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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哥兒便不再堅持,笑著將手罩在春明的頭頂,半推著他往院中走去。

  冬生這邊正給李王氏老李頭上茶,許氏放下油餅,不見梨花,便問。年哥兒瞄了眼東屋南間兒的窗子,一邊將春明手中的籠布接過來,一邊輕笑,“夜裡有蚊子咬,沒睡好,在補覺呢。”

  許氏立時接話,“唉,這倒是。秋蚊子咬人得很待會兒大嬸再去取些艾蒿來,你們再熏熏屋子。”

  年哥兒道了謝。

  冬生將給老李頭老兩口備的禮從堂屋取了出來,放在一旁。老李頭知道他們回來是為了給佟氏燒紙,話也不多說,只問了問李海歆在宜陽縣城中的情況。

  年哥兒便挑些小事兒,諸如春杏學著做生意,三姐春柳定了親,吳旭的魚塘等等說了些,至於新置的百畝良田並未提及。

  饒是這樣,已讓許氏的眼兒睜了又睜,抓著春柳的親事刨根問底兒起來,“先前你爹送信兒來,說是春柳定了親。你嬤嬤爺爺等了這麼些日子,怎麼沒見使人來請我們去看看?”

  說著頓了下,掃過李王氏老李頭和王喜梅,“要說我們這些做嬸子的不用通知一聲,那你嬤嬤爺爺也得說一聲罷?”

  李薇剛閉眼睡了那麼一下,就被院中的說話聲吵醒,坐起身子來,因有那麼片刻小睡,頭倒不是十分昏沉了,便側耳聽著外面的人說話。

  聽到這兒,便隔窗揚聲道,“宜陽縣城中不行大小茶禮。尊古禮,行六禮。”

  一邊說著一邊下了炕,趿著鞋子到東屋門口,接著道,“爹娘說了,周家送聘禮時,是要請嬤嬤爺爺和叔叔嬸子都去的。”

  年哥兒看這情形也知她再睡不成,便去替她打水,讓她梳洗。

  許氏笑咯咯的看著年哥兒忙活,“梨花可是享福的很。年哥兒小時候就把你照顧得周周全全的,這麼大了,還要侍候著。”

  許氏這話本是誇讚年哥兒的,可落在她這個聽話人的耳朵里,便又歪了去。

  忙去接他手中的水盆。年哥兒含笑鬆了手,說了一句,“等會兒我給你梳頭。”

  李薇覺得這次突然回李家村是個錯誤,她已經不正常了。

  應也沒敢應聲,端著水盆舍了院子角的臉盆架子,匆匆進了東屋。

  李王氏與老李頭聽說李海歆是打算請他們過去的話,臉色均是一松,心頭也舒坦起來。

  王喜梅在他們說話的功夫已將飯菜擺好,這會兒便說,“你三叔一早去地里看看,順帶去捉兩隻雞,中午給你們燉雞吃。可別應旁人家的飯,記得回來吃飯。”

  許氏眼兒轉了轉,也在一旁插話道,“哎呀,我忘了說了,你大叔也去魚塘里撈魚了。中午也做魚給你們吃。”

  說著頓了頓又道,“這魚塘啊從旭哥兒的手中接過來後,魚就長得慢了,也不知道旭哥兒是用法子餵得魚,長得那樣快。”

  年哥兒一邊邀請李王氏老李頭兩個留下一起用飯,一邊搖頭,表示自己不清楚。

  老李頭兩個本是過來坐坐,並沒有打算在這裡用飯,這會兒說了幾句話,便起身要走。

  許氏意思了一下,似是有話要說。看看一院子的人,最終未說出口。只問了他們打算何時回去。

  年哥兒說明天去看過姥娘,後兒一早走。

  許氏臉色一松,笑咯咯的起身,“行,那你們先吃飯辦事吧。”

  王喜梅與這幾人一道出了院子,等老李頭幾人走遠了,才回頭笑,“家裡雞舍中,還有幾隻大公雞,晚上讓你三叔捉了給你們送來,明兒走姥娘家帶去。”

  年哥兒忙推辭。

  王喜梅擺手一笑,“行了,你也別跟我客氣,你們搬去宜陽的時候,還留下二十多隻母雞呢。”

  早飯後,兩人拎了著裝香燭紙祭品的籃子,讓冬生在家裡呆著,順著竹林小道向北走,打算繞過到村北的主街上,再往村西去。

  慣常走的主街熟人太多,碰上了少不得要停下來說些閒話什麼的。

  兩人沉默著穿過小竹林,李薇登時鬆了一大口氣。

  年哥兒偏頭笑,“剛才一直搖頭,頭上有什麼?”

  李薇抬頭訕笑了下,不作聲,頭上什麼具體的東東也沒有,但是……有感覺。

  正想著該怎麼說個什麼話糊弄過去,便聽他又問,“是不是哪兒卡著頭髮,不舒服?”

  “沒有,沒有”李薇把頭搖得象撥浪鼓一般,“梳得好得很那個,我們快走吧。”

  李家村這兒的中元節一向是早飯後去上墳祭拜已亡人,拖到半晌午已屬不敬。年哥兒點頭,兩人加快腳步向村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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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薇這次跟著回來,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害怕他過於傷懷,自己在一旁能開解開解他,她爹同意她跟著,想必也有這樣的心思在裡頭。

  可此時的他平靜得讓人覺得不妥不安。燒了紙錢,叩了頭,他便專心清理起墳瑩上面的雜糙來,若說是強壓著心頭的痛苦,看面容卻也不象。

  那就那麼認真的,不急不躁的,一根一根的清理著。

  李薇幾次想說,若是心中難受,便不要忍,哭出來便好。

  可,她突然想起她的前世去給母親上墳時,時間隔得愈久,那悲傷便愈少,後來再去時,便不覺得悲傷了,而是把那個當作寄託,或者就當作母親,會敘敘叨叨的說很多的話。有喜有悲,但說得全是自己的生活。

  有時候她在心中暗罵自己冷血不孝……

  李薇一邊撥著雜糙一邊胡思亂想著,兼帶注意著他的神色。

  直到兩人將那不大的墳瑩上的雜糙撥光時,他還是那副淡淡的模樣。李薇心底又升出另一種猜測希望來。

  希望隨著時光的流逝,他能夠從佟氏的猝亡陰影中走出來。還有與賀府的恩怨早早做個了斷……

  想到這兒,突然想起他們在方山做的事兒來,到現在她還是一頭霧水呢。

  便問他,“年哥兒,方山那綢緞鋪子到底怎麼回事?”

