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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學兵冷笑道:“十點半警察局有輛巡邏車會經過這裡,你們打也打過了,現在重新開始談判。有沒有人有異議?”

  只是小混混而已,彼此並無血海深仇,又有誰肯拿性命去搏?傷了大腿破了腦袋的,只能恨恨的盯住對方,退開三步。

  雖然人數多出十來個,不過面對飛車黨的兇悍,光頭黨占不到一絲一毫便宜,心中早起了怯意,燈光朦朧下看見自己的老大跪在別人面前沒有發話,他們也一樣退出幾步。

  廖學兵一把抓起周福原,笑道:“福原哥,讓小弟們拼命不太好吧?萬一死了人你有撫恤金髮嗎?不如我們來場單挑吧?”

  周福原痛入骨髓,渾身都在打顫,根本站不穩,憋了好久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姓……姓廖的,算……算你狠……”

  廖學兵知他已經喪失單挑的膽子,笑容一斂,將他的頭按在地上,說:“你們這幫死禿驢,吃飽了飯沒事找事,敢到老子地盤上勒索敲詐?有幾輛麵包車算了不起嗎?你周福原不過這幾年剛混出一點名堂,就想當北城區老大了?”

  光頭黨和飛車黨各在自己的街道上混,彼此沒有多少交集,偶爾有人竄地面鬧事,也很快被壓下台面。廖學兵與周福原相互認識,但從沒打過交道。他這兩三個月來忙於找工作上班,手下的人也停止活動,讓剛掙了點頭面的光頭黨以為軟柿子可捏。

  周福原根本沒機會領教過他三年前橫掃北城的雷霆手段。

  鼻子磕上堅硬的水泥路面,差點碰歪,流出兩道鮮血,心中又苦又澀,只有一個念頭在腦海盤旋:“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禿驢們,都放下你們的武器,否則我踢爆他的卵蛋!”廖學兵吼道。

  幾名心腹手下用徵詢的目光望向周福原,後者猶豫幾秒鐘,屈辱地點了點頭。

  馬上有人強行收走他們的武器,有人象徵性的掙扎,反而被自己人拉住了,“怕什麼?我們比他們人多!”“閉嘴,你沒看見老大在他們手裡啊?”

  廖學兵將禿驢頭子往人堆里一推,說:“以後不要再來找碴,你們不是對手的。朱雀橋以西,飛車黨第一,你給我記住了。”

  周福原腿腳一軟,及時扶住旁人,才不至於滾倒,低聲道:“東西疼得厲害,快送我去醫院,別告訴你嫂子……”

  “福原哥,沒那麼嚴重吧?我這裡有一本葵花寶典,你要不要試試?”小白高聲叫道。

  “滾!”

  光頭黨的人如cháo水般退得乾乾淨淨,廖學兵寒著臉說:“小白,你又拿這種自己受傷被人砍的老套招數騙我了。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們是有文化、講素質的人,做什麼都要有創意。凡事一而再再而三的重複,就會讓人喪失耐心,就拿世界五百強企業之一索尼公司來講吧,他們……”

  “停,停!兵哥,就算我只是高中畢業,不過這些深奧的道理你已經跟我們剖析了很多遍,我深有體會,深有體會,每日銘記於心。”抹開了臉上鮮血,葉小白好歹是個英俊青年,他驚道:“呀,大哥,你左手受傷了,找間診所包紮一下吧?”

  “皮外傷而已,不要緊。”廖學兵死要面子,裝做毫不在意:“我找了一份新工作,過兩天上班,開始我正式的人生。小白,以後你當老大,南弟,你幫忙管財務。”

  “啊!你又發什麼神經?”小白吐了口唾沫。半年來同樣的話他已經說了十次,每過個十天半月他就會灰溜溜的打電話來說:“被解僱了……”然後重新帶著一幫兄弟廝混。

  三十多名手下都面帶嘲笑的瞧著他。“我押七天,一百塊。”“我賭他十天被解僱,兩百塊。”“呸!他那塊料能當老師,我就賭三天。”

  廖學兵的自尊心被深深刺激了,鐵青著臉跨上電瓶車,拋下一句:“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絕塵而去。

  “老大就是老大,有性格。”葉小白說。

  “兵哥心理有問題,你們不會明白的。”扎著個騷包紅頭巾的南弟吸了口煙,靜靜的說。

  “南弟,把錢拿出來,今晚上我們去桐城路紅磨坊夜總會。阿秋,你帶受傷的兄弟去石頭巷印度阿三開的那家診所,那裡便宜。”葉小白騎上雙排氣管,250cc排量的嶄新摩托車,說:“把刀子收起來,我們出發。”

  他暗中嘀咕:“難道身為飛車黨的他喜歡開破電瓶車也是心理問題?”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奧水公寓502號,大廳的燈光還亮著。到這個時候,廖學兵已經厭倦這種單調枯燥的工作了,可他仍不得不堅持著,甚至不敢有一絲鬆懈。鋼筆換了四管墨水,兩盒香菸也差不多吸完,滿地都是被風吹散的菸灰,還有寫錯字隨手撕下的紙張。

  “啊——!老鼠!”樓下不知哪家突然傳來一聲慘叫,劃破寧靜的夜空。接著有人又喊:“叫什麼叫?哭喪啊?”

