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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婦人接過春杏的粉撲子,一人沾了點乾粉往臉上擦,春杏更是殷勤的把從家裡帶來的小銅鏡舉得高高的,“大娘,我這個粉真不錯呢,一盒只要十五文錢,這粉做起來可費事兒了,做好一盒粉,從浸泡開始到出成粉,至少要兩個月呢……你們若是全要的話,我給你們算十二文一盒……”

  在春杏興奮殷勤的推銷聲中,兩個婦人撲完了粉,銅鏡撤去,李薇差點噴笑出聲。兩人的臉兒是白了些,可套用她曾在課本看到過的一句話,那便是象是驢糞蛋上下了霜,驢糞是驢糞,霜是霜,分明得很。

  春杏臉兒上的興奮之色登時僵住,顯然這粉的效果讓她也不好意思再吹噓誇讚下去。

  李薇趕在這兩個婦人開口說不要這粉之前,立馬兒獻上補救措施,“兩位大娘,你們沒洗臉直接擦粉是有些干,不服貼。這粉要想貼膚,就在洗了臉兒後,先沫上面脂,然後撲上粉,最後用細刷子再在臉兒上輕掃兩下,把虛浮著的粉掃去,便好了,臉色會變很好,而且一點也看不出抹了粉哦……”

  春杏連忙點頭,“哦,對!對就是這樣,得先洗臉兒……”

  兩個婦人在李薇說到“得先洗臉兒”的時候,不由的又對了一下眼神兒,李薇倒是注意她們這個動作,心下卻以為是兩個在交流要不要買,也沒太在意。那個微瘦的婦人含笑打斷春杏的話,“小姑娘,你別急。我們看呀,你這個小姑娘賣個東西也不容易,不如這樣,你們隨我們回家一趟,等我們洗了臉,塗了面脂,再用用這個粉,如果好呀,我們就全要了……”

  胖婦人接話道,“我們兩家相鄰,離這兒不遠,就在前面那一道巷子裡……”

  春杏還未從剛才的打擊里回過神來,一聽這話,登時又滿臉喜色,“好,好,好,那咱們這就去……”

  說著就去收拾東西。李薇看了下春柳,她鼻子皺了皺,彎腰去幫春杏。

  李薇看看天色快晌午了,有些不太想去。況且她們人生地不熟的,四處亂跑心中總是沒底兒。

  可春杏卻是興奮得很。在她思量的片刻功夫,她已收後好東西,催那兩個婦人,“兩位大娘,咱們快走吧。”

  胖婦人看了看立著沒動的李薇,“這個小姑娘,你不去嗎?”

  李薇掃了眼滿臉興奮的春杏,點頭,“走吧。”

  二婦人在前面兒走得極快,說是要趕著回家做飯,讓姐妹三人走快點兒。李薇心頭總有些怪怪的感覺,可又說不出哪裡怪,不知不覺已跟著兩個婦人進入一個狹小的胡同。

  這胡同里髒亂得很,兩側的房子低矮破舊,而且給人一種陰惻惻的感覺,讓人心頭十分不舒服。

  李薇走了約有十來步,突然頓住腳,不對,這兩個婦人住在這樣的地方,怎麼可能會大手筆的一下子買五盒粉,那可是七十五文錢呢。

  正在這時,主街上從東面行來一輛馬車,一個年約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將頭從車窗子處探出,嘴裡催著,趕車的小廝,“快點,快點,我又看見上次那個在東市口拐人的人婆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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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三章 驚險(二)

  “三姐四姐。”李薇焦急的喊了一聲,春杏春柳兩人站定回頭,李薇緊跑兩步到兩人跟前兒,低聲說,“不對勁兒,咱們快回家。”

  “咦”兩個婦人聽到後面沒有腳步聲,回身向她們慢慢走來,臉兒上帶著溫和的笑意,柔和的說道,“小姑娘,是不是走累了?再往幾步就到了,快走吧。”

  春杏不明所以,有些不甘心,正要問李薇為什麼。正往回慢慢走著的兩個婦人,突然跑得飛快,把姐妹三人嚇了一跳,李薇愣了一剎那,扯春杏和春柳,“跑。”

  她話音剛落,瘦些的婦人已截到她們前面兒,臉上仍帶著溫和的笑意,“小姑娘,前面兒就到了,快走吧。”說著上來抓春柳。

  春柳把胳膊一輪,怒喝,“你幹什麼?”

  李薇胳膊上一緊,同時春杏的叫聲響起,“你幹啥拉人?”

  李薇猛然回頭,正巧掃見身後胖婦人從懷中掏出一包東西,朝著姐妹三人灑了過來,李薇立時閉氣,可還是為之晚矣,一股異香鑽入鼻孔之中,手腳登時軟了下來。

  正這時,一個清脆憤怒的女聲響起,“你們在做什麼?”

  李薇用僅剩的一點意識,扭頭看過去,朦朦朧朧中,巷子口,有幾個人背光走來,只能看清前面兒是個年歲不大的少女,著一身清翠的衣衫,翩翩而來。

  “這位小姐,這,這是我們家的遠房侄女,剛剛犯了病,我們正要帶她們回家找郎中……”

  “放屁。”那少女脆喝一聲,一指掐腰,一手氣勢洶洶的指著她們,“哼,你們兩個該遭天打雷劈的拐子,上次拐人被本小姐撞了個正著,這會兒又想拐人哥哥,快拉她們去見官。”

  那兩個婦人還要狡辯,李薇鼓起全身的力氣,抬眼望著眼前一團翠綠,吃力的說道,“姐——姐,救我們我們……不認得她……她們。”

