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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海歆被外面的涼氣激得抖了下,疑惑的問他,“咋不睡啊?”又看他只著棉衣,並未穿外面的棉披風,忙把披在肩上的大襖子取下來,裹在他肩頭,責怪,“大半夜,外頭正冷的時候,怎麼不穿大衣裳?”

  佟永年感受著那大襖上的餘留溫熱體溫,輕輕笑了,“我知道了,爹。白天睡多了,夜裡睡不著,就出來走走。”

  李海歆看看天色,拉他往西屋走,“快四更了,還不去睡,明兒又沒精神看書。”

  佟永年不再說話,任李海歆把他拉到西屋。

  合上房門,佟永年知道他沒走,便進了裡間,脫衣上床,好一會兒,外面者有輕輕的腳步聲,向著堂屋的方向而去。

  第二日早飯後,佟永年說要去村西的小院看看,向何氏拿鑰匙。李薇奇怪,那院子荒了這麼久,除了每年佟氏祭日會去打掃一回,其它的時間都沒人去。而他,這麼些年,也只是在這樣的日子跟著大家去過一回,從未一個人單獨去過。

  “往前要考試了,幾個月不在家,我想去那院坐坐。”佟永年頂著一家人疑惑的目光,這般淡笑著解釋。

  李薇顧不得多想,忙扯著他,“我也要去”

  佟永年拿了鑰匙轉身拍她的頭,“我只去小坐一會兒,舅舅還有話讓捎給柱子呢。”

  這是不讓她跟著李薇撇撇嘴兒,不甘的放了手。

  等到佟永年出了家門兒,李海歆跟何氏說,“是不是這回在宜陽年哥兒舅舅給他說了什麼?怎麼回來有些怪怪呢?象是心裡存著什麼事兒,不開懷。”

  何氏也瞧出來了,想了一會兒,嘆口氣兒,“怕是年哥兒舅舅又提起賀府了。”

  提起這個,兩人都沒什麼好法子,齊聲嘆息。

  下午的時候,銀生家的二妞過來家裡玩兒,先與春杏在一起說了半天的娟花針線什麼的,春杏一時要去給春柳搭手糊鞋底子,兩人便出了東屋。春杏去幫忙,二妞在院中立了一會兒,見西屋窗子開著,便悄悄走過去,小心挑開棉門帘往裡瞧。

  西屋當門兒沒人,伸手頭南間兒一瞧,佟永年正坐在桌前手握書卷看得聚精會神,二妞只覺得他的坐姿比那戲裡演的書生都要好看,咬著嘴唇進了屋內。

  佟永年聽見聲音,轉頭過去,看見她愣了一下,問道,“你有事兒?”

  二妞臉紅紅的,一手拽著衣角搖搖頭。

  佟永年又說,“梨花在兔子舍那邊兒。”

  二妞又是搖搖頭,臉更紅。佟永年還要再問,卻見她猛然從袖子抽出一個物件兒,朝他扔了過來,然後轉身跑了。

  李薇從兔子舍那邊兒過來,正好看見二妞從西屋飛奔出來,迅速跑出了院子。連忙加快腳步往西屋跑。

  屋內佟永年正愣愣怔怔的盯著地上一個青色的荷包。見梨花突然闖進來,嚇了一大跳。

  李薇看他神色不對,再地上的荷包,眉頭一皺,“二妞的?”

