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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殿下要以不變應萬變就是了,這一次,咱們能讓殿下順利登基自然是好的,若是有那不識趣的,自然有他們苦頭吃,只要您正式接受了百官的朝核,欽天監的人敬告天地之後,您就是天朝的新帝,沒有人能取代你!”陸相這麼說著,眼睛裡的光越來越熾烈,甚至帶了一絲瘋狂的味道。

  司承乾看著他的樣子,伸手握住陸相的手臂,眸中目光堅毅:“舅舅,您放心,本宮登基之後,一定會為母族報這不共戴天之仇,用九千歲那狗賊的腦袋祭奠外祖他們!”

  陸相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異光,正要說什麼,卻忽然發現他們方才口中談論的人正向他們走來。

  “六皇子過來了,殿下且仔細周旋。”

  司承乾點點,好整以暇地看向被坐在輪椅上被宮人推著過來的司承乾。

  “太子殿下。”司承念看向司承乾,蒼白的唇邊浮現出一抹虛浮的笑容來:“且恕臣弟近來有傷在身,無法行禮。”

  司承乾看著他面容色的蒼白之色,堅毅朗的面容上也帶了一點淡淡的溫和:“六皇弟客氣了,你我皆骨肉,為兄看見你這般身負重傷,已經是心中不好受,如今又是父皇停靈已滿,即將出殯前往昭陵之日,何必講究這些虛禮。”

  司承念看著司承乾片刻,唇角忽然浮現出一抹譏諷的笑容來:“太子殿下的不好受是擔心臣弟的身體恢復得太快了?”

  陸相在一邊微微顰眉,對著司承念道:“六皇子殿下,您說話要注意分寸,如今是陛下出殯的日子。”

  司承念看著陸相一眼,冷冰冰地道:“我和皇兄有兄弟之間的話要談,陸相畢竟是外人,能否迴避?”

  陸相沒有想到他如此不客氣,眼中閃過一絲森寒之色:“六皇子……”

  但是他未曾出口的話忽然被太子司承乾打斷了:“舅舅,您先替我再去給父皇上兩柱香。”

  陸相看向司承乾,兩人對視片刻,陸相才沉聲道:“也好,只是六皇子殿下,不管您到底想要說什麼,且看在今日陛下啟程之時,多想想陛下是否願意看見自己的孩子們在自己走的時候,還上演兄弟鬩牆之事。”

  說罷,他拂袖而去。

  司承念看著陸相遠去的背影,輕笑起來,仿佛喃喃自語地道:“陸相爺倒是真心為太子殿下你著想,如今都到了這個時候,還想讓我顧念兄弟之情,不要與太子殿下爭奪這個皇位麼?”

  司承乾覺得司承念今日實在是有些奇怪,平日裡不管兄弟們私下爭奪得是否厲害,表面上的平和總是要維持得很好的,如今他這般直白,是要直接撕破了臉面麼?

  他眼中掠過不悅的目光,一揮手,讓其他的宮人全部離開一些。

  尋常里,自己一向深得宣文帝器重,哪怕如司承念這樣戰功煊赫的皇子在他面前都是要恭恭敬敬的,所以司承乾心中惱火,臉上也冷了下來:“怎麼,莫非六皇弟要不顧念兄弟之情,非要與為兄爭上一爭麼?”

  兄弟倆之間劍拔弩張,司承念看著他,臉上忽然再一次浮起那種虛無的笑容來,卻答非所問地道:“二哥哥,你可知道六弟我一生之中最羨慕的人就是你,最不服之人也是你麼,我的母親……咳咳……是你母親的下人,所以我一輩子也只能當你的下人,哪怕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去戰場拼了渾身傷痕,為父皇贏得榮耀,封了所謂的定遠王,父皇眼裡看重的人還是你,封王,將我遠遠地打發到邊疆,也是為了警告我不要心生妄想……”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司承乾看著他的模樣,心中莫名地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卻又不知道為什麼。

  司承念沒有理會他的臉色不愉,只是繼續仿佛喃喃自語地道:“天知道,其實我所感興趣的從來不是皇位,我那麼努力只是想讓父皇能因此多照拂母妃一點,讓沒有心機又懦弱的母妃在宮內的日子好過一點,可是,我從來不知道那麼溫柔與不爭的母妃卻還是死了,為什麼呢,皇后娘娘就那麼容不得我們母子麼,她只是看不得自己手裡的工具卻膽敢與她一樣為父皇生下孩子吧。”

  司承念頓了頓,輕聲道:“你知道不知道,我曾經多麼希望能得到二哥你讚許的目光?我羨慕過你,仰慕過你,我求過你幫我保護我的母妃,可是知道母妃死訊的時候,我就想,總有一天,我會毀掉你和你那個惡毒的母親……呵呵呵……”

  說著,他眼裡泛出猩紅的血絲來,忽然一把抓住了司承乾的衣服,幾乎是滿臉猙獰。

  司承乾聽著他越說越直白,在聽到最後終於不可忍耐地一把推開司承念,怒斥:“司承念,你是瘋了不成!”

