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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入西城的村落,那景象更是令人揪心。

  泥牆茅屋,東倒西歪,歲月的侵蝕與風雨的沖刷讓這些居所搖搖欲墜。

  泥牆上的裂縫如蛛網般蔓延,寬者可容數指,仿佛在訴說著歲月的無情與生活的艱難。

  屋頂的茅草稀疏雜亂,似有若無,陽光毫無阻礙地穿透那些破洞,灑在屋內簡陋至極的物件上。

  屋內僅有幾張破舊的草蓆、幾件殘缺的陶器,便是村民們全部的家當。

  村中之人,老者身形佝僂,如被霜打的殘枝,靜坐在門口,眼神空洞而茫然,望著遠方不知何處的天際。

  孩童們雖衣衫襤褸,卻依舊在泥土地上嬉笑玩耍,他們用樹枝在地上畫畫,或是追逐著那幾隻瘦骨嶙峋的家雞,眼中閃爍著童真的光芒,但那瘦小的身軀和營養不良的面色仍讓人心疼。

  婦女們則在昏暗的屋內忙碌,為了一家老小的生計操持。她們或在灶前費力地生火,那寥寥無幾的柴薪冒出的青煙嗆得人咳嗽;或在織機前埋頭苦幹,試圖將破舊的衣衫補了又補。

  而食物,只是些粗糙不堪、難以下咽的粟米和苦澀的野菜,勉強維持著生存的底線。

  嚴孤山與鄭鶴在村落中緩緩移步,他與村民交談,村民們那滿是風霜的臉上,在訴說苦難時,並無怨天尤人,只是平靜地講述著生活的艱辛。

  此地土地貧瘠,水源稀缺如珍寶,灌溉之水需長途跋涉,肩挑手提,即便如此,所得之水仍難以滿足莊稼生長之需,收成自然少得可憐。

  然而,官府的賦稅卻絲毫不會因百姓的困苦而減輕。苛捐雜稅名目繁多,田賦、戶稅、丁稅等如重重大山,壓得百姓喘不過氣來。

  徭役更是頻繁,青壯年常被徵調,使得農田荒廢,家庭支離破碎。即便沒有兵戈之亂,這裡的生活卻已如阿鼻地獄,暗無天日。

  街道狹窄侷促,兩旁的店鋪門可羅雀,生意慘澹。店中的貨物寥寥無幾,多是些粗糙的農具和廉價的生活用品。

  商人們坐在門口,眉頭緊鎖,滿面愁容,望著空蕩蕩的街道唉聲嘆氣。因百姓貧困潦倒,早已沒有餘力購買商品,市場一片蕭條。

  這裡的百姓雖在困境中掙扎,但每個人都在努力維持生計。

  挑夫們挑著沉重的貨物,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在滾燙的石板路上,汗水濕透了他們的衣衫;小販們守著簡陋的攤位,期盼著能有顧客光顧,哪怕只是賣出一件物品。

  炎炎烈日高懸天空,地面被烤得發燙,

  西城太守的府邸坐落在城鎮的中心,雖說是府邸,但也不過是比普通民居稍大一些、建築稍顯規整的院落。太子嚴孤山來到府前,表明身份後,被引入正堂。

  太守正在處理公務,聽聞太子前來詢問穆王爺之事,先是一愣,隨即臉上浮現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看來,在京城之人的眼中,來到西城已經等同於『流放』了嗎?」 太守的話語中帶著一絲自嘲,那笑容里滿是無奈。

  太子見狀,心中暗覺自己失言,連忙躬身道歉:「大人莫怪,孤並非此意,只是奉父皇之命前來尋找穆王爺,言語不周,還望大人海涵。」

  太守擺了擺手,苦笑著說道:「殿下言重了,無妨。只是殿下要找的那個穆王爺……」 太守頓了頓,「他早就上吊自盡了。」

  太子頓時怔住了,皇帝讓他來看望穆王爺,可如今人都不在了,還看什麼?看墳頭嗎?

  太守看著太子的神情,輕輕嘆了口氣,緩緩說道:「殿下,這穆王爺在京城時過慣了錦衣玉食、榮華富貴的日子。可西城這地方,土地荒蕪,百姓窮苦不堪,物資極度匱乏。去年剛入冬,寒風似刀,這裡缺衣少食,日子過得苦不堪言。王爺哪裡受得了這般折磨,最終選擇了那條絕路。」

  太子沉默片刻,還是開口詢問道:「大人,穆王爺來此之時,畢竟還保留著爵位,他難道沒有在你們這兒仗勢欺人、作威作福?」 太子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審視,他深知穆王爺的為人,在京中時便是驕橫跋扈之輩,所以才會有此一問。

  太守先是一愣,隨後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在這略顯空曠的大堂中迴蕩,帶著幾分荒誕與苦澀。笑罷,太守緩緩說道:「殿下,您是不知我們西城的狀況啊。這裡的百姓連飯都吃不上,每日都在為了生存苦苦掙扎,誰還有心思去理會他一個落魄王爺?在這西城,活著才是唯一的大事。」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決然,繼續說道:「別說他一個王爺,就算是陛下來到了西城,在我們百姓還餓著肚子的時候,也得先讓我們吃飽飯,才談得上什麼發號施令。我們西城的百姓雖然貧窮,但也不是任人欺凌之輩。若是連活下去的權利都沒有,還要被那些權貴隨意踐踏,那我們寧可反抗到底。」

  太子聽著太守的話,心中大為震動。太守竟然敢在他這個太子面前如此直白地談論皇帝,言語中沒有絲毫的畏懼。

  皇帝是否真的了解西城的情況?還是只是把這裡當作一個隨意處置王公貴族的地方,卻從未關心過百姓的死活?

  嚴孤山深深地嘆了口氣:「如何勤苦尚凶飢……大人的意思我明白,只是這樣的話,別再亂說了。」

  太守抬眼看向太子,目光中帶著一絲詢問:「殿下此次前來,難道就只是來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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