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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氏也知道婆婆的脾性,外面傳得那麼惡,她不眼紅才怪!當下笑笑說,“我知道了。你這個丫頭能跟我說這些話,可見還是和我親……”心裡頭卻哼著,估摸著這些有的沒的錢兒,也勾得她心裡悔恨當初不該掬著老李家的人不去給佟氏的喪事兒幫忙,更悔不許他們認年哥兒不讓他入族譜的事兒。

  想到這個,心裡頭居然有一絲快意,反正年哥兒長大還有那麼些年,就比比看誰能慪得過誰!

  大武媳婦兒笑嘻嘻的說著,那是自然,在何家堡的時候見天跟在她屁股後面兒轉悠,這會兒還向著旁人?

  送走大武媳婦兒,何氏回院中,見佟永年背著梨花出來,小衣裳穿得整整齊齊的,頭上的朝天辮子,也梳得十分整齊,還繫著紅頭繩。何氏誇他比春柳梳得好。

  又問他,“年哥兒,晚飯想吃啥?”

  佟永年嘴角抿了抿,說,“娘做啥就吃啥!”

  何氏笑著說了聲好。有心給他做點新鮮的,可這時節也沒旁的新鮮東西,仍做家常飯罷了,不過菜里多放點油。

  又嗔怪瞪李薇一眼,“年哥兒,你別慣著梨花,這丫頭近些日學懶了。往常還自己爬爬,現在天天要人抱著。”

  李薇也鬱悶,她都那麼用心練習爬了,也努力鍛鍊她的小腿兒,還是不會走。所以她不練了,決定做個遵循自然規律的娃兒。

  佟永年雙臂往上惦了惦,“不沉,我背得動。”

  何氏笑著嗯了一聲,又笑罵李薇懶丫頭!進廚房去收拾,又抱柴,打掃院子,清牲口棚子。

  佟永年背著李薇去雞舍那邊兒。這些雞是她娘養的,連帶送給佟氏的八十來只,過了佟氏葬禮後,就都拉了回來,一共百十來只,現在都長成半大,白花花的把雞舍擠得滿滿當當的。

  天快黑的時候,李海歆帶著春桃春蘭從地里回來。這時節地里本沒多少活兒,這爺三個今天是去割甘薯秧子。到這時候秧子長得快也不是好事兒,和甘薯爭養份。割下的秧子用架子車推回來,嫩的可以剁剁拌上麩皮子餵雞,老杆兒扔到驢食槽里讓驢嚼嚼。

  晚飯過後,何氏與李海歆坐在炕上說話兒。大武媳婦兒的話倒是點醒了何氏,她說,“佟妹子走的時候,留下的那些銀子,咱們得合計合計怎麼用。”

  李海歆把李薇托著,讓她在大手掌上學站立,笑著,“這還用問我,你說咋用就咋用。”又逗李薇,“咱家現在是你娘當家做主……”

  李薇咯咯的笑著,堅持擁護女性當家做主!

  何氏笑著打了孩了爹一下,“跟你說正事兒呢。當初這銀子咱給年哥兒讓他自己管著,他不要,說讓家裡買地……”說到這裡何氏突然捂了嘴,眼中帶淚,聲音哽咽,“這孩子肯定聽佟妹子提過要買地的話……”

  李海歆拍她,“好好的,這是怎麼了?年哥兒懂事兒,那是好事兒!”

  何氏抹了眼淚,抬眼見小女兒細長的小食指刮著臉兒,“撲哧”一聲笑了,叫孩子爹看,“你看這孩子,精怪得,還羞羞我呢。”

  李海歆低頭一看,女兒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眼裡帶笑,小食指一下一下刮著臉兒。也笑了。

  何氏又說,“這銀子啊,我想了想,佟妹子走時雖沒有交待,可即託付給咱就是信得過咱。年哥兒這孩子不說他原先的出身,就是單看他這個人,也不象是莊稼地里刨食兒的,我尋思著,等明年春上,春杏大點了能看住梨花了,咱也安定住了,就送年哥兒去學裡,你看咋樣?”

