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謝謝你,冰雨小姐,如果不是你提醒我這一聲,恐怕我就得呆在天堂教書了。”

  “呵呵,你不欠我什麼,就算抵消了上次的事吧。”

  這裡是村級公路,道路用黃土夯實,填上碎石渣和煤渣,路面狹窄且崎嶇不平,兩旁都是柏樹和楊樹,車子駛在路上顛簸震盪,只能以每小時三十公里左右的慢速前行。慕容冰雨鬱悶不已:“我這可是保時捷啊!”

  正抱怨著,後面一輛突突冒著黑煙的拖拉機哐啷哐啷響著越過他們,司機把腦袋伸出窗口叫道:“哥們,前面石蛇鎮有租騾子的地方,你們咬咬牙,堅持一下就到。”

  “多謝,老鄉!”老廖大聲感謝。

  “不謝,我看你那車哪,用騾子拉著跑得更快!”熱心老鄉的聲音漸漸遠去。

  廖學兵和慕容冰雨對視一眼:“走錯路了。”趕緊倒車,可是這個時候,性能優越的保時捷不知被震動什麼地方,居然熄火了,怎麼也發動不起來。

  廖學兵幹過汽車修理工,跳下車打開引擎蓋,什麼故障都找不到。慕容藍落見他一臉無可奈何,眼中燃起的希望又慢慢退卻,埋怨道:“看你一直在瞎忙,到底會不會修車啊?”

  廖學兵道:“賣唱的給我閉嘴,老子就是個修理工,輪不到你說話。”

  “你不是老師嗎?怎麼又變成修理工了,難道你在學校幹得不好被解僱了嗎?”慕容冰雨充滿同情的說。

  廖學兵懶得解釋,頭也不抬的說:“老子缺錢,多干幾份兼職你也來那麼多閒話。你以為我是你那種什麼都不用做的大明星嗎?”

  慕容冰雨撇了撇嘴,“哼,你又來那種怪話了,我小時候也經常吃苦的。我這段時間正在拍一部電影,片場缺個打燈光的,比修理工輕鬆,薪水也還可以吧,你要想乾的話我可以跟導演說一聲,就說你是我表哥得了。”

  廖學兵以為她在開玩笑,隨口道:“我不會打燈光,怕砸了你的招牌。”一面擰開一顆螺絲裝模作樣的檢查,顯得煞有介事。

  慕容冰雨笑道:“不要緊了,片場有好幾位燈光師,其中一個是主負責的,你只需要扛著燈聽他指揮就好了,不需要技術的,每天還有兩餐盒飯哦,味道挺不錯。等我明天問了導演就打電話給你,雖然是臨時的,一天也有七八十塊收入吧,我還可以讓製片人多照顧你,加到兩百塊都行。”

  第201章 你別碰我

  “好好好,你明天跟我打聲招呼就可以了。”廖學兵始終找不到問題的所在,悶悶不樂將弄亂的部件重新裝好,合上蓋子。

  雖然是在村級公路上,可這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積滿厚厚灰塵的灌木叢里蟲子叫得嚇人。慕容冰雨不安的左看右看,招呼廖學兵上了車,把前視大燈滅了,只亮黃色的指示燈藉此省電,焦急地問道:“廖學兵,你說到底怎麼辦,我剛才給燕姐打電話,可是沒有信號。”

  廖學兵亮了亮自己的黑白顯示屏破舊手機,“不要緊,看看世界上最先進的通訊設備海事衛星電話是怎麼工作的,即使你深入一萬多米以下的馬里亞納海溝,它的信號仍然非常強烈。”

  “別吹了,海事衛星電話像公文包那麼大,哪是你手裡的那個樣子。”有一次在國外演出,慕容冰雨就親眼見過那傳說中在南北極也能實行通訊的設備,馬上拆穿老廖的謊言。老廖訕訕把破電話重新塞回口袋裡。

  她反而擔憂起來,車子開不動,電話打不通,一路上只見到一輛拖拉機,而且還錯過了,天色已晚,這種地方大概只要到明天早上才會通車了。要麼祈禱車子突然可以發動,要麼只能睡車裡,和這個兼職修理工的猥瑣男人同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共度一晚?

  慕容冰雨沒有在這麼晚這種可怕的地方與男人共處的經驗,自我感覺廖學兵老往自己的大腿、胸口處瞄,心裡越發緊張不安,看著車窗外遠處的樹林裡不時飛出一隻貓頭鷹,好像回到了十九世紀的荒野,只見廖學兵打亮火機點了支煙,火光由下至上,照得他的臉十分詭異,更是忐忑,慢慢聽到自己心臟嘭嘭的劇烈跳動。

  “賣唱的,你發什麼呆呢?”一隻怪手拍到肩頭,慕容冰雨的神經本來就繃得很緊,頓時魂飛魄散,啊的尖叫一聲。

  聲音尖利,幾乎刺穿耳膜,樹林裡驚起幾隻貓頭鷹和烏鴉,田裡跳出幾隻田鼠,蛇類急急忙忙朝地穴游去。

  老廖捂緊耳朵,愕然不已:“你鬼叫什麼?”