  廖學兵哭笑不得,埋頭繼續苦幹。

  第9章 流氓?英雄?

  廖學兵哭笑不得,埋頭繼續苦幹。

  月亮在空中高高升起時,他吃了一桶泡麵,月亮落下時,他喝了一杯水。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一夜。天空漸漸亮堂,開始有了一些晨練的人們,推著小車的老伯也在沿街叫賣包子饅頭,車輛慢慢變得多了,樓下的巷子又開始一天的喧鬧。

  伸過懶腰,揉揉惺忪的眼睛,看著桌面辛苦一天一夜的成果,不禁深深憂慮起來,直到現在,他只抄完了第一冊,相當於高中三年的六分之一。

  到衛生間洗臉,看看鏡子,自己倒把自己嚇了一跳,浮腫的眼皮,烏黑的大眼圈,唏噓的鬍渣,亂成鳥窩的頭髮,就是一個街頭流浪漢都比他這模樣英俊瀟灑。

  “算了,累得不成樣子,我還是小睡一會兒,再起來研究對策吧。邱大奇,你害我這麼慘,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誰知一躺到床上接觸柔軟的被子,享受清晨的和風,就再也不願起來。連續做了幾個美夢,夢見自己在一個長滿花糙的地方,被數十名女孩子包圍著。

  直到陽光穿過窗戶照在他屁股上,才懶洋洋拿起手機一看,頓時大吃一驚,從床上滾了下來,已經下午兩點,距昨天定下的最後期限只剩下短短四個小時,即便讓他多長出十隻手,五個腦袋,也仍然來不及了,這可怎麼辦?

  再繼續抄下去,絕對不是辦法。

  一張皺巴巴的紙片從衣兜里掉出來,上面寫著史密斯夫人的電話號碼。廖學兵點了支煙,踱了一拳步子,思索良久,撥出電話。

  “哈嘍?”一個很平和的聲線從聽筒里傳來,令他煩躁的心覺得平靜了不少。

  “你,你好,史密斯夫人,我是廖學兵。”剛說出話,那嘶啞得堪比砂紙打磨木料的嗓音把自己嚇得不輕,原來經過一夜的辛勞,聲帶已變異樣無比。

  “哦,廖,是你,我猜你一定把講義弄好了吧?”

  “還沒呢,夫人,我想之前已經告訴過您了,我沒有任何從業經歷,我實在找不出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廖學兵有種痛不欲生的感覺。

  “既然解決不了,那你為什麼這個時候才打電話給我?已經兩點鐘了,你還有四個小時。”聽起來史密斯夫人的聲音有些不悅。

  廖學兵卻是高興得很,“夫人,這麼說您會幫助我?”

  “我有位朋友,她已經當了二十年的高中語文教師,你去跟她借幾套講義,然後換上寫有你名字的封皮,這樣就可以交差,我也不會被董事會批評濫用職權任用毫無經驗的生手。我已經跟她聯繫過,她答應了。”

  “太好了,夫人,您太可愛了!”廖學兵聽到這個幾乎難以置信的驚喜,歡快地叫了一聲。

  “遺憾的是,路程有點遠,所以你必須立即趕過去,然後爭取在六點鐘之前帶著講義出現在校長辦公室。她叫紀敏,是平州市牛角區梨花女校的語文教師以及年級副主任,這是她的電話,你記住了。”

  中海市去平州市有六十公里的路,來回兩個小時,剩下的時間足夠他干好任何事了,老廖簡直是喜不自勝。

  “嗯,記下了,保證不出問題,您請放心。我想問您一件事,校長先生的電話號碼是多少?希望不會對您造成困擾,我有一些事情要諮詢他。”

  “校長辦公室電話號碼是……”

  “非常感謝您,再見!”

  廖學兵很愉快地收了線,然後撥電話給校長。舒暢的心情他突然想通了,他們出了題目,我照著做,這是守,可我也要主動提點提點他們,有攻有守,攻守兼備才是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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