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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鐘不知道容錦是夢到了什麼,她突然發現身邊的人沒了動靜,發現她是睡著了,正打算自己也閉目休息一陣,就聽見身邊的容錦呼吸變得很急促,眼球也在眼皮下快速跳動著,這是她開始控制夢境了,一開始,南鍾是高興的,她想也許容錦能找到什麼,這個詛咒就解開了。漸漸地,容錦的臉上滲出細汗,面色也帶著過於興奮才會出現的赤紅,眼睛死死地閉著,南鍾才焦急起來,容錦現在完全陷入了深度夢境,強行叫她醒過來,她可能精神受到刺激,出現不可預測的結果,可是任由她陷下去,她又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南鍾只能在她耳邊小聲地叫著,希望她能醒過來。

  慢慢地,容錦的呼吸穩定了,眼珠也不再跳動了,緊攥著的手指也鬆開了,南鍾更不敢做什麼了,只能在一邊看著她。

  而容錦,她在夢裡,看見了發下詛咒的那個女人,她騎在馬上,穿著胡人女子的綠色紗衣,額間綴著一顆孔雀石,擋著面紗也能看出她俏麗的輪廓,彎起的眼睛裡透著歡快的光芒,她的身後,一個高大、健壯的男子,細密的胡茬,隨意紮起的亂發,一手拉著韁繩,縱馬狂奔,一手摟著女子的腰,張開的薄唇中發出一連串暢快的笑聲:“阿憶,我會帶你回大漠去,那裡天大地大,再沒有誰束縛我們,白天我們就在熱辣的陽光下騎馬,馬蹄踏在碎石上,揚起一片飛沙,渴了就到河邊,喝一口清冽的泉水。傍晚,到黃沙上坐著,暖暖的餘溫傳到身上,火紅鑲金的太陽,又圓又大,拖著長長的霞光,半個天都是紅的。晚上在帳子裡看星星,像是滿天的碎寶石,月亮也特別的皎潔,真像個白玉盤。篝火嗶嗶啵啵地,炸出星點火光,烤羊肉混著孜然的香氣,勾得饞蟲都出來了,手邊的酒囊里,裝滿了葡萄酒。那雖不如中原富麗繁華,但卻是另一番廣闊天地。女人都能歌善舞,男人都是大漠上的蒼鷹,你會喜歡的。”

  畫面一轉,又到了跳城的那一天,光潔、纖長的脖子上青筋畢露,也不知是怎麼撐起地上摔著的金冠。新皇上任,女子家的人,成年的全被斬首,只余幾個年幼的孩童,被幾個忠僕帶著一路西行,其中一個孩童,長得高鼻深目,穿了一身女孩子的薄紗,仍是透著英氣。容錦被那個小童吸引了,越看越覺得很像一個人,特別是那兩把劍眉,像極了當日騎在高頭駿馬上朗聲大笑的男子,忽然她脖頸間的什麼東西閃了一下,容錦眯著眼睛去看,是它!

  容錦感到自己的夢境開始晃動,所有的東西都開始扭曲,那個孩童變成了穿著白色男裝的女子,她的白玉冠,蒙古少女拿著的手柄上,那個滿族女子的金鐲上,是那顆孔雀石。

  容錦一身大汗地從夢中回到了現實,南鍾看到她醒過來,鬆了一口氣,剛要說話,就被她抓住了手,容錦喘息著說:“我知道了,是那顆孔雀石。”

  ☆、一念千年(下)

  南鍾問道:“什麼孔雀石?”

  容錦喘了幾口氣,細細地把她所看到的一切講出來,那個女人生下的並不是皇子,而是她和那個男人的孩子,好在孩子還小並看不出長得像誰,而且據傳當時的皇族也是有些胡人血統的,長得也是眼深眉高,她趁亂把孩子送出了宮,並那顆孔雀石給了那個扮作小女孩的男童。那孔雀石想了應該是那男子送給她的,也算是父親留給孩子唯一的東西了。

  容錦問道:“你在家裡有見過這顆孔雀石嗎?不算太大,應該也就在幾克拉的樣子,顏色是綠色混著湖藍色,很像孔雀的尾羽。”

  南鍾想了想,搖了搖頭,說:“我記不清了,等外婆她們回來了,問問她們。”

