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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薇忙咳一聲,要下床,“那個,四姐,是不是該吃晚飯了。”

  賀永年連忙將藥包放下,轉身嚮往外走,“對,該吃晚飯了,我先去前廳。”

  他腳步匆匆的出去,即將走過穿堂時,春杏的暴笑聲從西廂房傳了出來,何氏在廳中聽見,疑惑的走出來,“春杏這是發什麼瘋?”

  賀永年聽見這笑聲,便明了方才春杏為何那般怪怪,也跟著笑了起來,卻向何氏笑道,“是和梨花鬧著玩呢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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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9 姐妹

  李薇在一片忐忑中用過晚飯,生怕春杏知道了內情,當著眾人的面兒怪異起來。然而她終就是低估了春杏。一頓晚飯從頭至尾她神色如常,扯著賀永年問問小舅舅和小舅母這幾天的近況,便又講到她生意上的事兒。只有在說到佟蕊兒與方碧瑩來時,撇過李薇一眼,眼中閃著促狹的笑意。

  也只有她這個心虛的,能發現她的小動作,其他幾人許是都當閒話聽去了。

  何氏見她吃得少,以為仍然疼得厲害,便讓青苗早早扶她回去睡覺。

  兩人剛出飯廳,便聽春杏在裡面說道,“哥哥,小舅舅給的書,有些地方我看不懂,待會兒你給我講講。”

  似是聽到賀永年輕“嗯”一聲。

  李薇直覺春杏是故意的。極快地向廂房走去,青苗幾乎跟不上她的腳步。

  秋雨已停下,天色仍然暗沉,窗外冷風蕭蕭,偶有幾股風從窗fèng兒中鑽進來,吹得她的輕紗帳子泛起層層漣漪。青苗說了句,該換上春秋厚帳的話,她含混的應了聲。手中握著書,看似專心,實則一個字都沒看下去。

  不多時,院中有腳步聲響起,風聲夾著春杏的脆語愈來愈近。

  青苗走到外間兒,挑簾瞧瞧,回頭說道,“四小姐和大少爺往咱們這邊兒來了。”

  李薇把書隨手放下,向青苗道,“四小姐下午在這裡看的書呢?找出來。”

  青苗去找書,春杏已到門口,讓jú香蘭香先回房給她燒什麼熱水,這邊叫青苗,“大少爺帶回的藥,再去熬一副來。”便挑簾進來。

  青苗應而去,院中的腳步聲都遠遠消失。春杏在外間叫她,“下午睡了那麼長的時候,還困麼?”

  李薇心下撇嘴,應了聲,“是啊,還有些困。”

  春杏擺著一副興師問罪應有的語氣神態,向賀永年挑挑眉頭,指了凳子讓他坐,一邊漫不經心的向裡面兒道,“這樣啊,那你睡吧。反正問哥……問他也是一樣的。”最後幾個字兒,幾乎是從牙fèng兒里擠出來的。

  賀永年輕笑著坐下,“小杏……”

  “哼”春杏冷哼了一聲,本想嘟噥一句,按理你該叫我四姐才是可這話在觸到他熟悉的容顏,清朗的眸子,輕抿的薄唇時,竟然有些說不出口,多少年“哥哥”的積威竟然還在心中愈發納悶,梨花這鬼丫頭,怎麼就……她搖了搖頭就著桌子坐下,實則她叫賀永年來,興師問罪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她向淡坐著的那人,不甘心的瞪了一眼,“有什麼打算?”

  梨花這丫頭看似什麼都透的,只是這事兒太蔫了一些,那佟蕊兒方碧瑩來,她還能笑得起來,若是她,夾槍帶棒一通嗆,嗆得她們恨不得立時找個地fèng兒鑽鑽……又想到爹娘這一關,微微搖頭。便不再往下深想,只盯著他等答案。

  賀永年伸手倒了茶,遞給她一杯,側耳聽聽外面,端茶至嘴邊,淡笑,“小舅舅說,‘謀,而後動。’”

  “噗”春杏嗆了一口,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盯著他,“小舅舅……你跟小舅舅說了?”

