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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星河有點不耐煩了,鬆開她的手,“給你一盞茶的功夫解決了,我替你拖住母親身邊的人。”
......
“所以他是你親弟弟?”
謝時雨遞了盞茶給對面的人:“你不覺得我們很像麼?”
“不覺得。”應該說是根本沒在意。
沈恪接過茶,慢慢飲下,眼底有淡淡疲色。
從晉國出發,緊趕慢趕好不容易到了黃泉谷,卻得知人已經走了,他又騎馬追趕數日,一路上輾轉數地,說不累是假的,好不容易見著人,又見一個男人以一種礙眼的姿態進入自己的眼帘。
“從來沒聽說你還有一個弟弟。”
謝時雨自嘲地笑了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我不僅有一個弟弟,還有一雙做武林盟主的父母。”抬頭看他:“很威風罷?”
沈恪蹙了下眉,沒開口。
“你打算留在這裡?”
謝時雨搖頭。
“過些日子就回了,師父他們還等著我。原本沒打算來滄州的,只是......”謝時雨頓了下,忽然不知道怎麼繼續說下去了。
沈恪聽罷,擱下杯子,淡淡道:“我同你一道吧。”
“嗯?”
“滄州冷氏,神往已久。”
......
一盞茶之後,冷星河繼續擰著眉頭,看著面前的二人。
“母親身子不好,要見十六年沒見的女兒就已經很激動了,再見一個女婿,她老人家或許就起不來了。”這是不同意沈恪進門的意思。
謝時雨剛想開口,沈恪便悠悠拋來一句。
“神醫在此,令堂想必會平安無事的。”
冷星河還是頭一回見到這樣油鹽不進、冥頑不靈的人。
謝時雨思忖道:“我這位朋友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唯一認識的就是我,阿弟就當是幫阿姐一個忙吧。”
冷星河被她一聲“阿弟”叫的抖了抖,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再對上她笑眯眯的眼睛,頓時什麼想法也沒了。
於是,沈恪就這麼堂而皇之地進了滄州冷氏的府門。
府里早就收到了失散多年的大小姐要回來的消息,眾人一邊好奇一邊期待,聽說大小姐與少爺是雙生子,也不知道他們長得像不像。
當謝時雨頂著那張肖似冷星河的臉出現的時候,府里頓時炸開了鍋。
那眉眼,那輪廓,活脫脫的女版冷星河啊。更有護住的下人,忍不住捏一把辛酸淚,主母多年的心結,終於要解開了。
謝時雨不知道府里下人們的想法,她在入府的第一時間就被帶到了冷王氏的臥房外。
嗅著房中濃濃的中藥味,謝時雨心道,冷府主母的身子確實不太好。
那位領她來的叫無雙的姑娘自進了臥房後,便沒再出來。
謝時雨垂首而立,不曾往裡間望一分。
半晌,深深淺淺的咳嗽聲由遠及近,無雙扶著冷王氏走了出來。
兩道腳步,一道輕巧,一道沉緩。
方細細辨別,手臂上便多了一抹溫熱。
“......可是我兒?”
謝時雨低垂的瞳眸閃了一下,婦人的聲音柔和,氣息卻很急促。
她抬起頭,冷王氏的眸子在觸及她面容的瞬間,驀地睜大,兩行清淚便落到謝時雨的手臂上。
“謝時雨見過夫人。”
冷王氏聽她生疏稱呼,鼻間一酸,再也忍不住似的,緊緊將她摟進了懷裡。
“我的孩子,十六年......十六年了呀,你終於回到娘的身邊了。”
謝時雨的頭埋在她的胸前,臉被衣襟上密密麻麻的刺繡咯疼,心中比意想之中的起了更多的漣漪。
到底不是一個普通的陌生婦人。
這就是她的親生母親。
從懂事起,她就沒有問過一句親生父母的事,謝蘊偶有問起她,想不想自己的父母,可她連父母是什麼模樣都不知道,更別談想與不想了。
望著謝蘊的臉,在腦海里幻想他穿女裝的模樣,那是她對母親這個模糊概念唯一的描繪。
女人和男人到底是不一樣的,至少謝蘊的胸脯不是這樣柔軟。兩人唯一的相似之處就是身上都帶著藥草香味,一個淺淡,一個厚重。
冷王氏又開始劇烈地咳嗽。
無雙連忙過來攙扶,謝時雨抬起頭,手指輕輕搭上她的脈。
“進去坐,咳咳......咱們娘倆進去說話。”
冷王氏生的很美,哪怕容顏不再年輕,眼神不再清澈,也能從她的眉眼間看到昔日美麗的影子,美人即便老去了,也是優雅的美人。
“我喚你時雨可好?”
用了藥的冷王氏優雅地坐在塌上,神色柔和地望著她。
謝時雨嗯了一聲。
冷王氏望著她,思緒又飛了很遠。
“當年我狠心將你藏在草堆里,只有一個原因。星河總是啼哭不已,而你卻十分乖巧,吃了便睡,從不吵鬧。我將哭泣的星河帶走,好不容易引開了追兵,再回來找你的時候,你已經不見了。”
“那地方多有野獸出沒,很多人告訴我,你或許已經......可是我總不能信,午夜夢回,我總見到你閉著眼睛躺在草堆里的模樣,安靜的令人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