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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殿下為了爭奪皇位,在先帝出殯禮上殺害自己六弟的消息,讓大部分人都面色詭異而蒼白。

  而御史台的老古板們都已經面色鐵青,他們可全都是支持太子殿下登基之人,但是他們怎麼也沒有想一向老成持重、品德高潔的太子竟然在這個時候露出了‘獠牙’,這樣猙獰的面目,讓他們不由心生後悔。

  但是……

  三清殿,一片寂靜。

  “太子殿下絕不會殺害六皇子殿下!”陸相爺冷冰冰地厲聲道,他緊緊握拳的手和背影的僵硬,卻都顯出了他內心的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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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正文 宦妻 第四十八章 屠宮

  章節名:宦妻 第四十八章 屠宮

  “是麼,但是方才所有人能看見了太子殿下殺了六哥。”一直沉默著,幾乎沒有任何存在感的九皇子司承宇忽然輕聲道。

  九皇子司承宇有一張書生氣極重的面容,秀氣而不女氣,只是因為娘胎里落下病根子,所以總有些氣虛體弱,他的母親雖然也是早亡,但他過繼給了常年在佛堂茹素,不問世事的賢妃,所以眉宇之前總有一股子貴公子們難見的淡然平和之氣,平日裡也總一頭扎在翰林院裡與書為伍,與世無爭。

  他的話在文官之間卻有不小的影響力。

  司承宇頓了頓,又顰眉道:“何況那把匕首,分明是當年太子殿下七歲那年第一次she下天鷹之後,父皇賜給太子殿下的。”

  說著他的目光又落在案幾之上的盤子裡,裡面放著那把插入了六皇子司承念心臟里的匕首,眾人也隨著他齊齊地看了過去。

  那盤子裡匕首許是刀鋒淬了血,所以泛出異樣的寒光來,純金絲纏繞的刀把上鑲嵌著昂貴罕見的碩大金色珍珠,線條簡潔而華麗,而刀身非常特別,上面雕著一種特的放血槽,這也是為什麼匕首插進了司承念的心臟之後,沒有拔出刀子,鮮血卻以非常快的速度流失。

  殺人的是皇子,被殺的是皇子,所以如今九皇子的話比任何人的話都要有衝擊力,所有人的目光都隱含著奇異的光芒看向沉默地坐在上首太平大長公主身邊的司承乾身上。

  司承乾俊逸端方的臉上毫無表情,只是冷冷地道:“不是我做的。”

  坐在上首的太平大長公主也臉色鐵青地道:“本宮也不相信太子殿下會做這種事情,何況太子殿下有什麼必要大庭廣眾之下對六皇子下手,這不是置自己於最不利的境地麼!”

  若是真被落實了在自己父君的出殯禮上為了爭奪儲君之位殺害弟弟這樣殘酷的罪名,就算太子殿下未來能登上帝位,這樣的名聲勢必讓他背上一個殘酷無情,狠毒卑鄙的名聲,隨時都可以被有心人以此‘惡行’為罪名,打起反叛暴君的大旗,皇位不穩!

  不少太子一派的的官員皆奮力地從各個側面論證平日裡太子殿下是多麼溫醇慈悲之人,就差將他說成連一隻螞蟻都捨不得殺害,悲天憫人的聖人了。

  司承乾卻沒有多做辯解,只是沉默著不知在想什麼。

  看著場面上一片熱鬧的歌功頌德,百里青忽然輕笑了起來:“是麼,原是所有人都瞎了眼麼,還是太子殿下想說其實是六皇子殿下想要以自己的性命陷害太子殿下?”

  眾人瞬間啞然,是啊,比起太子當眾殺害自己弟弟這種事,六皇子拿自己的性命陷害太子殿下這種事情,看起來更荒謬。

  誰都知道六皇子戰功赫赫,此次雖敗,但是手上數十萬大軍可不是吃素的,在太子司承乾接連於政事上出現重大失誤招至先帝大怒的時候,六皇子幾乎可以說是他最強悍的競爭者。

  何況當初六皇子身負重傷,出現死傷將近十萬人的大潰敗,據說就是太子殿下剋扣了邊軍三十萬大軍的糧糙,讓邊軍士兵無糧米,馬兒無料可食用所致。

  據說此事讓正在閉關辟穀修仙的先帝都憤怒到生出要廢了太子之心。

  若是太子因此生了恨,或者擔心六皇子殿下搶走皇位,憤怒之下痛下殺手,也不是不可能。

  先帝出殯,本來就是最後勝負成敗的最關鍵時刻。

  太平大長公主看著四周的人眼光都變了,竊竊私語地來,不由又急又怒:“千歲爺,您無憑無據怎麼能冤枉未來的新君!”

