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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她只一味含淚,楚楚可憐,一副不敢做聲的模樣,卻輕易就打破了西涼仙營造出來她刁蠻任性的形象。

  不但圍觀眾人看得心生憐惜,暗暗只道難怪呢,不是一個娘生的,可憐了。

  司流風大步走近車子,掀開帘子後,伸手一摸那折了的靠板,再看向那車夫躲閃眼神,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他心中生出一股莫名惱怒,雖然靖國公婉拒了他要娶西涼茉為側妃的提議早在他的預料中,他確實並不打算娶一個毫無助力,不得寵的女子,但是韓二夫人母女也未免太過殘酷,竟然當他的面就要取西涼茉的性命,竟忘了這進宮的帖子是他給西涼茉的,這不是打他的臉麼?

  司流風星眸一眯,一把扯下那車夫貫在地上,揚起手中鞭子劈頭蓋臉地打下去:“你這賤奴,如何敢在車上做手腳,想要害了主子性命!”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看向西涼茉主僕的眼光更為憐惜,一個區區車夫無人指使,怎麼敢害主子性命?

  韓二夫人母女沒有想到司流風一句話竟然給這件‘意外’蓋棺定論了,不由臉色都是不好,特別是西涼丹,幾乎沉不住氣了,她實在看不得西涼茉那副楚楚可憐的做作模樣,她憤憤地嘟噥:“不過一個賤丫頭,死了就死了,這般架勢……”

  話音未落,剩下的話已經被韓二夫人一記寒冷的眼刀瞪了回去。

  但,這已經足夠。

  西涼茉雙眸含淚,但長袖掩住的唇下彎起弧度冰冷的笑意。

  除了西涼茉以外,還有人也發現了不妥,那就是西涼仙,她心中微微一緊,看向司流風。

  司流風果然眸中一冷,即便他可以接受自己未來的妻子心狠而任性,貴族小姐會有這樣的心性不奇怪,卻容不得別人挑釁他的權威。

  他看著西涼丹,微微皺起了眉,仿佛在思考什麼,卻同時把那慘叫不已的車夫一腳踢在韓二夫人面前:“夫人,這是您家惡僕,就交給您處理了!”他沒打算得罪韓二夫人,只是讓她們明白,他並不是一個可以糊弄之人。

  韓二夫人面不改色地頷首,厭惡地看向那鮮血淋漓的車夫:“多謝小王爺費心了。”

  末了再握住西涼茉的手,仿佛極為憐惜地道:“可憐的孩子,你可是受驚了,如今就回府吧,上尊那邊,為娘會替你告罪就是。”

  弄不死我,所以擋著我進宮,不讓我與其他世家貴族交際麼?

  原本我真沒打算進宮的,但是如今,我怎麼好如你的意呢?

  西涼茉怯怯地看了眼司流風:“這帖子是小王爺下的,那茉兒就在這裡……”

  “茉小姐似沒有受傷,若是韓二夫人車上太過擁擠,便到我車上整裝就是,小德,牽本王的奔風過來。”司流風仿佛根本沒有打算給韓二夫人再拒絕的機會,直接讓親隨牽馬過來,翻身而上,又對白蕊道:“伺候你家小姐整妝吧。”

  韓二夫人大氣,卻不好直接對上小王爺,只得對著西涼茉僵笑:“還不快謝過小王爺。”

  眼中目光卻恨不得剜她的肉,更別提西涼丹了,若不是西涼仙強行按住,她就要拿鞭子抽上來了。

  西涼茉看著這母女三人,柔柔一笑:“是,謝過小王爺。”

  她在白蕊的扶持下,上了司流風華麗大氣的馬車,馬車上有簡單的妝盒鏡,甚至上好的頭油髮帶,想必是司流風的,她讓白蕊拆了髮髻清理起來。

  “大小……姐你可還好?”白蕊有些驚魂未定。

  看著手腕上的擦傷,西涼茉眯了眼,唇角微笑愈加涼薄:“韓二夫人,這份大禮,我必定湧泉相報。”

  怎麼報呢?

  讓你的愛女身敗名裂,永失所愛可好?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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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正文 第二十八章 西涼丹落水

  到了皇城,依次有宮中內監、宮女出來領著各家親眷入內,西涼茉在白蕊的攙扶下穩穩落了馬車,拖了幾米的距離跟在二夫人母女身後,靜靜地打量著那碧瓦紅牆、飛檐斗拱的華麗宮城,有曲江水被引流進入宮,金吾衛執金吾器宇軒昂立於宮門之前,漢白玉的曲折回橋臨水而過直蜿蜒入幽深宮城,無一不顯示這泱泱禁宮乃人間權力最高處。