  佟永年點點頭,回身在椅子上坐下。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李薇哼了哼,走地過把那荷包拾起來,瞄了一眼,毫不客氣的納入自己懷裡,“二妞學針線三四年了,做得也不咋樣嘛。還沒我做得好呢”

  佟永年本正有些尷尬的盯著書本,聽了她的話,忙轉頭淺笑著,“梨花,我,我的荷包破了,你幫我做個新的吧。”

  李薇疑惑的挑挑眉毛,荷包大姐好象給他做了好幾個吧?不過即然有人能欣賞得動她的針線,她也樂得做一回,表現表現,便點頭道,“好呀。”

  ……

  依然想要粉紅~~~~

  第八十四章 獻計養魚(求粉紅~~)

  李薇懷著極大的熱情投入她的做荷包事業,學了半年的針線,總算有人要求她給出個成品,這樣的機會對她來說,可真是難得。畢竟家裡的女人們太多,就連最不喜歡做針線活兒的春柳,也比她做得要好得多。

  一連埋頭做了幾天,她悲催的發現,自己實在沒有做針線的天賦,愈想做好,反而做得愈差,現在這荷包做得還不如平時給她爹補衣裳時的針線細密。再配上她那繡得完全看不出是梨花的梨花,實在是慘不忍賭。

  還好,當她硬著頭皮把那荷包遞給佟永年時候,他的嘴角在她看不見的角度抽了一下,隨即便恢復正常,含笑接過,並誇讚道謝,“梨花荷包做得真好,快趕上大姐了。”

  李薇嘻嘻笑著,掩飾她的尷尬。

  日子緩緩流淌進入二月,眼見離佟永年去參加童生試的日子愈來愈近。他好象很不安,整日東遊西逛的,竹林子裡,小溪邊兒,打麥場子,還有院門外的那條竹林小道上,李家人只覺這幾日滿眼都是他晃來晃去的身影兒。

  這日上午天氣晴好,日頭暖暖的。佟永年仍舊是不看書,在大杏樹底下坐了好半天兒,突然站起身子進了雜物間兒,拎了一把鐵鍬出來,歡快叫著,“梨花,我們去河邊兒。”

  李薇放下手中正努力做著的第二個荷包,奇怪的問道,“去河邊兒幹啥?”

  佟永年笑而不語,跑過來拉她,“走,到了你就知道了。”

  李薇看他這樣子,猜他可能想到什麼好玩的事兒。便也不多問,跟著他出了院子,沿著竹林小道兒向溪邊而去。

  溪水清凌凌的流淌著,有幾個大白鵝在里水中愜意鳧水,偶爾把頭探到水下,清洗它們潔白修長的脖頸。溪邊的柳條子已泛了黃綠,有嫩芽想破皮而出。

  佟永年拉著她沿著溪邊兒邊走邊找,李薇好奇的問他,“你找什麼?”

  佟永年在一棵海碗口粗的梨樹下站定,笑著,“梨花,你還記不記得去年秋上,我們和大山幾個在這樹下摘下的梨子?”

  李薇笑著點頭,一邊仰頭看這梨樹遒勁的老樹枝丫,一邊說,“當然記得。咱們找了那麼多棵梨樹,就數這棵上面的梨子味道最好。甜得很,也脆得很呢。”

  佟永年笑著低頭在梨樹下找著,“咱們找一棵小梨樹挖回去做盆栽好不好?你不是喜歡嗎?等今年秋天,你就能吃到這上面結的梨子了。”

  李薇翻白眼,小梨樹苗子到能結果子至少需要三四年好不好?不過,看他興致極高的樣子,也不忍心說什麼喪氣話,便說,“好呀,不過這個得會剪枝才行。咱爹也不太會呢。”

  佟永年停下鐵鍬,沉思了一會兒,“咱們村子那個會剪果樹枝的老爺爺家在哪兒住你知道嗎?”

  李薇搖搖頭,“大山可能知道吧。”便又低頭找起來。

  這棵大梨樹下倒真有不少小梨樹苗,有去年剛長出來的,小手指粗細的,也有長了兩三年,有她的小手腕粗細的。

  想了半晌,做盆栽的話,自然是愈大的樹愈好,只可惜這些梨樹長得太直太順溜,沒有那種盤根錯節,彎曲的病態美。

  兩人找了一棵不太直的小梨樹挖了出來,一前一後抬著小梨樹往家裡走。

  “年哥兒,挖這個幹啥?”李海歆看著兩人進院中,詫異的問。

  佟永年清潤的笑著,“爹,給梨花做盆栽玩呢。”

  何氏在堂屋聽見撐著腰出來,虎著臉兒訓斥李薇,“見天你出不完的妖蛾子。不是說不讓你鬧哥哥嗎?”

