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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良聽了,緩緩低頭,靜默良久,開口,“容公子一直很平靜。被劫持之後第一句話就是……”

  “是什麼?”

  “說:百無一用是書生,王妃又該如此念叨他了。”

  容傾聽著,無意識的搓著容逸柏的手,似想把那抹冰冷抹去,如鯁在喉,微微顫顫,聲音不穩,“你……繼續說!”

  “他說:很喜歡王妃念叨他,雖然念叨的都不在道上。可是,還是喜歡聽!”

  “說王妃自從嫁和湛王定親後就開始偏心了,還沒嫁去湛王府,就給湛王……就給湛王那廝的衣服都做好了。而他這個哥哥的衣服,到現在還半拉著……”

  “還說,他生辰馬上就快到了,這次等著看王妃送他什麼禮物。不過,他也不指望王妃送他什麼珍品貴物,因為王妃窮的叮噹響。所以,只要王妃過去馨園看看他,他就很高興了!”

  最好是來的時候,別帶上湛王。

  在這裡的幾天,容逸柏說了不少,都是念叨容傾的。說是要在容傾訓他之前,他先給念叨回來。

  說的都是容傾,提到她時,神色總是特別的柔和,眼裡的疼愛不掩飾,眼底的點點想念壓不住,還有一些其他東西在眼中流淌。只是那一種光芒是什麼,張良看得到,卻看不懂。

  劫持他,擔驚受怕的卻是她,實在是不應該!

  張良事無巨細的說著,容傾靜靜聽著,聽到哭不出來。

  聽完……

  容逸柏是個好哥哥,好到有些傻的哥哥!

  湛王聽完,神色依然,不見任何波動。

  說完,張良被帶離。對他,凜五未動手處置。湛王也不曾下令。

  張良最後的結果,他該受到哪一種刑責,王妃說了算。

  皇宮

  屠殺安王護衛,圈禁安王家眷,血洗京城長街,那一種殘暴!

  湛王作為,皇上一點兒不意外,可說在意料之中。

  只能說這次死的是容逸柏,而不是容傾!不然,把安王當場五馬分屍他也做的出來。

  不過,就這也已足夠了。經此一事,很多人又會老實很多。

  想試圖通過容傾成事兒,最後結果,連墳墓都不用找,因為不需要。當被挫骨揚灰還要墳墓作甚?

  有時候,皇上還真是有些羨慕湛王。

  名留青史,他不稀罕。

  遺臭萬年,他無所謂!

  聲名於他是狗屁,也因此,他活的肆意妄為,萬事隨心。不似他,為了一個明君的名頭,為了一個孝字,很多事終不能隨心隨意。不然……莊家早已不存在了。

  想到莊家,皇上眸色不由沉了沉。

  皇長孫一事,太子被波及,受責罰,莊家的反應,太過沉寂了點兒。但,莊家如此反應,卻也在皇上預測之中、只是也就意味著,他們開始懂得收斂鋒芒,開始蟄伏了!

  而這,卻並恰恰不是皇上想看到的。當一個人開始反省,開始總結以前的時候,就意味著他開始進步了。

  橫衝直撞,不知後退的,不會有大成就。反而是那能伸能縮的,才更讓人忌憚!

  看來,對莊家他也應該適當的做些調整了。

  另外一邊……

  病倒在床的太后,知曉湛王對安王做出的事,不覺扯了扯嘴角,眸色沉沉冷冷。

  雲珟就是雲珟,做事從來都是隨心而來。從無所顧忌。

  湛王就如一把雙刃劍,當他作別人時,你在一邊看著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痛快。

  可是反過來,當他開始針對你時

  來,當他開始針對你時。那,也是一種感覺,恨不得把他殺之而後快。

  可惜,卻是殺不得,又控制不住,只能生生受著。只慶幸湛王雖作,卻沒太多野心。不然……這皇位還不一定是誰的呢!

  湛王太多人的夢魘!

  這一次血洗,怵他的人就更多了。

  三皇子府

  莊詩雨坐在院中,曬著暖暖的太陽,隨口問,“容逸柏真的死了嗎?”

  秋紅頷首,“是!屍首都已經抬回容家了。”

  確定!

  莊詩雨輕輕柔柔道,“湛王妃肯定很傷心。”

  秋紅聞言,垂眸,“是挺傷心的。把容逸柏的屍首送回容家,湛王妃也隨著留在了容家,連湛王府都沒回。”

  “湛王爺呢?可是也隨著留在容家了?”

  秋紅搖頭,“湛王爺回王府了!”

  莊詩雨聽言,眼帘垂下,拿起手邊茶水輕抿一口,臉上表情看不清。

  茶杯放下,隨意道,“容逸柏死了,林家那邊是什麼反應?”

  “聽說,林家那邊所有物件都換了素色的。林大人和林夫人也已去了容家。”

  莊詩雨聽了揚了揚嘴角,林家人還是那麼聰明。

  縱然容逸柏死了又如何。只要讓湛王妃高興了,林明玉的親事不是問題。

  是呀!只要她高興了,什麼都好說。反之,她若傷心了。那……

  京城長安街那百餘人的命,那一片的血紅,就是讓她傷心所付出的代價,就是那個男人給予的維護。

  對他的人的暴戾,映襯出的是對她的疼寵。

  他是她的夫,他是她的後盾!

  那個人,也會護著人了!

  他是真的動了情了!

  清楚的認知,讓手中茶變了味道。

  湛王府

  月朗星稀,夜深人靜,偶聞蟲叫,不聞人聲。靜謐的夜,不靜的心。

  湛王半躺在軟榻上,透過窗戶看著外面半圓的月亮,神色清清淡淡,眸色卻是一片沉涼。

  讓他膈應的那個人就這樣死了,再也不會在他眼前晃了。本以為,他應該是舒心才是。然……事實卻是相反,他一點兒未感到愉快。反而心裡堵的越發厲害。

  有些事兒,不會隨著人的逝去,而隨著消失。

  他活著,她是在意。

  他死了,她在心傷!

  看她為他傷心,痛哭的模樣,比什麼都刺眼。

  “哪一天,本王死了,她都不一定會這麼傷心。”輕言之後,眼睛微眯。

  不是不一定,而是一定不會這麼傷心。

  因為他跟容逸柏不同。

  容逸柏對她,滿滿的都是好,不遺餘力,盡他所能的護著她。

  而他,過去卻是隨心隨性的折騰她。如此,若死的是他……

  那麼,每天光想想他過去對她的為難,脅迫,還有……要取了她小命的歹毒,都足夠讓她化悲為怒的。

  沒什麼比那糟心的過往更能化解心傷的了。

  等不傷心了,不難過了,她隨著就該歡騰的想著再嫁了吧!

  鍾離隱,雲榛,還有那殺豬的……他活著時,她就能給他搞出這麼多蜜蜂來。那麼,等他死了,她還不得搞出一個蜂窩出來。

  想著,湛王抿嘴,隨著忍不住伸手按按眉心。心裡一股邪火兒無處發。

  夫君沒了,可以再找。可容逸柏沒了,再無處尋。對於容逸柏的死,這就是他的感覺。容逸柏是無可取代的,而他這個夫君卻是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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