  李薇在裡間兒放下心來,聽他這話和語氣,何文軒這關算是過了。

  賀永年輕笑點頭,“是啊。小舅舅很高興呢。”

  “高興?”春杏又是一個驚訝。

  賀永年點頭。何文軒確實高興,甚至還哈哈大笑到不可自抑,惹得梨花姥娘和孟顏玉直直問他,舅甥兩個談到什麼高興的事了。

  然後何文軒說了幾個字兒,“謀,而後動”這便是讓他先不要動。

  李薇聽到了她想聽的,便趕他們出去,“我困了。”

  這時jú香也回來,“老夫人說讓大少爺今兒在前院歇著。”

  賀永年應了聲。春杏扯著他,“讓梨花睡吧,我們去旁處說話兒”

  賀永年站起身子,又說了句,“小舅舅過些日子會來小住。約十五六日後吧。”

  這話他在飯廳也說過,這會兒再說,聽在李薇耳中便是安她的心呢。李薇笑了下,春杏如何聽不出來,鼻子裡哼哼,率先出了房門兒。

  青苗端藥進來時,見她嘴角噙著笑意,歡喜的笑,“五小姐,是不是好多了?”

  李薇點頭,喝了藥,混身暖融融的,確實好多了。依在床頭,翻起孟顏玉給的新農書來。

  春杏房中的燈,直到她睡時,還在亮著,隱隱有她的笑聲傳來。李薇感嘆,四姐可真有活力精神啊鑽進被窩,暖暖睡去。

  賀永年第二日吃過早飯便回去了。離開宜陽這麼久,他手頭也有許多事兒需要處理。

  天色依然陰著,停歇了一夜的毛毛細雨再次飄起來。

  李海歆便與何氏商量,“不然就試試梨花說的法子?”若真是連綿細雨,下下停停,直下半個月的光景也是有的。

  何氏想想,“好。”

  李薇趕快去屋裡把她畫的簡單圖樣兒拿過來,給李海歆講解,“爹,你看,屋子四周溜著牆角,象壘煙囪一樣,壘一圈就行了,你先騰兩個屋子試試吧,兩個屋子裡相連著,裡面的熱氣不浪費。把出口開在牆外,裡面的煙氣也熏不著糧食,估摸著不應影響色澤呢。”這是她在原先的基礎上又改良過的,沒有煙氣,只靠青磚煙囪道裡面透出的熱氣烘糧食,想必糧食色澤味道不會受什麼影響。

  何氏笑著誇她,“我們梨花的小腦袋就是聰明你小舅舅還說,若你是個男娃兒,也能考個狀元回來。”

  李薇嘿嘿笑著,若是穿成個男娃兒,那她……就不活了。

  虎子聽見何氏誇讚五姐姐,在一旁也大聲道,“我也要考狀元。”

  何氏嗔他一眼,“那還不快去寫字兒你快六歲了,明年就送你進學堂。”

  虎子嘟著小嘴兒,象是不滿意何氏的嚴厲。李海歆聽完李薇的講解,正在想著如何去壘,看見虎子撅嘴,便笑了笑,“不考狀元也沒啥,跟著爹種地也好。”

  虎子撅嘴,“我不要。”說完跑出正廳,往他的小書房跑去。

  春杏收拾停當,帶著jú香蘭香要出去,經過正廳時,似笑非笑掃過李薇一眼,李薇心虛的別過頭。

  春杏笑呵呵的坐著馬車走了。何氏疑惑的看過李薇,李薇忙搖頭表示不知內情。

  李海歆拿著那紙匆匆出去,李薇與何氏說了會閒話,聽她絮叨了一會兒,春杏的嫁妝什麼的。便聽見院中黃大娘說,“三小姐來了。”

  李薇忙出來,春柳已下了車,身後跟著個奶娘,抱著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五福,進了廳中,春柳接過五福,讓跟著來的奶娘和兩個丫頭去廚房幫忙。

  這幾人跟著春柳慣了,與何氏行了禮,叫黃大娘去車上拿東西,併到廚房去收拾,閒話一會兒,到了點好做午飯。

  那邊黃大娘感嘆了句,“每回小姐們回娘家,我就跟著享福,你們這一來,哪裡還有我乾的活兒?”