  “小姐,請跟奴婢來。”有美貌宮女含笑上來,西涼茉有禮貌地也福了一福,與白蕊一同跟著她前往御花園。

  御花園浣碧湖邊,相熟的各家貴戚的小姐夫人們都各自打了招呼,三三兩兩地聊了起來,只等候上船前往湖心島,美人們爭奇鬥豔,恰如開在池邊的錦簇花團。

  西涼仙身份高又定了秀女,和西涼丹這未來王妃的姐妹二人早早被相熟的各府小姐們團團圍住,恭賀道喜兼打趣不絕。

  西涼茉涼涼看了一眼,索性尋了個安靜的薔薇花架下處避開等著上船,也省得人找麻煩,方才坐下低頭整理裙擺,卻見著一襲天青白的淡雅錦繡袍子定在自己面前,她雖很想假裝看不見,對方卻似執意站在她面前,好一會,她才無奈身福了福:“小王爺。”

  她雖然對他動了點別的心思,卻沒打算因為這個男人成為別的女人的箭靶。

  司流風溫文爾雅地笑笑:“茉小姐請坐,本王不過閒來無事逛逛,不必如此客氣。”

  司流風打量著面前的少女,她一身淺白遍繡綠海棠的寬袖紗裳配著淺綠墜水晶珠百褶裙,襯托得她淡雅嫻靜,膚光如玉,宛如開在渠邊一朵白芙蓉。

  本來這樣的女子,他的生命中也見了不少,只是……

  “茉小姐,小王聽說你曾於國公面前拒婚,道是若要嫁予小王,便寧願觸柱?”

  這問題唐突又犀利,本不該是有禮男子該問一個未曾見過兩面的未婚少女。

  西涼茉看著他,似有些意外,隨即別開臉看向身邊的薔薇:“小王爺,不覺得您的問題太唐突了麼?”

  司流風卻並不答她的質問,只是一味盯著面前的少女:“小王只想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所有的女人都要一看到你,就要像蜜蜂見到蜜的反應才對呢?

  西涼茉其實很想這麼反問,但她只是低頭扯了一朵薔薇輕嗅:“小王爺很好,只是茉兒並不想為了飄渺的所謂前程,無端葬送了性命。”

  說話間,有浣碧湖上風梭然而過,帶下無數薔薇花瓣,似一場艷麗的雨。

  站在花中的少女,白衣勝雪,面容清冷似雪,晶瑩剔透,紅唇艷色更勝臉邊薔薇,一雙眼尾輕挑的清美眼眸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眼尾沾了一片血色花瓣,原本只是一般嬌柔怯美的容色間在此刻間竟美艷不可方物。

  司流風心頭梭然一驚,目光竟離不開她的臉。

  若她說不願與同胞姐妹爭寵,亦或無心富貴榮華,他都會覺得她與那些虛偽嬌柔意圖接近自己的貴族少女沒有什麼兩樣,她卻直言相告,自己的命自然更重於他的婚約。

  他經過今日長街上之事,自然知道自己的婚約為她惹來重重殺機,原本拿西涼茉做戲耍的心中,莫名地竟多了一絲愧疚。

  西涼茉瞥了他一眼,逕自用食指輕勾玩著臉頰邊的薔薇,漫不經心地道:“小王爺不必往心裡去,西涼茉很好。”

  司流風一怔,看著面前少女,就像她如玉指尖下的薔薇,花瓣柔嫩易摧殘,但嬌嫩花瓣下卻隱約有扎手的小刺,是覆蓋在柔軟的下的神秘堅強。

  是的,她很好,在國公府那險惡的環境裡,她依舊過得風生水起。

  司流風不知想到了什麼,望著西涼茉的看似溫雅實則冰冷眼神,真正地多了柔軟起來,他一笑,似漫天雲捲雲舒:“是,西涼茉,你很好。”

  薔薇零落飄散如香緋雨,那些落在西涼茉的髮鬢與臉頰邊的花瓣,愈發讓她白嫩嬌柔的臉似染了紅色的花脂,司流風不由自主伸出手去為她略略一撥。

  男子修長溫暖的手指掠過髮鬢,帶來淡淡薰香,讓西涼茉似一驚,微微偏開頭去,臉上淡淡緋紅似煙霞流動,看得司流風怔然。

  兩人間竟一時默默無言。

  司流風沒有看見的是西涼茉眸中的波光流轉,詭譎非常。

  也不知多久,忽然有女子嬌俏的笑聲在兩人身後響起:“小王爺,該到上船的時候了。”

  原來是西涼丹並著三五個貴戚家的小姐正裊娜地走近,一眾貴族小姐鄙夷的目光都投在西涼茉身上,她卻恍若不覺。

  “嗯。”司流風看著美艷的西涼丹,淡淡地點頭,又看了看四周,對著西涼茉溫聲道:“該上船了,賞荷宴的時辰就要到了,這該是最後一班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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