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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二十分鐘。

  章遠一路跑出去,剛剛下了雪,幾乎沒什麼人在夜裡吹風打電話。很快找到一個,塞了電話卡進去,發現機器居然凍得連液晶屏幕都不亮了。還是跑去系裡的導員辦公室,按照號碼一遍遍撥過去,總是忙音。章遠這才仔細看了傳呼的時間,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前。

  北京應該也降溫了,誰會在冷風中等這麼久?章遠有些悵然。

  此行去北京可謂喜憂參半,重逢的喜悅來不及細細回味,便被種種煩亂的思緒掩蓋。當何洛說沈列“又能顯擺,好像無所不能,關鍵時刻就出糗”時,對他無異於當頭棒喝。章遠心中明白,何洛不會指桑罵槐,她甚而是刻意迴避著自己高考失利的話題;但無心之間,便流露了心底的想法。何洛是腳踏實地的人,這樣咋咋呼呼的自己,對她而言是否太幼稚太跳脫?

  章遠儘量將不快藏在心裡,然而他感覺得到,自己語氣間的猶疑終究還是被何洛捕捉到。為什麼喜歡的是一個心思玲瓏的女孩?他不禁想起“阿香婆”天天倡導的高論,“女子無才變是德”,找一個完全仰視自己的女孩,感情比較輕鬆。

  然而何洛偶爾迷糊偶爾慧黠,羞澀沉吟,淺笑輕顰,在他眼中都是難以言述的好。回想當年,與她一應一答之間如沐春風,少年矜持是唯一障礙。

  章遠痛恨此刻的疏離與隔閡。

  走在回去的路上,才發現自己仍然拎著毛巾,身上卻只有一件薄絨衣,寒風一吹即透。頭髮掛上冰棱,呼吸之間呵出白煙,想著何洛慡朗的笑,藉以取暖。

  ==本章完=

  聽說她愛你

  章遠上午沒去上課,空掉了一堂英語聽力,一堂線性代數,前者是因為沒起來,後者是因為新來的博士老師口齒不清,講起課來雲山霧罩,仔細看筆記,發現他不過是照本宣科,不如自己翻翻書看得明白。

  偏偏這位老師還最愛慷慨激昂,第一排同學恨不得以書掩面。下課時總有後排男生跑過來,摸摸第一排受苦者的臉,說:“來,看看淋濕了沒有。”

  “台上一個神仙,台下一群白痴。”“阿香婆”說,他披著棉衣,在饅頭上抹著心愛的辣醬,抹一層咬一口。

  大學新生們驚喜地發現自己可以逃課,開始只是迷戀那種“亡命天涯”的感覺,後來發現並沒有誰追究,於是便慢慢成了一種流行趨勢。

  其實也無事可做。章遠趕完作業,扔給翹首以待的“阿香婆”,拎著相機跑到校園裡拍了一些何洛想要的雪景。在學校服務社沖洗膠捲時,想了想,買了一張20元的IC卡。

  白天長途是全價。中午時分,人流湧向食堂,電話亭前空蕩蕩的。話筒那邊也是一片嘈雜,女孩子們嘰嘰喳喳,聲音清脆,像一群快樂的雀鳥。在沸沸揚揚的說笑聲和紛沓的腳步聲中,章遠努力分辨屬於何洛的那部分。想聽到她的聲音,一分鐘的等待也漫長;又忽然不知道如何開場,如果樓長說她不在,他便得以如釋重負。

  這樣矛盾,在耳機中聽到自己越來越清晰的心跳聲。

  然而她踢踢踏踏地跑來,有一點不均勻的喘息:“喂,你好,請問是哪位?”

  “是我。”努力平靜,讓語氣聽起來歡快些。

  “嗯……你最近也挺忙吧。”尾音有些挑高。

  “還好。你生氣了吧。”

  “生氣?”

  “嗯。”

  “我也挺忙,前兩周都在期中考試。”何洛說,“忙得都沒時間生氣了。再說,誰說我生氣了?”她笑了兩聲,有些勉強,稍作沉默,“你是不是怪我?”她輕聲問,像做錯的孩子。

  “沒有,我在怪我自己。”章遠說,悵悵地出了一口氣。

  “如果你有什麼不開心,一定要告訴我,不要憋在心裡。”何洛扭著電話線,想要觸摸他的嘆息。

  “我會的,你也不要想太多。”章遠說,“有些話我隨口一說,你隨耳一聽,不用太擔心。”

  20元的卡只能支持10多分鐘,直到出現斷線的嘟嘟聲,何洛仍捨不得放下聽筒。

  十一月中北京出奇的冷,已經到了零下十度。可說到三十三年一遇的流星雨,凜冽的寒風便無法阻擋一顆顆熱切浪漫的心,校學生會特意訂了兩輛校車去郊區。田馨聽說後羨慕不已,跑來找何洛一同出城,說,“你們學校就是貼心。”

  “多謝多謝。”沈列說,“同學的稱讚,就是對我們工作的最大肯定。”

  “她又不是咱們學校的。”何洛笑。

  “這就是你狹隘了吧!為人民服務,永無止境啊。”

  “你這個同學嘻嘻哈哈,很自來熟啊,典型的北京男生,貧嘴。”田馨附在何洛耳畔,“好在人還清清慡慡。看我們班那個北京的,油嘴滑舌,還邋邋遢遢。”

  “你總願意一棒子打翻一船人。”何洛笑她,“誒,既然你對沈列印象不錯,介紹給你怎麼樣?”

  “好啊好啊!”田馨點頭,“對,我還正想問你,如果一個男生喜歡一個女生,肯定會主動追求嗎?還是會欲擒故縱?”

  “要看他的性格、喜歡的程度,有時還有外界因素的影響,很難說。”忽然瞪大眼睛,“有人追你?還是……你喜歡的人沒來追你,你想知道人家的心意?”

  “犀利!就知道你是愛情專家,有時間帶你去看他。”田馨嘻嘻地笑,“像你們這樣水到渠成的不多,你情我願、乾柴烈火。”

  何洛伸手去戳她的軟肋。田馨笑著躲避,“喂喂,說老實話,當時是怎麼看對眼的?傳授一下經驗吧!”

  “剛開始根本沒有對上眼。他一看我,我就不看他。章遠說,最初覺得我很矜持,就好奇,更想仔細看看。他看,我就躲;他看,我就躲。”何洛甩頭,作著躲開的動作。

  “你這簡直是釣魚呢。”田馨嘖嘖稱奇,“虧我以為你是特別一本正經的,原來是少男殺手。”

  “哪兒呀……”何洛急於辯解,嗔道,“我是心虛,以為他發現我在偷看他,嚇死我了。”拍拍胸口。

  “啊!原來芳心暗許啊!交待交待,從什麼時候開始?那次籃球賽嗎?”田馨恍然大悟般,“噢……我說麼,當時他一直拿你當示範,摸來摸去的。”

  “說得真難聽,不過是捉著我的手而已。”看來還是要對這個八卦女王有所保留的坦白。

  “我們原來都是障眼法。捉著手還不夠?要是我們不在場,那是什麼後果!”

  何洛又掐又擰,兩人笑成一團,絮絮地說了很多高中趣事。田馨感慨說:“你們那麼心有靈犀,羨慕死我了。”又握著何洛的手,“這已經很難得了,就算現在辛苦點,再過三年多,在一起讀研究生或者工作,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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