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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安靜的修長人影不知何時出現在白珍的房間裡,優雅的淡青金色繡蟠龍的袍子,顯示出他身份的不凡。

  他靜靜地看著她的身影,悠悠地道:“不後悔麼?”

  白珍沒抬頭,專心地看著自己地面上的影子,語氣卻依舊淡漠:“王爺說笑了,請您將白起調往犬戎邊境和今日將白起激走,都是為了省卻明日的出嫁時的麻煩,難不成您希望我今兒跟著他跑了,只怕到時候後悔的人就不是我了。”

  寧王看著面前的娃娃臉的少女,目光有些複雜,隨後輕嘆:“千歲王妃不是尋常人,連著身邊的丫頭都是非同凡響。”

  白珍輕哼了一聲,抬起臉看著他,目光幽涼:“寧王,您明明就希望我去的,何苦做出這般為我惋惜的模樣,就像對貞元,您後悔麼?”

  提到貞元的名字,寧王斯文的臉瞬間一僵,片刻之後,他靜靜地別開臉,沒有再繼續原來的話題,也沒有因為白珍的直白與近乎不敬的話語而發怒,只依舊溫然地道:“白珍,你早點歇息,明早就要出嫁了。”

  白珍看著他轉身向外走去,隨後輕嗤笑了一聲,仿佛自言自語地道:“您也沒有後悔,因為,我們都有我們要做的事情。”

  寧王的身形一頓,隨即轉身慢慢地向外走去。

  白珍則轉過臉,閉上眼自言自語道:“嘖,這天兒,真冷。”

  隨後,她走到窗前,開始慢慢地解開自己的衣衫,穿上那一身華美嫁衣。

  看著鏡子的一身紅衫襯托得她顏色越發的蒼白詭異,她輕笑了一聲,隨後慢慢地拿起了鳳冠戴在自己的頭上,然後閉上眼,仿佛睡著一般地靜靜地坐在鏡子前。

  夜靜闌,月未央。

  燭火悄然熄滅,只餘下滿院寂寥秋色,枯葉紛飛。

  ——老子是拖延症滾開的分界線——

  世界不只兩個人

  我們都在捨己為人

  祝福你的餘生

  擁抱偉大

  愛輸給愛

  恨不敢恨

  ……

  ——《天命》詞

  “駕!”

  漫長的馬隊,浩浩蕩蕩地穿越過一段戈壁,周圍的景色越來越荒涼,原本的城郭漸漸不見,風土人情也漸漸地不再是單純的漢地風情,夾雜了各種族群的人和馬隊遠遠地矚目著這龐大的馬隊和護送的紀律森嚴的衛隊。

  這一看就是朝廷的車隊,所以,所有人都必須讓路。

  只能遠遠地瞻望著。

  而此時,打頭的一騎忽然調轉馬頭朝著馬隊中飛馳過去,雖然那馬上的騎士騎術精湛,但是因為他的動作到底是不合規矩,而且粗魯異常,不免惹得隊伍里的將官們和侍從們鄙夷地側目。

  哼,蠻子就是蠻子。

  那騎士衝到馬隊中最大的馬車邊上,忽然一拉馬韁,就穩穩地停了下來,坐在馬車邊上的侍女防備又緊張地看著那形容粗莽的異族男子:“阿彌,你要做什麼,這般粗魯,沒得驚嚇了我們家姑娘。”

  那喚作阿彌的男子一臉絡腮鬍,看著侍女嘿嘿一笑,也不理會她們敵對的目光,只對著馬車裡的人叫道:“王妃,白珍王妃,很快就要到霸下了,到了霸下就出了天朝地界,到咱們赫赫地界了,王會領著人在那裡等你呢,高興吧?”

  一邊的侍女看著阿彌那副興高采烈的樣子,譏誚地開口:“哼,蠻子。”

  “月裳。”白珍沒有什麼情緒的聲音響起:“不得無禮。”

  月裳只好吶吶地道:“是,姑娘。”隨後,惡狠狠地瞪著阿彌。

  白珍掀開車帘子,看向遠處,一塊巨大的三人高的巨大石頭,粗曠地立在大路的不遠處,上面龍飛鳳舞的‘霸下’二字被風沙鏽蝕得有些模糊,卻依舊其實不減。

  再往遠處,便可以看見隱約的仿佛有一片陰雲席捲而來,卻又仿佛是因為太過空曠的曠野而產生的幻覺一般,不甚清晰。

  白珍擱下窗簾,對著阿彌淡淡地道:“那就走吧,別讓你家可汗等得久了。”

  阿彌頓時興高采烈起來,大笑:“哎!”