  李薇瞪佟永年,反正每回有什麼事兒,爹娘訓的總是她。

  他清清朗朗的笑著,卻不替她辯解。

  李海歆與吳旭要過來幫忙,他不讓。自己找了把斧頭砍了起來,等他砍完,李薇“撲哧”一聲笑了,這哪裡盆栽呀,就是一棵被栽了頭的小梨樹,除了一根主幹,只剩下兩根小樹杈。

  佟永年看起來也有些氣餒赫然,眼睛閃啊閃的盯著那株斷頭的小梨樹。

  李薇忙笑著,“沒事兒,這樣就好。慢慢養著,枝幹就出來了。”

  佟永年嘴唇輕抿著點頭。做完這個,李薇要用的破瓦缸裝土,他不讓,說要新買只專用的瓦盆才行。李薇拗不過他,只好隨他去了。

  在家吃過午飯,佟永年去了大山家,傍晚的時候,兩人抬了一個磚紅色的新瓦盆回來,在裡面填好土施肥,把小梨樹種了進去,澆足了水。又弄了泥巴把枝幹上端封住。李薇看他做得有模有樣,也點頭,看來一下午出去是學了不少新本領。

  做完這些,他又跑去糙屋拿了把鐮刀,興奮的在小樹主幹上比劃來比划去。

  李薇奇怪的問他在幹嘛,他說那個老爺爺教的,給梨樹嫁接枝條。

  李薇忙按著他的手,“年哥兒,這小樹還太小,把樹皮劃傷了,它會死的。”

  佟永年眼睛眨了半晌,終就作罷,不過,李薇從他眼睛裡還是看出他心有不甘吶。

  趙昱森中了舉後,並未立刻參加鄉試,而是仍選擇留在縣學裡,一邊精進學業,也輔助的教渝。佟永年在縣一級的應試,他早就代為打點,並在二月初十到李家村,接大山與佟永年去縣城,李海歆陪著一同前去。

  而再往州府的考試則由何文軒代為打點,一切都不須家裡過於操心。至於佟維安也早早送了信兒過來,會在青蓮縣等著佟永年。

  一家人殷切的送他們到村頭小石橋,望著牛車漸去漸遠的身影,李薇眼前浮現佟永年與平時不太一樣的眼神。象是他初次離家去前王村讀書時的,又象是再次去到鎮上讀書時的,更象此去不是縣城,而象要去離家千里的天涯海角一般,透著再見不易的傷感?

  她胡思亂想了一陣子,猛然搖頭,他一向不喜歡離家,許是因為這一次要去幾個月的緣故。

  何氏生產的日子臨近,梨花姥娘與姥爺齊齊過來幫襯女兒,連帶梨花小姨也過來住了兩天兒,一家子人倒是極為熱鬧。

  從去年冬天李薇鬧著李海歆要讓他蓋糙屋在室內養地龍開始,李海歆與何氏商量了下,便又請了小六子來做長期幫工,以應付她越來愈多的新花樣新要求。

  別有李家老三就近的幫襯,雖然今年的活兒比去年多,人手卻比去年豐足些,倒也沒那麼忙亂。

  日常瑣碎的事務之間,梨花姥娘與何氏又談起春蘭的親事。這次何氏的憂心就更少了些,吳旭在李家近一年,事事妥貼,再加上吳旭娘過年時來家裡,與何氏相談甚歡,倒把她先前的顧忌去了幾分。再有就是,吳旭自到做工近一年,不但丁點兒的咳嗽發熱沒有,再加上飯食好的緣故,竟又長高了不少,身子也壯實了許多。

  梨花姥娘說,“要我說,你就別再猶豫了,這孩子就好家窮不算啥,再者他還有硝皮子的手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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