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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嬌一直盯著楊衛青身邊兒的那婦人看著。直到三人沿著林間小道迂迴著往下山的路走去。

  吳嬌才直起身子,道,“巧兒姐,剛才那個婦人與楊衛青眉來眼去的,你說,會不會這兩個合夥做的局?要拐人家小姐的錢財?

  張巧兒遠遠瞧見柱子和大山不知哪裡冒出來,往三人方才消失的小道處看了看,又往回走。

  轉頭回吳嬌兒的話,“是,我瞧著也象,那個婦人長得一副狐魅子樣,說話時,眼睛還滴溜溜的亂轉。

  說著扯了一把樹葉,用力扔開,氣惱道,“這楊衛青原先也不覺有多可惡,不過有些淘氣不愛讀書罷了,怎麼現在這麼般不顧廉恥?

  吳嬌幽幽嘆了一聲,可惜的道,“聽方才幾人的話頭,那樊小姐已失了身……唉……”

  大山和柱子走近,張巧便不再接話,只是拍了拍她,無聲安慰。

  又問這二人,“怎麼方才不上去拆穿他?

  柱子微搖了搖頭道,“這會兒上去怕鬧得人人皆知,要顧著那小姐的臉面呢。反正我們已知道這小姐姓什麼,咱們快回去。也許她的家人就在廟裡住著呢。

  張巧一聽,登時來了精神,連忙道,“對對對,不然她一個未出閣的小姐怎會在這山裡頭?

  說著疑惑的看著二人,“你們聽見他們說話了?

  柱子點頭,往下一指道,“我們在曲橋下面藏著呢。”說著扯張巧便走。

  大山伸手扶了吳嬌,笑,“我們也快些回去。莫讓他得手跑了”

  吳嬌嘆息一聲,握了大山的手,道,“若不是當年你和柱子還有賀少爺趕到,我現如今也指不定是什麼光景呢。”

  往常吳嬌只是避著這事兒不談,但凡聽旁人傳個諸如此類的閒話兒,便變了臉色,今兒說這話,象是心結解了。大山將她的手緊了緊,笑道,“那是我上輩子做多了好事兒,老天爺便給我安排你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媳婦兒。”

  吳嬌臉紅一了下,她本就有幾分姿色,家中也略有家產,若無這檔子事促成的巧遇,兩人是沒可能做成夫妻的。

  一行四人急急回到廟裡,將帶來的兩個管事兒媳婦打發出去,讓她們裝作借東西去探探這幾個客院之中有哪家是樊府的。

  柱子讓大山在院裡看著些,自己也去各處走走,再問問知事僧人,有沒有更偏的只供窮人住的小院兒。

  兩撥人去了大約三刻鐘,先後回來。

  兩個管事媳婦兒道,“是有一家樊府的,聽說是在城西開著雜貨鋪子。”

  柱子拍手笑道,“哈,我就說方才看到的人象是樊老爺家中的長隨。正好,我的鋪子打算做雜貨鋪子,我去拜會一下。”

  除了幾個不明就理的,剩下三人都知道他不欲太多人知道內情。

  說完又向大山使了個眼色,大山跟著出來。

  柱子拉他出了院子,道,“我剛問過知客僧,那邊角落裡有個小院子,是供人借宿的,剛在裡面轉了一圈兒,沒見那楊衛青,你待會兒去瞧著些,若見他進去,便與那些僧人說他是個逃犯,請他們幫你捉他。料那楊衛青做賊心虛,不敢大肆張揚。我這就去會會樊府的人……”

  說著柱子一頓,一手捏著下巴,惋惜的道,“我本是打算開間雜貨鋪子。這下倒開不得了”

  大山一愣,下意識的問道,“為什麼?”