  周濂原是在去酒肆的路上,被妹妹強拉到這裡來的,待走近才發現被妹妹口中拐子拉著的三人竟是李家姐妹。驚了一下,忙給身後兩人使個了眼色,自己伏身去看姐妹三人。那兩個小廝立時向那兩個婦人撲過去,兩個婦人見事情敗露,轉身往巷子裡面跑去,兩個小廝跑到飛快,一人追上一個,扭打在一起。

  少女被氣得直頓腳,氣勢洶洶的立在巷子中間兒,雙手掐腰,扯著嗓子喊叫,“各位父老鄉親,都出來瞧瞧,拐婆子拐人了都出來抓拐子了~”

  周濂見姐妹三人無大礙,放下心來,無奈的摸摸鼻子,抬頭,“小荻,莫叫了。哥哥保管把她扭送去衙門。”

  周荻翻了個白眼,繼續扯著嗓子喊,直到巷子裡緊閉的院子陸續開啟,一個個腦袋伸出來看熱鬧,她才停了下來,手一指,“哪位大叔過來幫個忙,把這兩個拐子扭送到衙門。”

  周家是這一帶的老住戶,眾人認出周家兄妹二人,立時有五六個男子從家裡出來,向那兩個婦人跑去,幫著兩個小廝將那兩個婆子制服。周荻才輕哼了一聲,拍拍手,看向坐在攤地上的姐妹三人,小嘴角一翹,吐出三個字兒,“笨死了。”

  春柳心中正惱怒異常,被她這話一刺,更是怒火中燒,吃力的抬眼瞥向周荻,周荻小嘴又是一撇,圓眼一瞪,“你看什麼看?比我還大呢,讓拐子騙成這樣要不是我,你知道你和你們姐妹會被賣到哪裡嗎?哼。”

  周濂回頭瞥了周荻一眼,她不甘心的住了嘴,拍拍手,“好吧,我不說了。”

  那兩個婦人被眾人合力扭起,推到眾人跟前兒。周濂向邊兒上一位圍觀的婦人道,“敢請大娘給端盆水來,這幾位姑娘中了迷香。”

  那大娘“哎喲”一聲,朝著那兩個人拐子啐了一口,“作孽喲。”忙去家裡端水。

  周邊圍觀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們,七嘴八舌的斥罵著兩個人拐子,又誇讚周荻,數落李薇姐妹幾個。

  “該死的人拐子,真是壞良心乾的都是斷子絕孫的勾當……”

  “……虧了周家小姐,要不然,這姐妹三人可就毀了……”

  “這家啊,是剛從下面村子裡搬進來的吧?鄉下姑娘不知道這城裡頭的深淺,嘖嘖,這回是運氣好,日後長個心眼吧……”

  “可不是,這三個水蔥一樣的閨女若是就這麼不見了,她們的爹娘得瘋了吧?”

  春柳被這一聲聲議論激得又羞又氣又憤,心中又後怕不已。若不是湊巧有人搭救,姐妹三人被賣往他處,會是個什麼光景,爹娘又是會傷心到何種程度……不知不覺眼淚流了下來。

  周荻看見她臉上的兩行清淚,又嗤了一聲,“哭,光哭有什麼用?哼。”

  周濂輕喝她一聲。她皺皺鼻子,息了聲,蹲下身子,問道,“哥哥你認得她們呀?”

  周濂嗯了一聲。一時那位大娘端了水來,周濂掏出自己的帕子扔到水盆中,跟周荻說,“給她們擦擦臉。解解這迷香。”

  “噯。”周荻響亮的應了一聲,把兩隻衣袖往上擼了擼,便去擰帕子,周濂無奈的伸手將她兩隻衣袖扯低了一些。

  她呵呵笑著,先給春柳擦臉兒,一邊擦說,一邊說,“你還哭呢。要不是我,今兒你和你妹妹都遭殃了。”

  一陣涼意過後,春柳覺得腦袋不那麼昏沉,眼皮子也輕快起來,不由瞪了她一眼,周荻把帕子洗了,手上用勁兒,再擦,“你還瞪我呢,我可是救了你,狗咬呂泂賓,不認好人心,哼。”

  她給春柳擦過三遍臉兒,又轉去給春杏擦,嘴裡絮叨的還是那些話,若不是她姐妹幾人就遭殃了之類的。

  待她給春杏擦過三遍,已解了藥性的春柳,“呼”的一下站起身子,雙手緊攥成拳頭,雙眼圓睜,幾乎要脫了眶,三步並作兩步,躥到那兩個被扭著的人拐子面前兒,二話不說,一手拉瘦婦人的頭髮,另一隻手閃電般的扇過去。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她要幹嘛,只聽清脆密集如雨點的耳光聲,在巷子裡響起,“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春柳咬著牙一言不發,手翻飛不停,打了十來下,她仍嫌不解恨,鬆開抓著那婦人頭髮的手,雙手開弓,手掌抽打皮肉的聲響愈加密集起來……

  眾人都被這一幕驚得忘了言語,一時間,巷子裡靜得只剩下那耳光聲響和那人拐子鬼哭狼嚎的呼痛求饒聲。

  “好,打得好。”周荻張大小嘴呆愣了好一會兒,才猛然跳起來,拍手叫好,把帕子向周濂懷中一扔,“你給她擦。”

  說著三兩步奔到胖婦人有跟前兒,拎起衣擺,一腳踹了過去,“我讓你們禍害人,今兒讓你們嘗嘗本小姐的厲害。”

  踹了幾腳之後,又朝著還在抽打那瘦婦人耳光的春柳叫道,“哎,哎,你別光打耳光啊,打久了會手痛的換個姿式嘛。”

  春柳發泄似的抽了那婦人一通耳光,心頭怒火略微消散了些,撇了周荻一眼,突然停了手,周荻以為她這就麼算了,正想喊沒勁卻見春柳拎起裙擺,抬腳向那瘦婦人踹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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