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以他的身體狀況,教堂里大部分工作他都做不了,只能在一旁看著。

  沈千重不由自主地觀察他,發現冷芳攜毫無歉疚或者自卑的情緒,哪怕要矮人一頭,他也是坦然的。

  第一次見面,冷芳攜完全沒有注意到躲在教堂角落裡的孩子。倒是沈千重,偷偷打量了他無數遍。

  此後,沈千重越來越頻繁地光顧教堂,目光越來越不受控制地在那名獨特的唱詩班成員身上徘徊。

  他躲在繪著聖母像的彩窗外,教堂內,冷芳攜雙眸緊閉,兩手交合置於胸前,虔誠的祈禱姿態,秀美的側頰輪廓,朦朧得像一幅畫。

  歌聲穿過彩窗,迴蕩在他耳畔。在無數人的聲音里,冷芳攜是最特別的那一個,冷淡如雪,似乎也沒那麼虔誠。

  無數次,沈千重想走到他面前,介紹自己的名字,問能否做朋友,可又無數次,他都退縮了。

  沈千重低頭,他是那麼狼狽,那麼軟弱,而冷芳攜哪怕不能行走,也沒有絲毫自卑,這樣的他怎麼能出現在他面前?

  練習到了尾聲,沈千重還沉浸在莫名的感動和嚮往之際,冷芳攜已偏頭,遞來一次注目。他顯然早已察覺到沈千重的窺伺,眼神如此明亮、銳利,直直看過來,沈千重倉惶地躲開,被灼燒得深深埋頭。

  沈千重想,再等等吧,等他擺脫父親的影響,再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他面前。

  可沒過多久,福音教堂陷入管制,仿生人封鎖了一切,那名體弱多病的唱詩班成員不知所蹤。

  再一次見到他,是在家中,他同母異父的姐姐向他介紹:沈千重,這是我的朋友冷芳攜。

  曾經病弱瘦小的孩子已成長為一束優雅的花枝,雙腿不再懸空,而能踩到地面。一雙眼睛更如彎月,遞來的眼波漫著月的清輝。

  只是,他不認識他了。

  從他的眼神,沈千重可以讀出對方只是將他看做沈千姿的弟弟對待。

  沈千重再一次陷入無可抑制的痛苦和悔恨中。

  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

  明明是他最先發現這捧月輝,是他率先想要與月亮為伴,他只是躊躇、猶豫了幾天,月亮就再也不向凡人投以注目。

  為什麼不能再等等?

  等到他能從容地出現。

  偏偏時不我待。

  痛苦隨著冷芳攜與鄭白鏡關係發生變化愈發深刻,被冷芳攜拒絕後更抵達頂峰,一顆心被折磨得鮮血淋漓。

  好痛。好痛。

  可是還是好愛。

  為什麼他總會遲來一步?是神在戲耍他?還是沈千重的命運本就如此?

  他的人生,他的愛情,一如他的名字一樣——千般艱難,萬重險阻。

  回憶起初是美好的,漸漸地變得苦澀、疼痛,沈千重平穩的情緒趨於混亂、瘋狂,人首蛇身的怪物捲動池水,雙眸呈現病態的猩紅。

  他憤怒地敲打池壁,巨力的反作用下,鱗片崩裂,池水被染成粉紅,怪物毫不停歇,似乎從折磨肉/體中獲得了安詳。

  這一刻,或許唯有一人能體會到與他相似的心情。

  ……

  燈光下,鑲嵌翡翠、水晶,點綴炫目紅寶石、祖母綠,以及簡潔高貴的鉑金裸戒等一共十二對戒指在深紫、孔雀藍以及藕粉的綢布上美得炫目。

  這種美在黑夜裡獨自散發光彩時最為奪目,人造的光線非但沒能增添顏色,反而帶來一絲廉價感。

  楚童看了一眼又一眼。

  永恆之心工作室的動作很快,傾心設計的十二款戒指沒過多久就送至辦公桌上。

  只是,它們的另一位主人不在了。

  楚童忽然覺得很冷。

  他起身將戒指一一合上。

  前不久,楚童收到了一個消息——冷芳攜同人秘密地離開了那片別墅區,從他們的行蹤可以推測出,大概是前往方舟。

  這個消息非常隱秘,無意間得知後,楚童立刻將消息源頭銷毀。

  冷芳攜終於離開鄭說的住所。

  是的,楚童使用「終於」這個詞語。

  即便事實上,冷芳攜並沒有在別墅區里待多久,可在主觀的尺度上,那麼一點時間仍然叫楚童無法忍耐。

  鄭說的人帶走了冷芳攜,卻把人送到私人住所之中,這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若非還有理智殘存,楚童早就被憤怒驅使著持槍闖入狗崽的狗窩,射殺不知羞恥、搶奪他人老婆的野狗,再把冷芳攜帶回。

  楚童一直以為,冷芳攜也該同他一樣,渴望逃離鄭說,獲得自由。

  然而情人節被有心人拍下的照片打得他頭暈目眩——照片裡的青年氣色健康,不見頹喪,他那雙漂亮的眼睛含著笑意,與蹲下來的紅髮青年交談。

  眼裡沒有絲毫的反感。

  自然的,仿佛朋友,又或者某種更隱秘的關係。

  楚童重重地閉上雙眼,意識到冷芳攜已另尋新歡,他果然……還是比不過鄭說。

  現在再回想看到照片的時候,心情仍然低郁,只不過楚童找到了調節的方法——

  沒關係。

  冷芳攜只是和他玩玩而已。最終,他還是要回到自己身邊來。

  畢竟鄭說除了年輕的軀體,以及還算英俊的面容之外身無長物,拿什麼留住冷芳攜?

  一時的興趣總是熱烈的,這樣的情緒來得快又退得快。他完全無需為此煩惱,要不了多久,冷芳攜就會厭倦的。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