  這邊春柳已挑眉頭問何氏,“聽說大姐的小姑子來了,還帶來了那個叫小香的婦人?”

  何氏拍她一下,“行了,你大姐心頭有數。”

  春柳氣哼哼的,“有數?我看她太捧著小玉了,捧得她愈發不知道好歹。大姐婆婆也是的,怎麼不攔著?”

  何氏道,“興許是快來了。小玉的親事,怎麼著今年也得說定了吧?”

  李薇這時才插話問她,“三姐,小香去你們酒坊了麼?”

  春柳點頭,“得了大姐送去的信兒,我便來了,周濂說去安排呢。”

  李薇便笑,“三姐,都說三姐夫鬼得很,不若小香這事兒交給他辦得不了?嘿嘿,反正在你們的坊子裡,有什麼風吹糙動的,你們也能早早知道不是?”

  春柳仍舊氣哼哼的,“誰把個小香看在眼兒里,就大姐對小玉那樣,我瞧不慣。”實則她倒也與周濂提了一句,周濂輕笑,這這麼辦不是倒讓她得了好處?春柳一想,也對,害得大姐家宅不寧的人,倒去幫她尋親事。

  娘三個都不作聲了。春柳撒了會兒氣,便說了來意,一是春杏坊子裡的事兒,沈卓遞了信兒來,說那姓胡的蹤跡已有了信兒,他正派人去追,讓春杏別掛心。倒沒提武睿的事兒,想必是信發出時,武睿還沒到。

  說到武睿自然又要說說春杏的親事兒。武睿這些年在宜陽,書也不好好讀,跟著賀永年身後瞎跑,要麼就是往她們家裡跑,到現在連個秀才也沒考中,看他那對讀書一副不上心的模樣,想必日後這秀才也難考。

  原本何氏是不太中意武睿的,這孩子商也不商,文也不文,另有早年在武家的遭遇,覺得不是春杏的良配。可春杏卻堅持得很,大有非此人不嫁的勢頭。

  姐妹幾人便勸何氏,武睿從小看到大,人還不錯,年歲又不大,不愛讀書,學著經商唄,再不濟置買些田產,也照樣過日子。

  另有春杏這兩年的行徑,見天兒拋著露面做生意,不知她根底的,還不敢上門說親呢。再者,李薇私下笑笑,以春杏的脾氣和手段,武府那老太太太太想必也拿捏不住她。

  二來是周濂說,連陰雨天,怕是莊子裡的糧食沒有完全曬乾,有半乾的也可以做酒,讓他們別著急,回到坊子裡他安排下,便使人來拉。

  李薇拍手笑道,“哎呀,我怎麼沒想到去借借三姐夫的光?這下好了,不用為曬糧食發愁了”

  春柳瞪她,“酒坊里一時哪用得了許多糧食?該曬得還得曬,這些日子不再買新糧,倉里剩下的那些很乾的糧食,也先不動。可著這邊兒的先用唄。”

  何氏想著,梨花這法子估摸也不費事兒,便說,“先用你大姐二姐家的吧。”

  話又轉到春桃身上,春柳不免又絮叨春桃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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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兒正是官員沐休,趙昱森在家裡指導趙瑜寫了會字兒,小玉便過來纏他,“哥哥,大嫂給小香姐姐找的那是什麼活兒呀,一個月才五六百個錢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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