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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邊的浦深見到她並無一絲見親人的期盼與緊張,也不感到奇怪,七師妹是什麼樣的人,他入谷那年就已經知道了。那時他同玄漸大師兄走得近,玄漸與謝時雨總是不對付,看她哪都不順眼,偏偏謝時雨又是弟子中唯一一個能與他競爭之人,每每面對師父的考核,兩人總是能在弟子間拔得頭籌。

  優秀的人會不會欣賞同他一般優秀的人,浦深不知道。

  但是浦深知道,優秀如玄漸,是欣賞不了謝時雨的。

  偶爾的罵戰里,玄漸說不過謝時雨,便會口不擇言,拿她沒有親人之事說項,暗暗諷刺她沒有教養,粗鄙不堪。

  謝時雨聽了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張口就來:“你罵謝蘊沒有教養,一點都不尊師重道,我去告訴他,罰你打掃整個御機宮幾十間屋子。”

  玄漸一臉錯愕:“我什麼時候罵過師父了?”

  “你罵了還不承認,錯上加錯,不止是御機宮,還得打掃山腳下的茅屋。那裡雞鴨成群,屎尿味沖天,師兄,你今晚,啊不,明晚得多洗幾遍澡了。”

  她緩慢而冷淡的嗓音里仿佛總是自帶譏誚,玄漸哪怕氣得火冒三丈,這種時候也只是惱羞成怒地指著她的背影,罵也不是,打也不是。

  那時候,在一旁默默看他們對罵的浦深就知道,七師妹雖然嘴上不說,但眼裡心裡已經將謝蘊當成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啊不,親生爺爺?

  好吧,謝蘊到底多大年紀了,至今依然還是一個懸在每一名黃泉谷弟子心頭的疑惑。

  ......

  一路無話,浦深很快就帶她到了山東邊另一處屋舍,這是黃泉谷中專門置出來給那些病人的家屬居住的。

  屋內點了一盞燈,窗戶紙上映出兩個身影。

  浦深抬手叩了叩門,屋內傳來女子柔婉之聲。

  “誰?”

  “是我,浦深。”

  謝時雨揚了揚眉,二師兄這口氣聽起來似乎是認識屋裡人的。

  “進來吧。”

  二人推門而入,謝時雨的視線一下子就被坐在角落裡的玄衣少年給吸引了。

  他有著一張精緻妍麗的臉龐,一雙輪廓狹長的眼睛在屋內黯淡的燭光里瑩瑩生輝,眼睫輕眨間,謝時雨仿佛看到了被暮色薄罩的烏鳳崖,像是染上了一層極淡的灰藍顏色。

  最重要的是,他竟同自己生的有八分相像。

  像是感應到了什麼,男子朝她望過來,四目相對,互相都怔了一會兒。

  山頂上空不知何時飄來了一朵厚厚的雨雲,屋外突然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

  謝時雨先移開視線,淡淡打量起屋子裡的另外一個人來。

  一個容貌普通、毫不起眼的小姑娘。

  或許是少年太過驚艷,這小姑娘在他身邊便顯得更加平平無奇了。

  捕捉到她的視線,小姑娘有些羞怯,低著頭,聲音輕輕地:“浦哥哥,這位是......”

  浦深走到中間,向她介紹:“她便是我的七師妹謝時雨。”

  小姑娘嗯了一聲,還是沒敢抬頭。“謝......謝姑娘好,我......我是......”

  “她叫盈盈,我姓冷,名星河。”半道里插來一句話,角落裡的少年終於站起身,猛地前進幾步,來到謝時雨面前,幾乎與她鼻間貼著鼻間:“你就是那個醫死人無數的魔鬼神醫?”

  與很有可能是自己親弟弟的少年見的第一面,實在稱不上是愉快。

  謝時雨看著咫尺之間,呼吸可聞的妖冶少年,面色冷淡而從容。

  “魔鬼不敢稱,你再不後退,這一雙好看的眼珠子可就保不住了。”

  “這麼......不近人情......”少年朝她呼氣,退開一步,拉長了聲調嗔怪:“——姐姐好狠的心。”姐姐二字自他口中而出,有種分外昳麗的柔情。

  謝時雨視而不見地回到浦深身邊,沉著地開口:“你有什麼證據能證明我是你姐姐?”

  冷星河慵懶地坐回到椅子上,指了指自己的臉:“這張臉,即是最好的佐證。”又情不自禁贊了一聲:“沒想到本少爺這張臉生在女人身上,也如此好看呢。”

  謝時雨挑了挑眉:“沒有證據?那就告辭了。”轉身便要走。

  浦深連忙拉出她,名叫盈盈的姑娘也急的紅了眼圈,走到少年身邊,小聲說著什麼。

  少年蹙眉,漂亮的眼睛裡儘是不爽。

  半晌,他才從袖兜里掏出來半塊漆黑的令牌模樣的東西,丟向一旁小姑娘的懷裡。

  盈盈怯怯地拿著走過來,只望著浦深,脈脈不得語。

  熟知她性格的浦深善解人意地解釋:“這塊令牌是滄州冷家家主的象徵,十六年前冷家主母誕下一對雙生子,卻遭到江湖仇家追殺,為保一雙兒女安全,主母將女兒藏在草地里掩好,獨自帶著兒子奔逃,並將家主令牌作為信物,一分為二,一半留給了女兒。”

  謝時雨望著那半塊黑漆漆的令牌,則是毫無印象。

  浦深繼續道:“後來師父外出撿到了你,並將藏有身世信息的令牌......妥善收了起來。前些日子,我在藏經閣收拾東西,才偶然見到了這塊令牌。”

  浦深不是個會撒謊的人,話語間的停頓,謝時雨一下子就聽了出來,估計令牌不是被謝蘊妥善收起來,而是被他弄丟了,才在這麼多年後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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