  “太子殿下,請您說清楚當初您和六皇子起了爭執的情形!”陸相爺眸光一閃,沉聲道。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司承乾,裡面有一種奇怪的光芒/

  司承乾看著那一道道的懷疑目光,又對上了陸相爺的目光,片刻之後,他垂下眸子,沉默著。

  他知道陸相希望自己說什麼,無非是說六皇子先拔刀要殺他,他自衛的時候推了六皇子,六皇子是自己不小心捅到了自己的,這個理由聽起來再牽強,卻也是最好的理由了。

  但是……

  他眼前還不斷地閃過司承念渾身鮮血的模樣,那種怨恨的目光。

  他的衣袖上還有司承念的血。

  他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一切心理準備,與親兄弟刀兵相見,反目成仇。

  但是當他親眼看著司承念在自己面前死去,鮮血流淌了一地的時候,他的腦海中一片空白,有什麼東西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知覺,卻讓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即使做好了與親兄弟兵戎相見的準備,卻從來沒有想過要殺了對方。

  最多不過是將對方廢為庶人,圈禁起來。

  卻不想會有走到最萬不得已的地步。

  而如今,就算他竭力洗白自己,在所有人的心中,他都是那個在父皇出殯禮上露出了醜惡嘴臉的兒子。

  何況,他要怎麼洗白?

  說那把刀已經丟了幾日?

  他並不是白痴,司承念倒下後,他和陸相都明白,他們中了圈套了,而且這個圈套是避無可避的死局。

  他和所有人都認為司承念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來報復,所以司承念身上的重傷必定已是無可挽回了,所以就九千歲定與他做了什麼約定,給予的利益能讓司承念用自己如風中之燭的性命來設下這樣無解的死局。

  他不知道那個曾經總是跟在自己身後“二哥、二哥!”喚著的弟弟心中竟然有那麼深那麼重的怨恨與不甘心。

  竟然恨他到如斯地步。

  百里青看著司承乾的模樣,薄薄的唇角邊勾起一絲冰涼的笑意。

  他的這個徒兒,到底是從小到大,除了遇到自己這個太傅是他一生最大的挫折之外,還是太過一帆風順了,父親的期許、母親的關愛,舅舅的扶助。

  根本不可能與他父皇宣文帝那般心機深沉,手段狠毒。

  他被當成最正統的天朝繼承人來培育,明睿有餘,狠辣不足。

  最終,在眾人矚目之下,司承乾還是沉聲一字一頓地道:“本宮最後說一次,本宮沒有做過的事,是不會承認的!”

  看著太子長久的沉默之後,說出來不過這樣的一句話,眾人皆譁然,低聲細語起來。

  陸相看著周圍的情形,額頭上的青筋一跳,手上陡然緊緊握拳,眼中閃過陰沉火氣,忍耐下大罵太子的衝動,他咬牙厲聲道:“且不說太子殿下不曾做出這種惡性,就算是六皇子真的死在太子殿下手裡,那也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此言一出,眾人都齊齊怔然地睜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向陸相爺。

  九皇子微微顰眉,看向陸相:“您……說什,如今太子殿下並未登基,如何能擔當得起此言?”

  御史台素來以最難纏的陳御史已經忍不住黑著臉出聲道:“陸相此言差矣,東宮殿下雖是儲君,但是正如九皇子所言,殿下到底未曾登基,就以父君的身份當眾處置皇子,史無前例!”

  眾臣都紛紛點頭,私下議論更甚。

  百里青陰魅的眼睛一片深不見底的幽沉海底,但他卻只拿了杯茶輕品,一句話都不曾說。

  陸相看著百里青的模樣,心中閃過一絲不安,但是他握了握自己袖子裡那一卷明黃的捲軸,仿佛藉助了上面無盡的力量,他鎮定了下來,直接從袖子裡抽出了遺詔對著眾人高聲喝道:“先帝遺詔在此!”

  眾臣一愣,看向他手上的捲軸,明黃的絲絹,繡著五爪金龍,赫然是聖旨模樣。

  聖旨到處,如皇帝親臨。

  九皇子司承宇臉上肌肉微微一跳,隨後他掀了袍子率先跪下,恭敬地道:“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人互看了一眼,便都齊齊跪下,三呼萬歲。

  陸相眼中閃過一絲得意與興奮,隨後目光落在照舊一點動靜都沒有,充耳不聞地坐在上首右側的百里青,厲色道:“九千歲,陛下遺詔在此,你為何不跪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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