法敏便開口了。

  「我們一直盯著百濟和高句麗,自然知道。三弟,是不是大唐皇帝派你回來,請求我們出兵救援?」

  金仁問搖頭道:「是我自己回來的。」

  新羅高層聽了此話,臉色都陰沉下來。

  新羅王金春秋沉著臉道:「誰讓你擅自回來的?」

  金仁問道:「父親,大唐皇帝如今對我新羅態度冷漠,這次正是一次好機會。」

  金春秋哼道:「什麼好機會?」

  金仁問道:「向大唐展示忠心的好機會!我們可以趁機出兵,突襲百濟,牽制他們。」

  太子金法敏怒道:「三弟,你在長安待糊塗了嗎?怎麼說出這種蠢話!他們對我新羅無禮,正應藉此機會,坐山觀虎,他們以後才會重視我們!」

  金仁問搖頭道:「不,這場戰爭,咱們一定不能袖手旁觀。」

  金庾信冷冷道:「為什麼?」對金仁問這個王子,態度一點不客氣。

  他是新羅第一大將,手握重兵,新羅王金春秋能夠即位,也是依賴他的扶持。

  金仁問側頭看向金庾信,道:「金大將,您想一下,倘若這一戰高句麗和百濟他們打贏了,會怎麼樣?」

  金庾信眉頭一皺,沒有說話。

  金仁問道:「您想必也猜到了吧。他們不會繼續進攻大唐,而是會優先掉頭,來收拾我們!」

  太子金法敏大聲道:「怕什麼!他們又不是沒有聯手攻打過我們,還不是被我們擊退了?」

  金仁問道:「那是因有大唐威懾,他們不敢全力攻打。如果營州被攻破,他們就再無顧忌。」

  金法敏愣了愣,還要再說,金庾信抬手打斷道:「太子,很遺憾,三王子說的沒錯。」

  金仁問接著道:「倘若大唐打贏,因我們坐視不理,他們會更加疏遠我們,

  等我們失去大唐庇護後,不僅高句麗、百濟沒有忌禪,倭國這隻惡狼,也會撲過來!」

  新羅王金春秋終於開口了。

  「老三,不是我們不願出兵,而是大唐並不派使節過來,請求我們出兵啊!」

  金仁問道:「那咱們就主動找過去,表示願意出兵,聽從大唐調遣!」

  金法敏怒道:「你說的這是什麼屁話?咱們堂堂大新羅,難道是大唐的狗不成?」

  金仁問沉聲道:「不必在意臉面,應以國家利益為重,眼下應藉助大唐,吞併百濟,讓三韓統一!只有將來實力強大了,才不需再看大唐臉色。」

  金春秋摸了摸下巴,目光看向金庾信,道:「金大將,老三這些話,您怎麼看?」

  金庾信眯著眼道:「三王子的話有些道理,但他忽略了一種情況,而這種情況恰恰是最有可能的。」

  金春秋忙問:「什麼?」

  金庾信微笑道:「唐朝與三國兩敗俱傷!」

  太子金法敏叫道:「不錯,還有這種可能!」

  金庾信笑道:「營州都督,終究不過是個大唐老儒,面對三國聯手,不可能全身而退,等他們兩敗俱傷,咱們就可趁機吞併百濟!」

  金春秋一拍大腿,道:「不愧是金大將,就按照你說的做!」

  金仁問急道:「父親——

  金春秋警了他一眼,道:「老三,你一路奔波,還是去休息吧。」語氣冷淡。

  金仁問長嘆一口氣,告退而去。

  接下來的日子裡,金仁問意態消沉,借酒消愁,加入了花郎徒,不再過問國事。

  花郎徒是新羅貴族階級的青少年組織,首領稱為風月主,當初金春秋和金庾信,都曾當過風月主。

  日子一天天過去,這一日,金仁問正與幾名花郎演奏樂器,忽有侍衛過來找他,說國主召他入宮。

  金仁問來到宮中,向坐在虎椅上的金春秋見了禮。

  和上次一樣,金法敏和金庾信也都在殿內。

  金春秋臉色不大好看,苦笑道:「老三,大唐與三國的戰爭打完了。」

  金仁問吃了一驚:「這麼快?」

  金法敏恨聲道:「都怪百濟那幫廢物,竟然不自量力,去挑戰大唐水師,簡直是蠢到家了!」

  金仁問急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金春秋沉聲道:「戰爭詳情,路上再讓法敏告訴你吧,你們兄弟兩個,馬上出使長安,請求大唐出兵,與咱們聯手消滅百濟!」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