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一線血光——

  女人慘叫著拔出頭顱內的骨釘,喘著氣,將尾端鋒利的骨刺向自己的血肉扎去!

  搖曳的燭火閃爍著猩紅的光,在眼前晃過,郁危沒由來地感到了一陣頭暈,恍惚看見地上的東西消失了,變成了一個銀髮的小布偶。

  黑色的骨釘猝然扎穿小布偶的身體,瞬間從裡面湧出汩汩的血。郁危瞳孔驟然縮緊,險些失控的前一秒,被人緊緊拉住了手腕。

  耳畔傳來低語,把他從幻覺中猛然拉了回來:「歪歪。」

  冰涼的身體後知後覺地回溫,緊繃的身體鬆懈下來。郁危緩慢地眨了眨眼睛,眼前的小布偶又不見了,地上依舊是一灘血泊。

  玄黑的骨釘緩慢地蠶食掉了地上的血肉,顏色更深了。女人的身體慢慢恢復了原樣,腿上翻飛猙獰的傷口也癒合了。

  郁危盯著她,見她鬆了一口氣,搖搖晃晃地起身走了回去。

  蠟燭快要燃盡,燭淚在地上流淌成一片,好似未乾的血。

  他擰起的眉還沒鬆開,臉頰被人輕輕拍了拍,隨後面對面捧起來。明如晦垂眸仔細地看著他臉上表情,問:「是不是困了?」

  郁危眸光還沒有聚焦,反應了一會兒,才說:「我看見地上躺著的是你。」

  明如晦於是也往那邊看了一眼,仿佛是為了讓他安心,說:「那裡什麼也沒有。」

  「小布偶」抿著唇,思緒渙散,點點頭。

  濃重的蠟香纏上來,熏得他頭腦昏沉,索性一閉眼,腦袋一埋:「現在困了。」

  這鬼地方他一秒也不想待下去了。而且不知道為什麼,肚子還突然變得很餓,郁危面無表情。

  他垂著眼皮,好像只要抱著明如晦就覺得很安心,手指頭都懶得再動一下。正在盤算著回去要走多久,忽然神魂一輕,一隻鬼驀地被打橫抱了起來,淺色紗裙隨即垂墜下去,上面的掛飾發出叮鈴一聲清響。

  罪孽深重之人的靈魂有千鈞重,郁危的神魂很輕。

  「地上有血。」明如晦低頭,對上一雙黑眼睛,語氣輕柔地說,「睡吧,我抱你回去。」

  -

  直到太陽臨近曬屁股的時候,黑眼睛小布偶終於被餓醒了。

  肚子咕咕叫個不停,郁危眼珠掩在薄薄的眼皮下,有些難耐地動了動,而後睜開。他發現自己正抱著銀髮小布偶的左手,而對方軟和的右手擋在他臉上,似乎是在遮光。

  察覺到他醒了,銀髮小布偶扭頭看過來:「歪歪,我聽到你的肚子響了。」

  滿打滿算也已經有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他又沒法像某位仙人一樣喝露水飽腹。小布偶坐起身,捂著肚子,想起來昨夜睡著之前跟這人說的話:「不是說回來就叫醒我,換你休息的嗎?為什麼不叫我?」

  明如晦悠悠道:「叫了,你不記得了?」

  郁危:「?」

  其實也並不是叫醒,而是黑眼睛小布偶發現懷裡空了,於是半夢半醒間帶著起床氣,從睡得正香的三個小紙人中選中無辜的陸玄一拽了起來放哨,然後又嗒嗒走回明如晦面前,伸出手,垂著眼說「摟我」。

  那之後明如晦就讓一頭霧水的陸玄一繼續回去睡了,然後自己就被當成抱枕抱著睡了一整晚。

  明如晦看著他,確認他是真的不記得了,才說:「算了,沒什麼。」

  話音剛落,郁危肚子又響了一聲。不僅如此,一旁三個小紙人的肚子也響成了一片。一時間咕咕聲此起彼伏,明如晦忍俊不禁道:「餓了?」

  一群人眼巴巴的注視下,銀髮小布偶在袖子裡掏了掏,掏出來一個足有一個紙人高的大粽子,說:「提前準備的。」

  沒人看清他是怎麼變出來的,一片歡呼聲中,郁危沉默了一會兒,問:「你一直帶著?不重嗎?」

  「也有別的。」銀髮小布偶摸摸他腦袋,「你喜歡的都有,想吃什麼都能變出來。」

  崑崙山主的袖子裡塞滿了各種零嘴——郁危繃著臉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覺得很古怪。

  幾個人很快把一個粽子消滅,邵挽心滿意足地摸著肚子,忽然想起來什麼,正色道:「對了,師哥,你們昨晚走後,我們又去了棺材那兒,看見其中一口棺材開著,裡面是空的。」

  那應該就是小女孩的娘親離開的時候。郁危問:「另一口呢?」

  「另一口孟白跳上去聽了聽,有呼吸聲,裡面有人。」

  從目前的蛛絲馬跡來看,這一戶里的人只有這對母女,小女孩的娘親應該就是棺材裡提到的、生於溫朝時期的名為覃約的女子,憑藉骨釘這等邪術而得以長生至今——

  郁危蹙了下眉。

  那她的女兒,也是長生之人嗎?昨晚落在地上的那個人偶又是什麼?

  他正想著,忽然聽見屋門吱呀一響,有人進來了。

  同樣傳進來的還有一陣飯香。女人看上去毫無異樣,行動如常,將一碟碟清粥小菜端到桌上。幾個小紙人都眼巴巴看著,孟白感慨:「好香。」

  「香嗎?」郁危頭也不回,「屍油做的。」

  孟白:「……」

  緊接著,一陣歡快的跑跳聲從院裡傳來,小女孩扎著羊角辮,輕盈地跳進了屋子裡,無視掉一桌飯菜,反而哼著歌跑到了柜子面前,一把拉開了櫃門。

  她眨著眼睛,高高興興地看了一圈自己的小布偶,下一刻,不知道注意到了什麼,面上的笑容忽然消失。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