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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車馬沿著玉帶似得河在草原上前行,幾面旗子被風吹得鼓起,被圍在正中的女子騎在一匹黑色的馬上,馬身油亮,一身湖藍色窄袖勁裝,腳下蹬著一雙黑色的半長馬靴,領口和袖口都縫了一圈白色絨毛,袖口還繡了祥雲圖案,頭上戴了頂八棱尖頂帽,帽子上鑲了不少寶石,在陽光下反著光,那女子忽然扯了扯韁繩,馬便飛奔起來,女子的辮成小辮的長髮在背上一跳一跳的,她的嘴一張一合的,容錦隔著老遠都聽到她清亮的嗓音:“哈日查蓋,你跑得慢點,我要追不上你了……”容錦唇邊也帶上了笑,下一刻她的笑就僵住了,她怎麼會聽得懂蒙語?她怎麼知道這是蒙語的?

  每當她開始思考,夢境就會扭曲,接著她就會跌進下一個夢,直到她夢見了南鍾講給她聽得那個夢,她終於明白過來,難道真的是她?她看見那個女孩衝著房屋的一角喊:“額涅,為什麼?為什麼這樣對我?”然後那個女子回過了頭,等她再轉回去的時候,面前忽然就出現了一個長條的穿衣鏡,她看見那女子的臉和她幾乎一模一樣,只是整體感覺比她更加艷麗,那雙眼睛裡盈滿了淚水,紅唇艷得似一朵清晨剛採下的玫瑰,她忽然感覺到了一股錐心之痛,然後她就徹底脫離了夢境。

  南鐘的聲音再度清晰起來:“別睜眼!”她睜開眼,看見南鍾慘白的臉上布滿了細密的汗液,兩個老人還是沒有醒來,她喘息著,夢裡那針心痛太真實了,就好似被家人背叛,放棄的人,真的是她一樣,南鍾睜開眼,說:“就差最後一次,你就能看到全部。”

  容錦問道:“你會織夢?”南鍾搖頭說:“我10多歲就發現自己能控制夢境,我外婆知道後,就給了我一本書,教我修習織夢術,外婆說家族裡已經有很多年,沒出過能修習織夢術的人了,讓我一定要保密,不然可能會招來禍患。但你看到的,不是我創造的夢境,而是你的深度記憶,我發現這個詛咒後,就翻遍了族裡留下的書想找到解決辦法,後來在一本沒有人再看的書上發現了,書上說,轉世輪迴的人是帶著記憶的,但他自己是想不起來的,需要一個修習織夢術的人,帶著他進入夢境,找到一個契機去打開它。”

  南鍾擦了擦汗,補充道:“我發現這個方法後,便試探了家裡所有的年輕女孩,你是最後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有反應的。”

  容錦明白了:“所以這根本不是你的夢境,這只是一個引子,你講給我們聽,再試圖引我們入夢,以此來找到那個輪迴轉世的人。可是我也只是看到了一些過去的事,這些你早就知道了。”

  南鐘點點頭:“是的,你看到的是那八世所發生的事,但是你的記憶會比書上的記錄詳細得多,就一定能找到那個東西。”

  容錦問道:“什麼東西?”

  南鍾說:“你知道所有的巫蠱之術都需要一個寄體才能奏效,那個詛咒能靈驗,說明那個寄體一直都被保護得很好,如果我們毀掉那個寄體,這個詛咒應該也就失效了。”

  容錦沉默了半晌,說:“所以你是想讓我回到最開始,看看她用的寄體是什麼?可是我剛才並沒有到過唐朝末年。”

  南鍾回答:“我只能引你入夢,至於能看到什麼,就全是由你決定,我想也許是那段記憶太慘烈,她不願再去回想,所以你也就看不到了,想要看到,估計不是那麼容易的。”

  容錦問她:“那你想到辦法了嗎?”

  南鍾說:“我沒有辦法,問題的關鍵在於你,這是你的記憶,也是你的夢境。”

  外堂的鐘忽然響了,兩個老太太慢悠悠地醒過來,已經是午夜了,容錦的外婆,笑著說:“怎麼忽然就睡著了?都這麼晚了,你們也別回賓館了,就去家裡睡吧。大姐和我睡,小鍾和阿錦一間。”

  回了房,南鍾躺在容錦的身邊,低聲說:“不用太擔心,我們還有時間,一定會找到辦法的。”

  容錦低應一聲,表示這般了,南鍾繼續說:“我給兩個老太太都用了催眠術,她們雖然知道了這個詛咒,但並不知道你就是那個人,你可要裝得像一點,別讓她們看出來了。”

  之後,容錦就陷入了沉睡,每天光是在學校和醫院來回跑,就已經夠她累得了,昨晚又熬到那麼晚,現在早就困得人事不知了。

  第二天睜開眼,天還是微亮,拿出手機看了看,今天是周日,可以休息一天,容錦便又閉上眼睛睡了,直到中午才從床上起來,身邊的南鍾早就不見了,被子都冷了。

  起來洗了臉,發現外婆和姨婆正在廚房裡做午飯,南鍾則在擺桌子,容錦有些不好意思,作為主人,竟然睡到客人都起了。她伸了伸懶腰,便過去跟著南鍾一起擺紈絝,廚房裡飄出陣陣香氣,想必是外婆又煲了肉湯。

  吃過飯,兩個老太太便坐到客廳,說是要想想辦法解夢,畢竟事關重大。容錦和南鍾兩個,一人一邊坐了勸道:這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頭緒,而且大家都在家呆著,氣氛太緊張了,不如她們兩個老人就出去轉轉,昨天看新聞,說是梅園裡的梅花全開了,正是賞梅的好日子,難題就留給年輕人解決。兩個老太太一開始不肯,說是能給出出主意,但被她們兩個小的,勸著,安慰著,哄著,也就拿著包出門了。

  南鍾和容錦則分坐在兩個小榻上,手裡捧著熱茶,容錦先發話了:“出事的時間有規律嗎?大致在什麼季節?”南鍾搖頭說:“完全沒有,一年四季都有可能。”容錦又問:“那是每世都在結婚後出事嗎?”南鍾又搖頭:“我昨天就說了,和結婚關係不大,有一世便只是剛說要議親,就突然爆發了瘟疫。”

  容錦想了想,說:“也就是說除了年份,並沒有其他規律。如果它真的會發生,我們得儘快找到那個寄體,不然可能就晚了。”

  之後這個下午,她們試了幾次,都是中斷在一半,最接近也無非是看到她跳城池,再往前就什麼都看不到了,完全陷入了僵局。幾次試下來,兩個人是既沮喪又疲憊。

  躺在小榻上,容錦閉著眼睛,一點點思索著,她總覺得她們該是遺漏了什麼,夢裡那些東西在她的眼前旋轉著,桃骨扇、蓮花燈、策馬鞭、八音盒,長裙、馬靴、耳環,指套……每個時代,都完全不一樣,除了那雙眼睛,那肖似的面容,還有什麼?

  想著想著,她又一次陷入了昏睡,她第一次在夢裡感覺到了南鍾說的那種感覺,她可以決定自己的行動,那些夢像是連成了串的影集,在她眼前旋轉著,她在每一個場景間快速地切換著,尋找著,到底是什麼?她感覺自己的頭開始脹痛,呼吸也亂了節奏,她大口喘著氣,奔跑著,不能醒,不能醒,還沒有找到,就差一點了。她覺得那些東西就像是纏在心頭的亂線,只要她找到了那一點,就能解開所有,她閉上眼睛,在夢裡也用力回想著,耳邊有南鍾焦急地喊聲:“阿錦,快醒來,強行入夢,很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快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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