  慕容冰雨不悅道:“你別碰我!”

  真是唯女人與小人難養!廖學兵心裡氣壞了,看你不對勁,好心詢問一下,卻被當成了驢肝肺。世界上每個人想法都不一樣,廖學兵和什麼人相處都是一個漫不經心的態度,與受盡捧的大明星確實有所不同,但敏感的他還是感覺到了來自慕容冰雨的不信任。

  “OK,不碰就不碰,老子的手是用來拿金銀財寶的,碰你這身豬皮恁地污了我的手。”

  “你說什麼?”慕容冰雨柳眉倒豎:“你的是狗爪子!”當一個女人緊張過度了,就會用歇斯底里來驅散心中不適。

  廖學兵不與她爭執,拿起香菸吞雲吐霧,瞬息之間車內煙霧繚繞。慕容冰雨被嗆得連連咳嗽,擰開空調開關,怒道:“你一個大男人抽菸就沒顧忌到會不會影響他人嗎?真是沒公德心。”

  廖學兵想把菸頭按到她的胸部,終於還是忍住。這時汽車因為用電過度,廂里的燈變得越來越是昏暗。廖學兵自言自語道:“大約是三十多年前吧,石蛇鎮有個女人叫做小貞,她老公死得早,一個寡婦的還帶著個孩子,在家操持不易,有個鄉村郵遞員可憐她,就時常拿些錢來周濟。這貞寡婦相貌也生得不錯,對那郵遞員有了感激之情,兩人一來二去漸漸勾搭上了……”

  慕容冰雨氣呼呼的不想聽,可是深夜寂靜,那聲音禁不住鑽進耳朵,聽著老廖沉穩不帶一絲感情的述說。

  “沒有包得住火的紙,也沒有不透風的牆,兩人的jian情終究還是被石蛇鎮上的居民知道了。於是大家都很憤怒,呃,三十多年前的小鎮思想總是比較古板,還保留著很多以前遺留下來的風俗。大家衝進貞寡婦的家,這時她剛剛掩護郵遞員從後門逃走,自己就被鎮民抓住了。要是擱在這會兒,貞寡婦大可說一聲:老娘心甘情願,干你們屁事?可那時不同,通jian的罪名比造反還大。大家商議著要處死貞寡婦,可不能污了鎮子,於是把她弄進豬籠……”

  慕容冰雨情不自禁說道:“可是那時候應該有警察的啊,他們不制止嗎?”

  “屁話,警察都是迷信的鎮民當上去的,去貞寡婦時就有好幾個警察在場,大叫著要把她就地正法。本來是要弄到河裡去浸死的,可是離鎮子最近的胭脂河在幾十公里外呢,又沒人肯出讓自家的魚塘,於是借了輛拖拉機由幾個巫婆守著帶出來。那一天正是十點多鐘的夜裡,石蛇鎮敲響了大鐘,大家還湊錢買了鞭炮和紙錢。”廖學兵話音低沉,好像在對三十多年前的那件“往事”唏噓不已。

  “後、後來呢?”慕容冰雨問道,女人就是這樣,開始害怕的時候也就是好奇心開始旺盛的時候。

  “她兒子當時只有十三四歲,赤著腳一路追趕拖拉機。呃,那時候好像也是十月底,就這幾天吧,不過那天的秋天非常冷,剛剛入夜,地上已經結了一層薄霜,她的兒子跑得腳都凍僵了,可是那個郵遞員卻再也沒有露面。”

  慕容冰雨道:“她兒子真可憐,那個郵遞員真可恨。誒?故事就這樣完了?”突然張大嘴巴:“你不是在說你的身世吧?想不到你的童年這麼淒涼……唉。”

  “別打岔!三十多年前那孩子十三四歲,現在都快五十了,怎麼可能是我呢。拖拉機一直載著貞寡婦和幾個巫婆、鎮長出來,那年頭還沒這公路呢,那時候的公路比現在更慘,到處凹凸不平,尤其是駕駛拖拉機,可以把乘客的屁股震成八瓣,貞寡婦關在豬籠就更可憐了。拖拉機開到半路,突然起了一陣風,很陰涼的風,十月底的那種風,能把人從頸椎骨凍到尾椎骨。然後,拖拉機就停住再也開不動了,我看看,好像就是在我們停車的這附近吧,應該不遠的。”

  這時,慕容冰雨聽到自己背脊發出像是靜電一般的劈里啪啦聲,一股涼意直直貫穿下來。

  “任駕駛員和村長怎麼修理,那輛拖拉機就是修不好,大家商量一下,覺得事有蹊蹺,還是派個人回鎮子裡搬救兵。等了一個多小時,報信的巫婆沒回來,寡婦兒子雙腳血淋淋的追了上來。夜很深,很黑,你想啊,那個年代照明工具比較缺乏,就連手電筒都算奢侈,唯一可見的就是拖拉機車頭那盞燈,坐在後面的人連彼此照個臉都困難呢,可是大家卻把寡婦的兒子看得清清楚楚,尤其是他那延伸而來的血腳印,好像是烙在地面一般清晰。”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