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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贄一邊的眉尾小幅度地動了動,似是明白了什麼。

  「自然。」他還是簡單地應道。

  在林星緯聽來孟贄就是話說一半,不禁有些著急:「見誰?」

  孟贄思考了一會兒要不要告訴林星緯——他知道林星緯和世子的關係不錯。但見殿下一直隱忍不發的模樣,他覺得提前說了又不合規矩,主要是會敗壞殿下心情,對世子也是種困擾。

  想了想,他便對林星緯說道:「實際上,殿下沒有放你一馬的理由。你該知道殿下是因為誰。」

  林星緯一愣,立即想到了那個人。

  也只有那個人,罕見地能和奚吝儉說上話。

  可璟王能和顏悅色地與人說話,不可能沒有所圖。

  可是這太監說的,因為他,奚吝儉才……

  奚吝儉哪有什麼不殺人的理由?苻繚是怎麼勸住他的?

  林星緯還沒想出這個答案,身體已經打了個寒顫。

  不至於吧……苻繚怎麼說也是世子,何必為了自己做到這個份上?

  還是對他來說,這也是能被捨棄的?

  他有時難以跟上苻繚的思維,就像他認為璟王並非惡人一樣。

  最後自己還是相信他,將玉璽交到了璟王手上。

  可現在,他才知道,自己的活命竟然還和苻繚有關,而且是……

  「璟王……」林星緯的手不斷發抖,「璟王怎能這樣乘虛而入!」

  孟贄已經走了兩步,聽見他義憤填膺的話,轉過頭來看他。

  面色一言難盡。

  第94章

  苻繚雙手緊緊捏著瓷杯邊緣,微不可聞的抖動讓裡面的茶水有了些微傾斜,眼看就要灑在桌上。

  「餵。」安采白的故意出聲成功讓其變成現實。

  茶水已經放溫,苻繚還是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循聲望去。

  安采白身邊的侍官飛了她一眼,表示不滿,被安采白故意無視了。

  殷如掣在等奚吝儉的消息——殿下在出發前自然是與他們交代過相關事宜。

  殷如掣看著自己的影子,已經拉得相當長了。

  照理說,該有消息來,無論好壞,總不能連個信都沒有。

  還是安采白那一聲,把他的神思也喚了回來,看向苻繚。

  若說先前世子還算平靜,現在他的憂慮便毫不掩飾地擺在檯面上。雖然世子顯然沒有那個意思,甚至還在竭力隱藏自己的憂思,但在殷如掣看來,這簡直是有意無意地在埋怨自己。

  是為自己將殿下要通信之事告訴了他。

  走之前殿下便吩咐過,不必透露給世子,等報平安信到了,世子自然不會擔心什麼。

  招架不住世子再三詢問,況且他想著也快到時間了,說了也沒什麼關係,一不小心,沒收住就這樣說了出去。

  殷如掣有些心虛地撓了撓臉。

  殿下要是知道了,自己怕是又要挨罰。

  不過這都不重要。他也在擔心殿下的安危。

  與約定的時辰相差幾時是常有之事,而現在這信,足足遲了半日。

  他們就在上木的邊界候著,一眼能望到城門,遲遲不見有什麼動靜。

  世子已經在上木歇下一日,和談必要的帛書也已寫好,士兵們浩浩蕩蕩地來,得知並非真的要開戰後,無比喜悅,一下就放鬆下來,沒個紀律。聽聞有人已在上木尋到多年未見的家人,殷如掣暫且也就放著他們去了。

  但這麼多人,上木一個彈丸之地,要久留還是太困難。

  他清楚殿下的能力,知道就算事敗,殿下也能抽身——畢竟軍伍都裝模作樣地在出征呢,這可是官家他們親自授意的,這樣一來,最容易突破的地方,反倒是京州了。

  殿下沒理由會失敗。殷如掣愈發肯定這一點。

  既如此,為何遲遲不見信鴿,或是趕路的馬夫?

  殷如掣皺了皺眉,因著背對眾人,有恃無恐地顯露出幾分戾氣。

  「安娘?」苻繚沒有察覺安采白的故意之舉,不在意地抹掉濺上指尖的茶水,看向她,「可有什麼事?」

  對苻繚來說,任何一件能使他分心之事,在此刻都像是救他一命,他實在是忍受不了這漫長的沉默。

  尤其是,周圍所有人都覺得奚吝儉不會出事,不甚在意的情況下。

  苻繚當然也是相信奚吝儉的。

  只是……

  苻繚無意識地抹了抹瓷杯邊緣,即使那裡已經被他捂得溫熱。

  怎麼能不擔心。

  如今他更能體會到古代時家中盼望士兵歸來的心情。沒有能夠快速移動的交通,沒有能夠及時通訊的設備,有的只是事外人連擔心都落不到實處的慌亂。

  縱然在心中把他們的計謀過了一遍又一遍,苻繚的心跳還是沒能慢下來。

  「你的手,沒事吧?」安娘斂了幾分神情,不好在苻繚面前表現出來。她指了指被茶水沾濕的指尖。

  她絲毫不覺得奚吝儉會惹上什麼麻煩,倒是這兩個常跟在奚吝儉身邊的,一個比一個還擔心,好像奚吝儉才是那個該被保護的一樣。

  這麼多年,朝廷什麼模樣都被他摸透了吧,早該這麼做了。

  不知為何,他拖到現在。

  安采白看了眼苻繚。

  好吧,她大概是知道的。

  苻繚搖搖頭,重新垂眸看回原來視線落在的位置:「無妨。」

  殷如掣沒回頭,聽著世子與安采白對話,正考慮要不要先行回去,順便探明局勢,信鴿就撲棱著翅膀從天邊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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