  柱子斜了他一眼,大山立時明白了。城西樊府在安吉城裡,確實也小有名氣,他們專做這種大商人看不上的小雜貨生意,不但鋪子極多,生意也極好。

  象這類小有名氣的地頭蛇,在當地一向是把控著大部分貨源,或者在供貨的商人那裡有些說話有些份量。

  他們撞破了樊家小姐這事兒,雖然是幫了忙,可樊家要壓樊小姐的這宗醜事兒,勢必不願再見到柱子在他們面前晃悠,到時候不但不會幫忙,反而會更急切的撇清關係!

  柱子笑呵呵的出了院子,嘆道,“不幫心中難安吶。鋪子的事兒再說吧!”

  大山依柱子所言去了位於偏僻角落中小客院兒,這裡東西南三面,各三間破瓦房,院中一顆高大松樹下,正坐著幾個落魄秀才在那裡高談闊論。見大山進來,這幾都住了嘴,想必是因他衣著綢衫,腳穿嶄新蕉布包布夏鞋,腰間掛著一聲晶瑩剔透的玉佩,似是富足人家。眼中都顯出不屑與警惕之意來。

  還好大山早年也考過秀才,又落了第,將自家這不如人處與這幾人一說,這幾人立時又生出親近之意,邀請他坐下喝茶。

  那茶湯暗陳,含在口中只有苦澀,哪有半點茶香?近幾年雖然一直是長隨身份,衣食往行卻與富家少爺一般無二的大山,一時還真難以接受這味道兒。強忍著不讓臉上顯出異樣來。

  順著他們剛才的談話,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起來,說了大約有三四刻鐘,突然一個秀才抬頭,揚聲向院門處喊道,“秦兄,這大半日你去哪裡用功去了。

  大山本是背對著院門兒,此時,便緩緩放了茶碗,站起身子,向幾個秀才略一施禮,“與諸位一番暢談,甚是痛快,一時忘了時辰,在下還有事,明日再來。

  說完背著新進來這位秦公子,匆匆出了院子。

  臨出院門兒時,他回頭看了一眼,那身著月白衣衫的秦公子正是楊衛青。遂找到知客僧人,將柱子的話說了一遍兒,一邊又掏出兩塊各有一兩重的碎銀子遞了過去。

  兩個知客小僧人宣了聲佛號,將銀子袖了,跟著大山重新回到院中。

  此時,那楊衛青正一臉春風得意的與那幾個窮秀才高談闊論,突然他氣勢洶洶的闖進來。他做虧心事做慣了,本就警覺,下意識將手中作幌子的書本一扔,撒腿就往牆邊兒跑。

  他這一跑,原本半信半疑的小僧人,都將大山的話信以為真。飛速追了過去,抱著已爬牆爬了一半兒的楊衛青的大腿,將他給拉了下來。

  大山慢一步趕到,一個窩心腳踹了過去,將楊衛青踹倒在地。

  方才那幾個秀才一下子傻了眼兒,有大膽的便圍過來問是因何事。大山連連冷笑,“楊衛青,冒允生員,你膽子倒不小”

  正這時,外面呼呼啦啦的來了一群人,二話不說,將倒在地的楊衛青扭了起來,有人立時將一方舊帕子塞了入他口中,他怒目圓睜,口中嗚嗚有聲瞪著大山。

  大山惱怒,抬腿又往往楊衛青身上補了兩腳,這才大步出了小院兒。

  大山在院門口兒看見,心中暗笑,大山這是在藉機出氣呢。

  柱子拉著他悄悄的道,“跟他在一起的那婦人已被樊府的人拿住了。咱們回吧。呆久了,難免會讓人打聽出什麼來。

  大山應了一聲。兩人回到客院之中,說要下山。除了三個小的不滿意,哼嘰了幾聲,兩個奶娘和小廝倒是都極透的。快帶將行嚢收拾了,下山而去。

  幾日後傍晚,賀永年從鋪子裡回來,與李薇笑道,“前幾日柱子和大山兩家去永福寺燒香,原說是要多往幾天,卻又急匆匆的回來了,你知道是因什麼?