  但是司承念這樣一個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的傷患,卻仿佛不知道哪裡來的巨大力氣,死死地扯住了司承乾的衣襟,湊上去,眼底一片虛浮,隱約又瘋狂的紅光閃過,他嘿嘿地低笑起來:“是啊,我瘋了,我就要下地獄了,但是……”

  司承乾忍無可忍地手上一使內力將司承念推開:“司承念!”

  這一次司承念倒是一把被他推開了,從輪椅上滾落了下來,在他落地的霎那卻發出了一聲極為痛苦的呻吟:“啊……太子殿下!”

  那聲音仿佛抽乾了他所有的力氣,但是聽到的人都能聽出他有多痛苦。

  司承乾心中不耐,只道他是為了博取朝臣們的同情在這裡演苦肉計,看著伏在地上顫抖的司承念怒道:“你不要惺惺作態了!”

  “六殿下!”司承念身邊伺候的宮人看著自己主子落地,立刻臉色發白地跑了過來,趕緊七手八腳地去扶起自家主子。

  但是下一刻,那兩個宮人瞬間發出了驚恐的尖叫:“啊——!”

  司承乾在看到被宮人扶取來的司承念瞬間,瞬間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這是——!”

  “殺人了,太子殿下殺了……殺了六皇子!”宮人們適時地發出了讓所有人都能聽見的尖叫。

  空氣幾乎在瞬間就凝結了起來,所有人都望向了司承乾所在的地方。

  司承乾鐵青著臉,看著司承念左胸上插著的那把匕首,鮮紅的血映襯著他胸口上那片雪白的孝服,看起來,幾乎可以說是觸目驚心。

  司承念捂住胸,臉上露出了極度痛苦的神情,身體開始不斷抽搐,嘴角也在往外緩緩淌出鮮血來,他顫抖著伸出手指著司承乾斷斷續續地,仿佛用盡了力氣道:“太子殿下……為什麼……”

  他看著司承乾,仿佛如此痛苦,但是他眼睛裡卻有著笑意,一種極為冰冷,殘酷的笑意,那種笑意幾乎瞬間凍結了司承乾的身心。

  司承念並沒有說完話,就已經不能再動彈,他的手也軟了下來,而眼睛卻已經看著司承乾,空空洞洞地失去了焦距,再沒有一絲活人的生氣,卻又仿佛堆積滿了滿滿的怨恨。

  司承乾幾乎可以從他的眼睛讀出來他想要說的話——黃泉碧落,我在地獄等你!

  所有人都僵硬地看著面前那血腥的一幕,六皇子的血順著他胸口上的傷不斷地淌了出來,慢慢地順著台階一點點地流淌下去,像一條蜿蜒的溪流,那種鮮艷的紅色流淌過地上的白色紙錢,紅白分明,成為映在所有人腦海之中最鮮艷的顏色,在許多年後都不能忘卻。

  尊貴的皇子,仿佛捨不得自己父親孤獨的離去,他追尋了一生父親的目光,但是父親的目光永遠只落在嫡出的最高貴的孩子身上,不管是溫柔的、還是嚴厲的目光都不會在這個寂寞的皇子身上,從幼年到少年,到青年,他終於不再追尋,而是用最決絕的的方式在自己父親的出殯禮上,宣洩出了他積壓長久的憤怒,也用自己的血詛咒了那最高貴的哥哥。

  未來,還會有更多的鮮血流加入那細細的溪流,淌成蜿蜒的河流,裹挾著所有人向著冥河奔騰而去。

  百里青坐在長廊下,看著徹底沸沸盈天,的人群湧向了那一處,每個人臉上都浮現著驚恐、幸災樂禍、疑惑、畏懼、鄙夷。

  看著陸相臉色陰沉地和面如白紙的太平大長公主提著裙擺匆匆地趕向血案的現場,她甚至還跌了一跤,然後就是聲嘶力竭地命人維持秩序,呼喚太醫,瞬間亂成了一鍋粥。

  百里青看向那不遠處的靈柩,輕笑了起來,笑容冰冷而涼薄:“十哥,你皇兒親自用心頭血來祭祀你的葬禮,還有比這更好的祭品麼?”

  一身灰白素服的連公公不知何時站到了百里青的身邊,輕聲道:“方才接到探子來報,小姐的人馬已經迎上了杜雷的人馬。”

  百里青淡淡地嗯了一聲,輕撫了一下自己尾指上銀色的華麗甲套:“咱們這的戲也該正式開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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