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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冷漠地說:「爸爸,我現在很忙,不如我叫某個弟弟妹妹來?哦,對不起爸爸,我忘了,你的孩子們都嫌棄你,連伺候你都不願意。」

  拿到了公司的控制權,楊今再也不去醫院伺候楊天勤,立刻將公司的管理層打壓下台,同時他開始核查公司的帳目,密切關注田金來在珠海下游公司的活動。

  果然,本性難移,從前打劫他的人,現在就會打公司財產的主意,楊今查到一筆帳有重大問題,把田金來叫到澳門。

  同時,也叫來了警察。

  見到田金來的第一面,楊今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田金來捂著臉,面目猙獰地看著楊今,眼裡是不可置信,是不服,是算計,是厭惡。田金來歇斯底里地朝辦公室外叫囂著,說他是同性戀,說他接管公司之後大家都要完蛋。

  楊今冷漠地坐在辦公桌看著他,一言不發,直到警察到來他才扶了扶眼鏡,緩緩起身,和警察握手,微笑道:「麻煩了。」

  九十年代澳門的治安並不好,回歸前夕更是看錢勢辦事,再加上田金來本就罪有應得,把他送進監獄並不是什麼大問題。

  那個年代的澳門男子監獄關的都不是什麼善茬,田金來又沒有蔭庇,進去以後夠他受的了。

  把田金來送入獄的那天,楊今進入澳門第二大學,學習建築學。

  不久之後,楊天勤忽然被送進ICU搶救,搶救回來了但是已經半身不遂,說不出話,往後的日子只能在床上度過。

  幾個月之後,被治療摧殘得不成人樣的楊天勤寫了一張紙條給楊今——「不治了,讓我回家,讓我死」。

  楊今從包里拿出他擬好的遺囑,內容是楊今繼承楊天勤的全部財產,遞給他簽字。

  楊天勤不簽,楊今只好微笑著把他剛才的紙條扔進垃圾桶里,幫他捏好被子:「爸爸,我捨不得你,你再多陪我幾年吧。」

  之後的每一次搶救,楊今都要求醫院盡全力救治,醫生建議不要救了,再救只會增加病人的痛苦,不如讓病人體面地走。

  體面?誰管過他的體面?痛苦?長大成人的這些年,他的父母落在他臉上的每一個巴掌,他難道就不痛苦嗎?他在世界流浪,好不容易找到唯一一個可以依偎的愛人,然後就被他們狠心剝離、分裂,他難道就不痛苦嗎?!

  就這樣和楊天勤耗了四年,直到他所有的生命活動幾乎都要靠機器維持,整個人瘦得皮包骨,痛苦不堪,再也承受不住的時候,他終於簽署了那份遺囑。

  拿到遺囑的楊今立刻簽署醫院文件,同意拔管。

  生命的流逝就在這幾個瞬間,楊天勤朝他的方向抬手,嘴裡發出嗚咽的聲音。

  楊今置若罔聞,冷漠地走出病房,給柳枝桂打電話說:「楊天勤死了。他簽了遺囑,財產歸屬我一個人,全程有律師見證。以後每個月我會讓人把一筆生活費打到你帳戶,沒別的事情就不要聯繫我了。」

  那以後,楊今一邊在學校學習建築,一邊處理公司事務,楊今時常覺得割裂,但依然堅持。

  丁舜也問他,公司都是你的了,還去讀大學作甚,還是一個不相關的專業。

  楊今摘下眼鏡,眯著眼望向朝北的天空,沉默不語。

  時至今日,他對生活中幾乎所有事情都遊刃有餘,可一旦碰到與那個人有關的話題,他好像又變回了那個站在哈爾濱風雪裡迷茫無助的孩子。

  楊天勤死後,他多次想要回哈爾濱,想要見梁也,告訴他,他把楊天勤和田金來都報復過了。

  可是一看到「哈爾濱」這三個字,他就會立刻產生軀體反應,在戒同所聽到的那句「梁也恨你」如同魔音在耳邊不斷盤桓,無可止息。

  抖著手把藥塞進嘴裡,他倒在地上,想,哈爾濱終究是回不去了。

  第66章 冬天,過去了。

  房間陷入安靜,楊今抬眼看梁也,看到他深深蹙著的眉,和緊緊閉著的雙唇,看起來面色凝重。

  楊今無法解讀出梁也是憤懣還是心疼,或是覺得他對待楊天勤和田金來的方式太過狠辣,對他感到陌生。

  楊今垂下眼,告訴自己不論是什麼他都應該接受。畢竟因為那層父輩的仇恨,他和梁也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沉默很久的梁也忽然問:「田金來要關多少年?」

  楊今愣了一下,沒料到他會問這個。不過僅用一秒的時間,楊今就準確說出:「十年零六個月。」

  「只是因為在公司的事情嗎?」梁也問,「在哈爾濱他打劫你的事情有算進去嗎?」

  「在哈爾濱發生的事情澳門沒有權力管,而且……當時也沒有證據吧。」

  「有。」梁也說,「他從三中輟學之前我讓他簽了一張欠條,現在還在我的店裡存放著,上面有數額,我當年問過,是足夠把他關進去的。」

  楊今一愣,「當年……?」

  「當年一直沒有告訴你,本來以為他離開哈爾濱就不會有事了。當時太年輕,想得也太簡單了。對不起,讓你吃苦了。」

  楊今望向梁也的眼——沒來得及看。

  因為梁也低頭吻了下來,他只好順勢閉上眼睛。照理說他和梁也什麼都不是,不該親吻,可是梁也的唇一碰到他,他就喪失理智了。

  梁也吻得很溫柔,手指還同時在輕輕摩挲他的側臉,親吻也像安慰劑,楊今抗拒不了,就像病人怎會抗拒救命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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