  李薇正忙活著擺晚飯,頭也不抬的道,“我天天不出門兒,哪裡知道為什麼?

  一面將晚飯擺好,又去將冰盆挪近,這才轉向他笑道,“你這麼說定是有緣故,說來聽聽”

  賀永年笑道,“先與你說個生意場上的事兒。

  李薇撇了撇嘴兒,將一碗在井水裡沁過的綠豆湯遞到他手上,道,“好,你說吧。這生意上的事兒與大山和柱子去永福寺有關麼?

  賀永年點頭,“是。”

  這下李薇來了點興致,本來她也很想知道這兩家去山上發生了什麼事兒,去之前還說要好好玩幾天呢,第二天一早竟見柱子和大山一齊來家說事兒。

  便催他,“那你快說,我看你笑得眼睛都沒了,定然是好事兒”

  賀永年道,“咱們安吉城西有位樊老爺,一直專做雜貨鋪生意,做了也有二十來年了,早年只是一個小鋪了起家,現在整個安吉城裡,幾乎每個主要街道都有他的鋪子。生意也十分紅火,可是,自前四五天前起,他突然開始歇鋪子,兩天內將二十幾家鋪子全部歇了。有人說樊府昨天早上合府都搬走了。只剩下兩個管事兒在這邊兒處理餘下的貨物並老宅子。

  李薇聽到宅子二字,心中一動,隨即又息了心思,他們自搬到安吉來,花錢如流水,雖然有進項,總要積一積才有整數的銀子可使。況且又是城西的。

  便催賀永年繼續說,“樊府歇鋪子和咱們的生意有什麼關係?你要做雜貨鋪子?

  賀永年搖頭,“我不做。是柱子和大山做。

  李薇又問,“那這位樊老爺為何無緣無故的歇鋪子?

  賀永年輕笑,“這便與大山柱子兩家為何提早從永福寺回來有關係了。”說著到這兒又不往下說,只吊著她。

  李薇衝著他揚了揚拳頭,賀永年笑了一下接著道,“與你說明白吧。這位樊老爺膝下無子,只得一個女兒,生得如何不知,卻知她是個極搶手的。樊老爺一旦仙去,這萬貫家財可都是留於她的。而這位樊小姐雖然生在商家,卻對經商無半點喜好,只喜歡看書寫字兒,吟詩誦詞,心性簡單,竟讓一位積年騙子給瞄上了,裝成個落魄的秀才騙得她……咳,本是那騙子騙她借著永福寺燒香私奔,被柱子和大山撞破。將那人抓了去。這樊老爺一家急著搬走,自是為了保全女兒名聲。為了謝大山和柱子,一人送了一個鋪子。

  李薇自生了孩子後,嫌棄自己的腰粗胖,本來就沒什麼要出門兒的事兒,現在愈發的不肯出門兒,整日只在家逗弄小包子,這事確是半點風聲沒聽到。

  愣怔了一下,笑將起來,“喲,大山和柱子也是好人有好報。這下,一人兩個鋪子,說不得不出兩年便超過你有錢嘍”

  賀永年微微點了下頭,至於大山與那吳嬌兒的事兒,不與她說知也罷。

  且說大山與柱子一人得了樊老爺相贈的鋪子契,都是一愣,這謝禮也太過厚重了。兩人都說不要,又問那樊府管家,能不能勞樊老爺給指點指點進貨的門路。那管家卻搖頭。

  柱子心思機敏,心知這位樊老爺許是怕他們與樊府之前合作的老主顧見了面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

  而贈鋪子則隱蔽,與外人說是買的也使得。便也就不再深問,將樊府管家送出門兒。

  五六日後,李薇再問樊府的消息,卻是已將鋪子余貨清理完畢,鋪面也大多轉手,剩下的幾個未轉手的,聽說是托在相厚的牙行里幫著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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