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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元人殘暴,一日市集皇子偶遇他新婚妻子,見她貌美又是望族主母,竟不顧人倫虐殺了她。謝璡由此出山,傾全族之力助太祖滅元。

  後來天下大定,論功行賞之日,謝璡卻斷髮割袍而去,只留下一句「髮妻血仇以報,吾當逐她而去,怎可教她在奈何橋上苦等?」

  謝璡之後,家主落在謝昭爺爺身上。

  他對謝老太君一往情深,可惜病弱,中年早逝。死前自言怕髮妻幼子孤苦無依、過得不好,不願閉眼下葬,硬逼著謝家人將他停靈,直到謝錫成年才准動棺。

  說來也奇,他那棺槨一直放在宗祠,十年間誰也挪不動半分。

  直至謝錫高中那年,族人才得以順利將其送往族陵。

  到謝錫時候,謝家在朝堂根基已深。

  京都好女如雲,任他挑選,可他卻心繫一位農家女。

  京都權貴看笑話般坐等風流俊美的謝大人甩了無知粗鄙的無鹽女。

  誰知醜女新婚便生下長子,數年後高齡又生下次子,最終難產先甩了謝首輔。

  三十年過去,首輔安然與髮妻靈牌相伴,同食同寢,自在長樂。

  謝昭沒說出口的是,不止先祖,後世子孫亦如此。

  即便現代浮華千年,謝家依然代代如此。

  情最難久,故多情人必至寡情;性自有常,故任性人終不失性。

  也因此,坊間才有「謝郎明俊神仙侶,舉世無雙第一族」的傳言。

  「所以我根本不屑用騙,神宗也從不會懷疑謝家真情。」

  多金,有才,霸道,又深情,這是什麼絕世言情的男主配置?!

  顧勞斯捂臉,總覺得他聽到的不是解釋,而是某種暗搓搓的告白。

  還沒來得及感動,謝狗下一句就十分討打。

  「也只有顧准那般小人,才專騙老年人,做局十幾年,就為叫神宗信你是皇嗣。」

  顧悄:……

  這畫風突變的拉踩,還真叫人猝不及防。

  「主子,收拾妥了。」

  外間瀚沙一聲輕喚,顧悄這才發現,金屋已然空了大半。

  不止謝昭,連帶他的身家都一併打包,一副舉家南遷的樣子。

  顧勞斯眼中緩緩打出三個問號。

  謝昭瞧著可愛,俯身親了親他長睫。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夫君我如今被貶,怎麼?夫人竟不願一同前往?」

  男色當前,顧勞斯好容易把持住,一把將那臉殺器推開。

  他指了指自己,「咱不是要留這即位?」

  謝昭撲哧一聲笑開,「嗯,若悄悄真想當皇帝,我也願如先祖一般,衝冠一怒為紅顏,為你奪下這天下又何妨……」

  小顧一整個恥辱住,拔腳就往外走。

  「這婚得離,琉璃,走,咱們這就投奔老皇帝,踹了這隻滿嘴跑火車的大尾巴狼!」

  謝昭忙一把圈住他,「好了好了,不與你說笑。」

  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不須入冬,大抵京中諸事就能塵埃落定。

  我已打定主意歸隱,悄悄你的身體,也不宜長留北方,所以我想帶你去南方濕暖之地將養,且問你願不願意?」

  這有什麼不願意的?

  不待他反問出口,謝昭繼續道,「悄悄,你聽仔細,我說的是歸隱。

  便是外間諸事再不煩神,外間諸人再不擾心,也意味著……你要與這具身體的塵緣,徹底做個了斷。」

  「你可……做得到?」

  這一問太突然,顧悄更困惑了。

  謝昭慢慢與他解釋,「悄悄,我的心也是血肉做成,見不得你被一再利用。

  忍到今日仍未對顧氏出手,已是我的極限。」

  謝昭眸中是難得的認真與鄭重,「我不想忍,也不會忍了。

  或說歸隱並不恰當,悄悄不是一直想死遁?這次,便是以死與這具身體劃清界限,以後你是你,顧三是顧三,」

  顧悄遲疑了。

  「可是……」

  可是既已塵埃落定,顧家又怎麼還會繼續害他?

  謝昭苦笑一聲,似是懂了他選擇。

  下巴被強勢抬起,謝昭炙熱的呼吸撲面而來。

  本應甜蜜的擁吻,莫名染上一絲苦意,顧悄顫巍巍睜眼,咫尺間與學長對視,沒有錯過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決絕。

  他心中一慌,在謝昭即將抽身離去的瞬間,雙手抱住他腰身。

  他急切道,「沒有可是,學長,我……我做得到!」

  謝昭卻沒了方才的渴切。

  他溫柔捻去海棠瓣尖熹微的露珠,眸中褪去最後一絲繾綣。

  「悄悄,你不用勉強。」

  「不,我沒有!」顧悄都快急哭了。

  卻見謝昭緩慢而堅定地掰下他糾纏不舍的手臂,淡淡笑了。

  「你與顧家,是血親,又對顧情有從龍擁護之功,沒有我,在新朝定能過得很好,去編你愛的書,去會你志同道合的朋友,去幫許多與你素未謀面的人。

  可謝家不一樣,且不說謝氏早年殘殺雲門弟子不知凡幾,單論新皇繼位,臥榻之側就難容謝氏這等悍然凶物。」

  「不會的,你是我的愛人,妹妹不會……」

  他急切地解釋,卻沒錯過謝昭眼中的譏諷。

  「你當明白,任何時候都不要高估人心。

  顧情或許與你情同手足,看在你的面子上能容謝氏幾年。可端看神宗與高宗,一母同胞兄弟,皇權之下,久處依然落得個兄弟相殘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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