  李海歆頓也沒頓下,就說,“好啊,我看那孩子也象讀書的料兒。”

  何氏點頭,又絮絮叨叨的說了佟氏喪禮花了多少錢,讓李海歆記個帳。這些錢是從佟氏留下的銀子裡面出的,若是將來她們過得好,這錢再給年哥兒添補上。若是添補不上,等他大些,也好說給他知道知道。

  李薇從爹娘私下裡嘮叨的話里,也知道佟永年的家是賀府,佟氏留下的錢,整的加些零零碎碎有一百兩之多。一百兩對莊戶人家是多大的一筆錢財啊,可見佟永年的出身真的很好。雖然可能是個不受重視的孩子,最起碼家裡頭是真有錢!

  ……

  那個,今天是雙更。下一更在晚20:00。追文的親親們辛苦啦,嘻嘻~~~~~~~~?

  第二十六章 溫情中秋

  立秋一過,秋風慡朗起來,院東大杏樹上,有的葉子已隨著天氣的變化悄悄變黃落下。

  日子又緩緩流淌過一個多月,轉眼到了中秋節。

  李家的五畝穀子剛收完,分家之後幹活的人手少了,春桃和春蘭兩個大點的,每日天不亮就跟何氏夫婦去地里割穀子。春柳則帶著三個小的,在家裡照看牲口,餵雞,連帶做飯。做好飯後,家裡若是沒事兒,就讓三個小的自己玩兒,她去地里撿谷穗子。

  兩大三小一連幹了好幾天活計,才算是把五畝穀子收完,那三畝秫秫還要過兩天兒再收,李家趁著這個空檔兒,可以歇息兩天兒。

  八月十四那天傍晚,何氏從大武家尋了些毛豆和嫩苞谷回來,跟李海歆商量中秋節往老院子裡送節禮的事兒。李海歆不妨她竟還記著這茬兒,愣了一下。何氏笑笑,“我記著他們,你也別誇我。不過是禮節臉面上的事兒不想落人口實。他們對我再不好,可在那位置上坐著,該全的禮我還是會全的。”

  自吵鬧分家之後,何氏再沒去過老院子,走哪裡遠遠看見了,不是李王氏躲她,就是她隨便拐到哪家躲過去。再加上佟氏的事兒,李王氏愈發看何氏不順眼兒,當著外人的面兒也暗刮刺過好幾回,村子裡有的是愛傳話兒,等看熱鬧的婦人,何氏想不知道都難。

  李海歆也笑,“還是我媳婦兒明事達理。”

  何氏嗔他一眼,笑了。說,“咱們春上養的雞挑只大點的送過去,再買兩包點心,家裡炕的月餅盔子也送上兩個,打五六斤豆腐,你看咋樣?”

  何氏備的禮在李家村來說,是不薄不厚,她自有思量,太薄了讓李王氏抓著把柄,拿出去說嘴,太厚了,婆婆不更眼紅猜側著佟氏留下的錢兒。

  “要不,雞送兩隻,豆腐就不送了。”李海歆想了想,跟何氏商量,“反正雞是自己家養的,豆腐還得再還花錢去買。”

  何氏笑了,知道丈夫的小心思,也不說破,點頭應下,又說,“明兒咱們也給孩子們殺兩隻雞。”李海歆應下,說今兒晚上就把雞逮好。

  八月十五早上,孩子爹李海歆殺好四隻雞,讓何氏挑,何氏笑著故意指了兩隻最大的,說要留自己家吃。李海歆也沒說什麼,將兩隻稍小點的雞掛起來,拿了幾個錢兒去小貨棧置辦點心。

  何氏回廚房拌月餅餡,是紅糖加了炒熟碾碎的芝麻,聞起來香甜誘人。大姐春桃幫著擀皮,二姐春蘭在燒火。

  農家裡過中秋節很少吃買的月餅點心,都是用白面做皮,芝麻紅糖作餡,擀成餅狀,用小酒杯或者青麻果實在上面印出花紋兒,放在鍋里烙熟。

  白面的焦香味兒從廚房傳來,飄滿整個院子。小春杏站在廚房口,吸著鼻子大聲問佟永年,“哥哥,你吃過月餅盔子嗎?”

