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呵呵,這狗。

  顧悄簡直要氣死。

  他接過藥,冷哼一聲,「你們出去吧。」

  林茵面露遲疑,不懂他什麼意思,就聽顧悄怒喝一聲。

  「不是說謝家都是我的,你們唯我是從?怎麼,叫你們出去也不行?」

  林茵:……

  完了,順風順水這半年,忘記夫人還是個炮仗了。

  攆走人,顧悄捧了碗冷水給寧暄拍醒。

  見他雙眼清淩不似有異,這才放下心來。

  這時,老皇帝也悠悠轉醒。

  只是幾經折騰,他已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顧勞斯想想他與謝昭眼下的尷尬境地,全拜這老頭所賜,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怎麼?發現自己還在原來的身體裡,接受不來?」

  老皇帝眼珠子緩緩動了一下。

  一旁寧暄被他嚇得往後縮了縮,「哥哥,沒有,剛剛皇爺爺只是想提醒你,有危險……」

  顧悄漂亮的桃花眼危險的眯起。

  他看了看老皇帝,又看了看寧暄,突然笑開,「哦,這麼說你爺爺還有點良心?人之將死,良知復甦?」

  老皇帝胸腔震了幾震,約莫是氣得不輕。

  小皇孫越發驚懼地縮進床幃深處。

  顧悄嘆了口氣,捏這藥扔進嘴裡,尋思著既然要走,便最後再扶妹妹一程好了。

  他從御案取來那封皇帝用來釣魚的聖旨,杵到神宗跟前。

  「喏,寫吧。」他指著即位人的空處,「就寫你要把皇位傳給高宗嫡長孫——」

  在神宗驚懼的目光里,他緩緩念出一個名字。

  蘇冽。

  老皇帝自然知道,蘇冽就是顧情。

  他驚得幾乎要咳出五臟六腑,連寧暄都忘記裝佯,爬出來扯住他袖子,「你……哥哥,你說什麼?」

  顧悄氣順了。

  他突然起了一絲惡趣味,「怎麼?遺孤是女子,不行?」

  「你寫不寫?不寫,這空我可就把留仁填上了!」

  他執筆,喪心病狂的模樣,半分不像頑笑。

  寧暄一抖。

  老皇帝含淚接過御筆,寫下此生最屈辱的兩個字。

  原以為謝氏揭露立場,他心胸已然被摧得強悍;殊不知高月、陳愈聯合篡改高宗遺詔又給他致命一擊;他以為此生所受重創再重也不過如此了,哪知道……哪知道原來一十六年,他都被顧准那老貨玩弄於股掌!

  不過兩字,他寫得萬分艱難。

  最後一筆,還怒急攻心,強噴出一口血來。

  顧悄嫌棄地蹙眉,「這黑血,也不知道有毒沒毒,傳不傳染哦?」

  神宗&寧暄:……

  但明黃聖旨上如蚓爬狗刨的蘇冽二字,叫顧勞斯開心一瞬。

  心情一好,他便不吝與二人分享了一個longlongago的故事。

  只是,才說到備受官學學子追捧的入門書目、經書集解,都是家中女子編書所編,還沒好好欣賞二人的瞳孔地震,就突然兩眼一翻,閉過氣去。

  坑爹——

  什麼破藥,他竟比老皇帝還先咽氣!

  待他失去意識,床幃內瑟縮的寧暄才舒張開眉目。

  他輕輕撫著只剩最後一口氣的老皇帝,眼角倏地滑下數行淚來。

  是爺爺,對你不起。

  永泰二年,九月十四。

  帝薨於養心殿。

  逆黨佘天師、方白鹿潛進養心殿意欲行刺新太子。

  顧氏三子替太子守靈,被逆黨誤刺身亡。

  十五日,神宗遺詔同宗仁府宗令一同昭示天下。

  神宗正式傳位於高宗遺孤。

  而這高宗遺孤,並非顧悄,而是一直被蘇家軍秘密養在軍中的女將——蘇冽。

  至於女子如何即位,這不是關鍵。

  關鍵是一夜之間,東宮付之一炬,寧暄同兩個幼弟,一個都沒跑出來。

  至此,寧家血脈除了這一個女娃,再找不出第二個。

  何況這女將手上,既有誘敵深入、分片擊破,徹底收復北疆的奇功,還握有消失百年之久的漢人傳國玉璽。兼之又得泰王西軍、蘇侯北軍、謝時西北軍,乃至西南汪氏海軍擁立。

  這架勢,管她是男是女,是人是鬼,誰特麼還敢多放一個屁?

  也不怪顧情惡趣味,定要女裝即位。

  因他還記著兄長夙願。

  崇炎元年,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與以往特赦死囚不同,此次景帝直接罷了賤籍,一併免了沒為官妓等系列不人道的刑罰。

  與此同時,他公布了盛行大寧的《小學》課本編書人「顧玉」的真正身份。

  便是以他這個女子為首的一群閨閣女兒,有小姐,有丫環,有商戶,無一例外,悉為女子。

  在滿朝文武以頭搶地、以死相逼的哭嚎中,新帝即位第一旨,便是替女子掙公道。

  自此首開女子讀書、科考、編書、授課等等一應先例。

  朝臣無不頓足捶胸,哭嚎「禮樂崩壞、王道崩殂。」

  豈知王道不僅沒崩,還在向著越來越好的未來一路馳行。

  休寧,顧氏宗祠。

  圓臉老頭踏雪而歸,一夜白頭。

  他潤筆,就著昏黃燭火,細細替雲門一眾師兄弟寫下姓名。

  末了,他喃喃自語,「師父,這世盛可如你所願?」

  也不知是問蒼天,還是問鬼神。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