  既然找到了寄體,也就不用太著急了,容錦覺得天色已經開始暗了,再過不久,外婆估計就要回來做飯了,便打開冰箱,拿了些東西出來,南鍾也過來幫忙。

  等到兩個老太太回來的時候,容錦她們已經把該洗得蔬菜洗好了,肉也拿出來化好了。兩個老太太一人一個灶,燉湯、炒菜,再蒸一鍋米飯,不到一個小時,晚餐就齊了。

  邊吃著,容錦和南鍾就邊把她們的發現講了,既然已經找到解決辦法了,告訴她們也就無妨了,容錦的外婆聽了之後沉默了一段,才嘆了口氣說:“小時候給你批命,給出的判詞,就是做夢中夢,悟身外身,這是化用了黃庭堅的詩句,說得就是轉生輪迴,我們都覺得太奇怪了,便一直瞞了下來,還給你請了尊菩薩在廟裡供著,原來是這個意思。”

  姨婆跟著說道:“那個什麼孔雀石,從我有記憶起,就沒再見過了,剛建國的幾十年,亂鬨鬨的,家搬了又搬,好些東西找不到了。”

  容錦的外婆想了想,回房拿了幾套相冊出來,說是翻翻老照片,沒準能想起來些什麼。

  外婆那一輩小時候,的確是顛沛流離的,照片的背景一會兒寫著北平,一會兒寫著南京,一會兒是大宅子,一會兒是小院子,相片上的人也是越來越少,最早的一幅,浩浩蕩蕩幾十個人,站在一個大樓梯上,外婆她們還被抱在手裡呢,到後來,就只剩下這一小支,其他的旁支,都走散了。

  相片上的女人戴得每一個首飾,容錦都細細地看了,都沒有那顆孔雀石的影子。

  看到她搖頭,姨婆說:“要等幾天,你和我們回杭州去一趟,家裡放的老相片更多,而且兩個城市也不遠。”

  容錦想了想,實驗室和醫院都是不能請假的,而且她才剛休了假回來沒一個月,她怎麼好意思再開口呢,最早也得下周六才能出發,可是讓姨婆和表姐這麼等著,也不好,而且那詛咒來得又毫無規律,萬一就趕在這幾天了,怎麼辦?

  南鍾看出了她的難處,便說:“這樣,我這幾天都是請了假的,外婆她們姐妹倆也有年頭沒見了,就讓她們多呆幾天,我明天一早就坐動車回去拿,下午就能回來了。”

  第二天一早,外婆她們去送表姐了,容錦則繼續回到實驗室工作,下午等她從醫院回到家的時候,表姐已經到了,幾個人正圍著老照片講故事,回憶起小時候那些趣事,兩個老太太笑得眉眼都彎了。看見容錦回了,還笑著招呼她快來看,她外婆小時候的樣子。

  容錦拿過照片,一張張翻過去,相片上的人大多和自家這些差不多,首飾也沒什麼新奇的,無非是個髮夾,胸針,項鍊,耳環,還是沒有那塊孔雀石的蹤跡。按照推論,如果它在清末還在,是該戴在那個婚禮當天就被刺死的新娘身上的,可是隔了那麼久,她會出現在這相冊里嗎?

  容錦問道:“姨婆,按照推算,上一次應該是出現在1898年,那應該是你們的上上一輩,這裡會有那時候的照片嗎?而且拿個女人在族譜里都有記載,應該是能找出她是屬於哪一支的,也許線索在她們那邊。”

  姨婆想了想,翻出了已經看不出封面的一本相冊,說:“再上一輩就在這兒了,那時候國內剛有了照相術,相片也不會太多,不知道有沒有。”

  容錦拿過來,慢慢地翻找,還真給她找到了,在一個角落裡,有一張在巨輪邊上拍得合影,裡面出現了那個她在夢裡見過的女子,窄細的肩膀,穿著歐式的襯衫、馬褲,旁邊放著一個行李箱,左側一個高大,俊朗的男人摟著她,男人應該是有點混血的,就算是黑白照片都能看出他的眼珠子眼神是比較淺的,發色倒是黑色,而那顆孔雀石就出現在了那個女子的胸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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