  春蘭回頭眼一瞪,斥了一句,“還問?!”

  小春杏腦袋垂著,臉上滿是委屈還有不安。因春杏老喜歡問諸如此類的問題,何氏怕年哥兒再想起前事兒傷心,私底下跟她狠嘮叨兩回,她當時記得好好的,可是轉頭就忘。

  佟永年眼睛閃了閃,輕聲說,“沒有。”

  何氏從廚房探出頭呵斥春杏,又安撫他,“年哥兒,別聽春杏瞎說。她就是個咧咧嘴兒!”

  小春杏臉色一黯,嘴一咧,轉身向院外跑。佟永年背著李薇追了出去,邊跑邊喊,“小杏,回來!”

  春柳從糙料棚子裡出來,緊追過去,揚聲喊,“年哥兒,回來,別管她!”

  “三姐!”佟永年回頭,嘴角抿著,眼中有一絲不覺察的愧疚。

  春柳笑了笑,跑過去拉他回家,“你等著吧,那個饞丫頭,聞著香味兒就回來了。”

  李薇心說,三姐你抱抱我唄,剛才這小屁孩一跑把我顛得不輕,你這一拉,他走得快,受累的還是你妹子呀。

  果然,沒多大會兒,春杏跟在買點心回來的孩子爹後面,顛顛兒的回來了。小嘴裡鼓囊囊的,顯然是她爹剛買的果子,提前填了她的嘴。

  春柳三個正在院中木塌子上剝著嫩苞谷、摘毛豆,見她進來,朝佟永年丟過去一個“我就知道”的眼神兒,他嘴角咧了咧,露出一抹笑意。

  李薇抓著苞穀皮咯咯咯的笑起來,心裡嘆著,笑笑多好呀,他這一個多月不見丁點笑意,把她娘的頭髮都快愁白了。

  春杏在廚房門口站了一會兒,蹭蹭蹭跑過來,脫鞋子上了塌,手往佟永年面前一伸,“哥哥,這個給你吃!”裡面是一個蜜角子,粘粘的糖霜沾得她手心裡到處都是。

  春柳把她的小手打開,挑眉瞪她,“不會去現拿好的給年哥兒吃?你抓得髒死了。”春杏撇撇嘴,手一揚把那蜜角子捂進自己嘴裡,翻身下塌,趿著鞋子,嘴裡含糊不清的叫道,“娘,哥哥要吃蜜角子。”

  何氏在廚房裡笑應著,“讓你爹去拿。”

  春杏蹬蹬的跑到堂屋去找李海歆,不多會用小竹筐子端來了點心,裡面有蜜角子糰子還有幾塊柿子餅。春柳拍拍手不客氣的一樣抓了兩個,給佟永年,“年哥兒,吃吧。”

  又朝春杏說,“去給大姐二姐還有娘吃。”順手又塞了一隻蜜角子到李薇手裡,“梨花也吃!”

  好吧,雖然三姐不喜歡抱她,不耐煩做諸如餵她吃飯等活兒,可是對她也很好。李薇丟下手裡的苞穀皮,伸出小手抓了,用她剛長的兩顆小牙啃著香甜的蜜角子,只是偶爾控制不住,口水就會流下來。她現在可沒功夫鬱悶,雖然之前也吃過,可都是被嚼碎了餵的,和自己肯起來,口感還是差太多。

  佟永年謝過三姐,也吃起來,一邊吃還一邊盡職的做著小保姆的工作,不時給李薇擦流下的口水。李薇很滿意的暼過她三兩下吃完東西,又繼續剝苞穀皮的三姐,心說,小娃兒和小娃兒的差距也不小呢。

  今兒過節,何氏自分家以來心裡頭舒坦,也是因年哥兒在自己家過的第一個節,有心整得隆重一些。除了殺了兩隻雞,還把前兩日刨的甘薯煮了,留下一半兒給孩子們當零嘴兒,另一半兒加了紅糖和白面抓成泥,準備炸甘薯丸子,甘薯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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