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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個強悍又執拗的女孩子,無論人或事,只要她認定了,就絕不更改。包括向佐,包括愛情,包括,她矢志不渝的相信林建岳愛著厲仲謀。

  林建岳無奈地噤了聲。再看向她時,只見年輕女人又給她自己倒了一杯,此刻正品著酒,垂眉低首,醉眼朦朧,若有似無的酒氣,若有似無的傷感。

  她的側臉落在林建岳眼裡,是一個精緻卻落寞的剪影。

  梁琦花了一整個夜晚,外加一整個凌晨,終於成功把自己灌醉,她迷迷糊糊間,感覺到一個堅定而溫暖的懷抱,她被輕柔地呵護在那個懷抱中,聽見低沉的聲音在對她說:“傻瓜……”

  她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因為實在是不真實。而又因為是夢,所以才敢理直氣壯地倚進那一雙臂彎中,低低地吟:“Mark……”

  孤男寡女02 …

  林建岳覺得自己成了垃圾桶,這個叫梁琦的女人,什麼不愉快的事,都往他這裡倒。

  “你知道嗎,我要親他,他竟然捂住我的嘴……

  你知道嗎,我竟然在他抽屜里翻到她的照片!

  也不知道他那照片哪裡來的……

  你知道嗎,他這幾天寧願睡辦公室,都不願回家……

  你知道嗎,我應徵去他的律師樓實習……

  他說要約我吃飯!

  穿什麼好?這件?那件?

  你知道嗎,他竟然對我說,如果他有妹妹,他希望是我……我,再不去那間餐廳吃飯了……”

  你知道嗎……

  你知道嗎……

  你知道嗎……

  林建岳想說:夠了。可其實說出口的卻是:不要緊,沒事,他會懂你。

  更多的時候,這女人不那麼期期艾艾,真是像極了孩子——

  六月的天氣,孩子的臉,說變就變。

  可恢復一貫沒心沒肺本質的她,卻更加難纏。

  林建岳這陣子十分清閒,某人自回港後,專心做24孝老公,將權利下放,如今公司副總當權,他這個總裁特助,樂得做御用閒人——樂不得的,是他自己從垃圾桶,一躍成為某小姐的男傭。

  煮飯,買菜,煲湯,他累,某小姐還恬不知恥:“你下次湯別煲的這麼好,他都懷疑是不是我親手做的了。”

  林建岳正切菜,聞言愣幾秒——刀一丟,就開始解圍裙。

  他轉眼出了廚房,動作太快,梁琦沒攔住,她追出來:“你做什麼?”

  “臨時有事,要出去一趟。”

  “那我怎麼辦?”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她氣焰一挫,噤了聲。林建岳在一室安靜中換好衣服,從臥室出來,他已是西裝筆挺,她還呆立原地——又是那副受傷小白兔的樣子。

  林建岳暗自咬牙,他知道的,明明白白知道的,那個在她心靈深處扎了根的男人,占據著她的一切,包括最珍貴的,愛情……

  可還是敗下陣來——林建岳沒了脾氣,走過去輕聲細語:“我要去辛巴威一趟,一個多月。這段時間幫不了你了。”

  “你不是才從那裡回來嗎?”

  林建岳不置可否,繼續之前的話題題:“你這段時間可以找樓下茶餐廳的廚師幫你,價格很公道。”

  茶餐廳?廚師?梁琦不干:“那怎麼一樣?”

  “怎麼不一樣?我在你眼裡不就是個廚……”林建岳說不下去,換言道,“你也可以找Jerry幫你,如果你不嫌棄他廚藝的話。”

  Jerry是他的合租室友,但顯然梁琦不這麼認為,她總認為Jerry是他的戀人——

  有時真想到她腦袋裡,看看裡面到底裝了些什麼,到底是怎樣一個強悍又執拗的腦子。

  有沒有一點溫婉,又沒有半點……

  他的身影。

  *********

  林建岳走了,辛巴威。臨行前對她說了最後一句話:“心裡沒有你的人,不要妄想某天他會被你打動,雖然這不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但是要適可而止,偶爾也要想想自己。”

  之後幾日,梁琦滿腦子都是他這句話。

  於是難得的在晚餐時間單獨面對向佐,便有意試探:“我爸爸要我回美國。”

  對面的向佐,執著刀叉的動作沒有半點停頓:“是該回去一趟。”

  真是一句挽留的話都沒有……

  “我走了誰給你煲湯?”