  年哥兒一愣,突然輕笑起來,在墳頭前面的空地上席地而坐,偏頭看向她,“跟我娘說說,她會歡喜麼?”

  李薇一默,佟氏會歡喜嗎?從某個方面來說,應該是歡喜的,比如他有了自保且生活得很好的能力,另一方面應該是心疼擔憂吧。

  腦中反覆思量,好一會兒才重重點頭,“佟嬸嬸定然歡喜呢。”

  年哥兒招手讓她坐過去,李薇小心的坐在離他三尺遠的地方,聽著他慢悠悠向佟氏講述方山之事。

  隨著他的緩慢講述,李薇得出如下總結,這是一個利用騙子,幫助騙子,最後和騙子再分成的故事。

  最終賀府綢緞鋪子被騙走的五千兩銀子。他得大頭,共有四千兩,剩下一千兩歸騙子們所有。

  至於他的存在,騙子們並不知道,因為有周濂找的兩個中間人。

  李薇在感嘆這孩子的手段同時,也感嘆起周濂來,那樣一個笑起來如沐春風的人,竟然也是個夾黑芝麻心的……湯圓?

  131章 做回老本行

  幾日後再回方山,方山已是另一副光景。

  但是李薇已沒興趣去細細探知,只知道賀蒙棄了鋪子,石夫人派了一個什麼近親過來重掌綢緞鋪子,賀蕭卻將李薇之前見到過的那位,到她們家恥高氣昂,說年哥兒要出李家族譜的東子從安吉州府調回來,讓他帶幫助年哥兒把綢緞鋪子的生意重新掌起來。

  至於官府那邊兒的追查,卻是一無進展。

  如此熱鬧了幾天,李海歆看年哥兒處事不急不躁,另有周濂私下說,這事兒安排得周密,讓他不必掛心。

  李海歆即使是憂心也幫不上忙,來一趟看看,總是放了心。便要回宜陽去,李薇也忙表示要趕快回去。這裡她實在有點呆不下去了,白日做夢的情況好象愈來愈重事情也巧,就在他們定下回宜陽日期的次日,周濂早先發的書信有了回音,他一個朋友說倒是認得一個會做鹼皂的匠人,不過因早些年遭了禍事,雙腿齊斷,行動不便,來信之前,他已向那人提了提,這工匠開口一月要五兩的工錢,再加衣食住行全部由東家負責,並有人親自去接他,他便應了這事。

  李薇以目光詢問周濂,他輕笑,“這匠人的要求並不過份。一月五兩的工錢,現下看來是不少,可若是將來這生意做大了,與贏得的利錢比,是不算得什麼。”

  這個道理她自然知道。關鍵是春杏乍然賣個香皂,也不知道她是一時的興致還是能夠堅持下去。

  李海歆也與李薇想到一處了,“只怕春杏不長性,這匠人請來,不是白白的放在那裡了?”

  周濂轉頭向李薇輕笑,“若是春杏與小荻不做這個,這份生意歸我如何?”

  李薇知道他說的不是真的,還是皺皺鼻子道,“四姐不做,我來做周大哥你可不准搶。”

  說得李海歆也笑了。便點頭,“好,那這事兒就這麼定吧。”

  周濂便接口,回到宜陽他便安排人前去接,這路上一來一回,約抹需要二十天至一個月。

  李薇在臨去時,向年哥兒提了提,讓他抽空去那幾個油坊中,幫她談談如豆粕油菜餅以及各種榨油後剩下的廢渣廢料的收購問題,便隨著李海歆回了宜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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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杏得了她從宜陽帶回來找到工匠的信兒,很是樂呵,拉她到屋裡,從自己裝錢的小匣子中小心的掏出兩個張紙來,在她眼前兒晃了一下,李薇眼睛一亮,“是睿哥兒說過的方子?”

  春杏笑著點頭,把拳頭一握,頗為豪氣的道,“這回叫姓方的那小子好看。”

  李薇接過紙坐在下來細看。昨兒剛回來,便聽周荻與春杏急急的把這些天宜陽的情況說了,方府那個旁支見她們降價,也跟著降,也學她們的樣子做了許多有趣的模子來,甚至還防制她們的模子形狀,兩人憤慨的很。

  不過現在倒好了,等那位匠人到了宜陽,她們便可以從根里進行創新,那人再想仿製便是不易了。

  把紙放下,向春杏道,“四姐,我聽你們說那個姓方的也沒甚麼本錢,不過也是小打小鬧罷了。你呀,沒必要只把眼光盯在他們身上。香皂本來不值幾個錢兒,利錢更少,只有銷量大了,這利潤才會可觀呢,所以,你們的眼光要再放寬些,再放長遠些,方山那裡,年哥兒已幫你們找了兩家鋪子,你們早些做些香皂使人送過去一些,試賣一下;再者,只賣香皂品種過於單一,等那個制皂師傅來了,你多和他套套話,說不定能利用他的關係,再找著幾個懂制胭脂水粉的師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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