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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是皇帝……朕、要他們死,他們,就、死……」

  奚宏深漸漸說不出話。

  實際上,自他把燭台刺進米陰身體裡後,他眼中唯一的一點點光亮也消失了。

  明明自己是皇帝。

  他們明明知道,他們還是會下意識照著自己的話去做,可是他們還敢忤逆自己。

  米陰也是。

  「你敢、騙朕……」他顫抖著,無神的眼裡突兀地滾出兩滴眼淚,「你敢……」

  他勉強看見米陰的嘴動了動,但是已經聽不見米陰在說什麼。

  奚宏深不太能反應得過來,此時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要這個背叛他的人死。

  明明自己是這麼信任他……

  奚宏深感覺自己還忘記了什麼,但對於現在的他來說,要面前這個人死就行了。至於其他的……好像也沒有那麼重要。

  燭台比他想像得要尖。

  他曾經也做過專門更換清理燭台的勞務,不過那是很久以前了。

  那時的自己害怕過被不慎弄傷麼?

  記不清了。

  不過,再怎麼樣,只是受了點傷罷了。米陰想。奚宏深終究還是個小孩。

  宮裡那些人,多半也是給撞到柱子上暈過去了,奚宏深怎麼可能殺得了他們?

  身後劇烈的疼痛感還是讓米陰出了些冷汗。

  他試圖推開奚宏深,但傷口讓他無法徹底轉過身去,手也自然使不上力。

  米陰漸漸感覺不妙。

  奚宏深的身子開始搖晃起來,隱隱要向後倒去。

  好機會。

  米陰就要借力將他推開。

  誰知奚宏深也意識到了這點,使儘自己渾身的力氣,硬是將自己的身子壓在燭台上面。

  「你瘋了!」米陰立時瞪大眼睛。

  這是奚吝儉見過米陰最大的表情變化。

  他隱約看見奚宏深下半截身子幾乎是空的,能流出來的東西基本流了出來。

  能撐到現在,也算他有本事。

  米陰發現事情並不如他想像得那麼輕鬆。

  奚宏深刺中的地方恰好使他無法轉身,因此沒法借力再多做什麼,只能硬生生感覺到那尖銳的東西又往自己身子裡刺進幾分。

  很痛。

  不知娘娘當時……是什麼感覺。可惜自己已經無法體會到了。

  他感覺奚宏深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努力地想掐進他的肉里,可惜收效甚微。

  奚宏深的手很厚,比常人的要軟一些。因其身份更是沒有勞累過,養得相當金貴。

  如今上面糊了些黏稠的東西,粘在米陰的衣上,叫他依稀能感覺出這隻手的主人在顫抖。

  奚宏深……現在肯定很痛吧。

  米陰有些恍惚。

  陽光何時如此刺眼了?

  他抬起手,想掰開奚宏深的手,手卻莫名停在奚宏深頭上,又發覺自己根本轉不過身去,什麼都做不了。

  他便放下了。

  「也好……」

  他輕輕嘆了一聲。

  「無論如何,娘娘的心愿也完成了。」

  至於其他的事,他沒有關心的欲望。

  奚吝儉看著對面兩人依次倒下。

  米陰站在台階前,腿一軟便滾落下來,奚宏深也被帶著向前倒了一點。

  不知怎的,他竟然摔到了米陰懷裡,米陰如同枯木般的手臂靜靜地搭在奚宏深的肩下。

  如同奚宏深小時候,他哄著小皇帝睡覺時的模樣。

  奚吝儉知道米陰還有氣。

  他踢開倒在自己身邊的屍體,敲了敲轎廂。

  孟贄知道該出來善後,與幾人簡要地說明情況,同時也算是給他們下了指令。除了林星緯,幾個轎夫事先大抵也知道會發生什麼,知道他們再出來時,璟王可不再是原來那個璟王,就算有什麼疑慮,也不敢多問。

  林星緯還是沒太緩過神來。

  他看著自己的手。

  是自己將玉璽拋給璟王的。

  「你看著處理。」奚吝儉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服飾,對孟贄道。

  躺在地上的屍體堆疊在一起,從應戰狀態回過神來後,奚吝儉便覺得萬分疲憊。

  孟贄應了聲是。

  「城外的情況……」奚吝儉話說到一半,想起他們現在沒有能去收信的人,嘖了一聲。

  「奴婢這就去辦。」孟贄知道殿下在著急什麼,轉眼又看見這一地狼藉,皺了皺眉。

  林星緯先前在轎廂里時,見這個嗓音嘶啞的太監並不難為自己,也不刻薄,還算是有好感,便下意識道:「我也來幫忙吧。」

  奚吝儉頓了頓,孟贄瞥了他一眼,又看向奚吝儉,見殿下沒有要否定的意思,便點點頭:「多謝。」

  即使殿下不說,他也知道,該是借著這個機會讓林星緯暫時離開宮內。

  孟贄知道林星緯身份,但終究是個沒經歷過這種場面的人,孟贄有些擔心讓林星緯去收信是否不妥,何況他對殿下還保有敵意。只是現在出宮又要花費時間,宮內有需要熟悉情況的人善後,權衡之下,孟贄還是請林星緯幫忙帶話在宮外候著的侍從。

  林星緯聽著孟贄的囑咐,在孟贄提到璟王時,便想轉頭去看奚吝儉,卻發現他已經不見了。

  「殿下呢?」他奇怪地問道。

  「殿下著急見人。」孟贄有些奇怪,林星緯看出他是在疑惑自己的無知。

  林星緯克制住臉上的表情,問道:「他……璟王還有著急要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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