  “不喝也可以。”

  她十分執拗,盤中的意面被她無意識攪得稀碎:“你手頭這個遺產case這麼棘手,營養跟不上你會垮的……”

  他只是搖頭,笑笑,不言,不語。

  梁琦終於坐不住,拎了包,起身就走,慌不擇路,撞到了侍應生也不知道。

  向佐坐在那裡,看著這一切,見她腳步一晃,差點摔倒,他下意識的,幾乎要衝過來扶她。

  只是“幾乎”……

  在起身的那一刻,向佐生生一頓,重又坐回去。

  她險險穩住重心,第一件事就是回頭看他。

  向佐在前一秒已低下頭去。

  她只看到這個男人,事不關己般,正低頭切他的牛排。

  他的刀哪是在切牛排?明明一刀一刀,全割在她心口。

  向佐再抬起頭來時,梁琦早已飛奔向門口。狼狽不堪,再美的小黑裙,也無法讓她光彩照人了。

  這世上沒什麼事是放不下的,痛了,自然就會放下——她那麼聰明,他信她懂。

  味同嚼蠟,向佐吃完自行回家。

  前些日子夜夜歸家,公寓裡都是燈火通明——這個女人在等他。向佐今晚進玄關,面對一室黑暗,心裡竟有一絲涼意。

  習慣還真是可怕的東西,她鯨吞蠶食般介入他的生活,如今終於肯離開,怎麼反倒是自己一時無法適應?

  苦笑著脫鞋進屋,按下燈擎。

  再度熬夜工作,有些撐不住,向佐進廚房泡咖啡。黑咖啡,不加糖——他的習慣。

  可咖啡機上,花燦燦的一張便利貼令他頓住動作。

  梁琦的花體簽,潦糙到除了他沒人再看得懂:I bought Coffee-mate,in the second floor of the cabinet.Don't drink blackcoffee any more.

  摘下那張便利貼,反覆地看,只能苦笑。他的習慣被她打亂得徹底,咖啡加糖,不調鬧鐘,亦或是,不再只買暗色調的家具物什……

  向佐幾乎要抬手開櫥櫃了。

  只是“幾乎”……

  她不會再到這裡來了——

  向佐轉念就把便利貼扔進了垃圾簍。

  *********

  再度工作到凌晨,他看了眼電腦右下,2:27,這才捏著眉心關電腦。

  沖澡的時候電話陡然鈴聲大作,向佐渾身濕漉,不情不願關了水,伸臂將玻璃外的掛式聽筒扯進來。

  “梁琦的親屬嗎?

  這裡是聖瑪麗醫院……”

  向佐猛地一怔。

  他一生中,心跳從沒那麼快過。他趕到醫院,並沒有見到梁琦。

  “梁小姐在裡面錄口供。”

  向佐根本沒聽清醫護說了什麼,逕自要往診室沖。

  醫護趕緊來攔:“她只是燒傷了手背,沒有大礙!”

  他神智一晃,這才清醒。一抬頭,就從玻璃視窗上看到自己的狼狽樣——頭髮猶自滴水,衣衫不整,神色焦急。

  警員錄好口供出來,向佐從門fèng中窺見她安好無損地坐在那兒,心下一松。

  警員苦笑:“一場誤會而已。這位小姐為了煲湯,差點把人家公寓燒了。因為公寓戶主不在,所以懷疑她擅闖民居。”

  房屋戶主也在,是個叫Jerry的年輕人,向佐在警員面前耐著性子聽完,開好支票,要賠給Jerry,他沒收。

  到了梁琦面前,看到她慘白的臉,燒傷的胳膊,向佐再沒有好脾氣。

  眼前這一幕令他心臟迅速糾緊,那種懊惱的、心疼的痛,無可消逆,向佐終於忍不住要發飆,“你就這麼有空?除了煲湯就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了?!”

  “我只是想學著做……”

  他毫不留情打斷:“你的手是用來拿筆拿書的,不是用來切菜拿鍋做家庭主婦的!”

  梁琦從沒被人這麼劈頭蓋臉教訓過,幾乎是從座位上跳起來:“我為了你也有錯了?!”

  “錯!最錯的就是什麼事都是為了我!傷了你自己,有必要麼?”

  他說的很對,梁琦無言以對。

  心裡沒有你的人,不要妄想某天他會被你打動……悄然的一句話慢慢在她腦中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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