  隨後,他一扯韁繩興奮地率先策馬而去。

  月裳看著那阿彌的背影,有些不滿地撅起嘴:“姑娘,你還真是,那一個蠻子,理會他做什麼。”

  白珍忽然悠悠道:“月裳,以後不要讓我聽見你在公眾場合攻擊赫赫人,這對咱們進去赫赫,在裡面生活沒有任何好處。”

  月裳被訓斥,愣了愣,垂下眸子,仿佛忍耐得不能再忍耐:“姑娘,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人。”

  月裳話剛出口,就有些後悔,到底姑娘是她的主子,她是沒有資格這麼和姑娘說話的,白珍沉默了片刻,輕哼了一聲:“我是什麼樣子的人,有誰比我知道,何況,人心,難道不是最容易變得麼?”

  月裳有些著急:“可是,姑娘,您以前總是笑著的,宮裡所有人都道您是最親近大家的那一個,大家都知道您和白……”

  “月裳!”白珍忽然冷冰冰地打斷她:“我不希望你再在我面前提起不該提起的人,你就算是鬼軍的人,也已經進了宮,就該知道宮裡的規矩,就該知道這俗世的規矩。”

  月裳頓時被噎住了,有些心虛地道:“姑娘,奴婢不是……”

  “我敢放在我身邊,一起入赫赫的人,我會不知道她的底細麼。”白珍隔著簾微微一嘆:“你若是為我好,那麼從此以後再不在我面前提起白起這個名字。”

  月裳沉默了下去,隨後輕聲道:“是。”

  白珍忽然想起什麼,又低聲問:“是了,還有郡主的消息麼?”

  月裳輕聲道:“有,最近小白剛傳了新的消息出來,小小姐她們已經進了西狄鏡內,如今似乎在調查一群海盜。”

  想了想,她又補充:“姑娘不必擔心,小小姐她們不會有危險的。”

  白珍沉吟了片刻,隨後看向天邊那一道仿佛越來越漆黑的陰雲,輕聲道:“是麼,但願天遂人意,只怕是……”

  她沒有再說下去,月裳也沒有問。

  畢竟主子的事情,不是她應當問的,何況還是小小姐——天朝如今的實際掌權者的事情。

  等著快到了霸下之石的時候,隊伍里所有人都忽然莫名其妙地覺得風沙仿佛在站出了這塊界碑之後,陡然大了起來,狂烈的、蕭然的風,帶著沙漠的氣息撲面而來。

  從霸下的石碑開始望去,視野陡然開闊,便已經是一片片的戈壁了,而不遠處那一道陰雲仿佛更加陰沉了,仿佛還有隆隆的雷聲。

  送親隊伍里的人都低聲議論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要下雨了麼?”

  “可是不像啊,這邊的天兒那麼亮,那邊卻一片黑暗。”

  “嘖,真是不吉的天象啊。”

  “哎,這嫁到赫赫去……”

  領頭的將官也是送親使節,是陳慡,也是鬼衛臨字部的人,如今調任虎奮將軍,看著前面的樣子,不免微微顰眉,他是沙漠裡出來的,自然知道那是什麼。

  雖然,他也為白起的一片真心付流水而惋惜和不平,但是他也不願意聽到這些詆毀的話語,便冷聲呵斥:“嚷嚷什麼,成何體統,那不是下雨……”

  而此時,一道柔和的聲音響起。

  “那不是下雨,那是軍隊,大批的軍隊騎馬在沙漠戈壁上飛奔,掀起的沙霧。”

  眾人一愣,轉頭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白珍已經從馬車上下來了,一身緋紅嫁衣,頭戴鳳冠,細碎的水晶珠帘子垂落在她面前,擋住了她秀美的臉孔,她正緩緩地走過來,嫁衣外層以輕薄紅雲紗製成,在風中飛舞著,仿佛一雙艷麗的翅膀。

  “姑娘。”

  陪嫁的宮人們和一干將士齊齊行了一禮。

  雖然辦婚禮前,寧王已經破格封賞她脫離奴籍,賜封珍和縣主,但是白珍始終堅持願意別人喚她縣主,而是姑娘,那讓她想起許多年前,一個無所不用其極惡毒的女子。

  白珍抬了抬手,靜靜地站在那裡,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望著遠處的塵煙。

  不一會,那一片塵煙瞬間席捲而近,領頭的一人騎著一匹黑色的駿馬,身穿豹皮肩負黑甲,頭臉戴著沙漠裡常見的武士們戴著的纏頭和遮面,身後的跟著前來的是一片穿著赫赫獸甲的大隊騎兵。

  在快靠近霸下的時候,那人忽然一抬手,所有的騎士們瞬間停住了腳步,煞馬而停,同時那人卻沒有停而是領著幾名彪悍的護衛直接策馬飛奔而來。

  阿彌大老遠就興奮地大喊:“可汗,隼剎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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