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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白這樣看懷安,無時無刻不在恐懼著懷安會消散。

  即便是擁抱,即便是負距離接觸,南白從未有過哪一刻覺得自己抓實了懷安。

  「為何一直這樣看著我?」

  南白的眼神有些不一樣,懷安語氣輕鬆,仿若只是隨口一問。

  禮部的人已經等在了旭日殿外,他們成婚在宣政殿舉行,嗩吶已經響起 ,所有的人都在等著他們出去,南白牽起懷安的手,「你會後悔今日的選擇嗎?」

  懷安目光柔和,「我認為你不會讓我後悔今日的選擇,我相信你。」

  旭日殿的門打開,來福公公站在首列,他笑得眼睛看不見,歡天喜地迎這一對新人上轎輦。

  大寧國的婚俗和平景國有些許相似之處。

  在大寧國皇族需要先去宣政殿在百官的見證下三拜,而後繞京都遊街,接受百姓祝福,再於定情樹下的鴛鴦石上滴下彼此鮮血,如此才算禮成。

  鴛鴦石滴血,無論百姓,還是百官皆會在場。

  南白今日牽著懷安的手就沒松過,今日的天色不太好,早時便掛起了風,太陽被厚重的雲層遮住,先是無力的白色,慢慢的便開始暈染出墨色。

  禮部尚書立在百官之中,他心裡一直在哆嗦。

  今日雖是新年第一日,但日子實在不宜嫁娶,卜算出來的結果寫著大凶。

  殿前的一對新人養眼,禮部尚書在內心祈禱著,可千萬別出什麼事情,他還差一年就要辭官,告老還鄉,不想在這最後關頭出岔子。

  與禮部尚書相反,懷安的心情一直很平和。

  儘管他已經看見雪白的紗已經裹不住南白袖口的血。

  一滴,兩滴,像是生長在地獄邊緣曼珠沙華的色澤,沁落在他們禮成的路上。

  「一拜天子,二拜黃土,見天見地,三拜夫妻。」

  懷安沒有頭紗,他彎腰、站直。

  手掌傳遞出自己的溫度,懷安很小聲講,「沒關係的,你做什麼選擇,我都接受。」

  南白不讓懷安的任何一句話落空,「好。」

  他說了好。

  可他並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做。

  轎輦已經在準備出宮,一路上的祝福像潮水一樣涌過來,南白感受不到任何快樂。

  所接受到的信息只有無窮無盡的恐懼和...恨意。

  從踏上轎輦的那一刻起,這樣的情緒就開始在南白的心底蔓延,就好像他和懷安還在迦南寺時,懷安對南白說出喜歡那一瞬,南白內心所升騰出的那些感覺。

  大寧國喜歡刺玫,將刺玫當□□情的象徵。

  紛紛揚揚的紅色花瓣灑下,南白眼眸微眯,眼前的不是刺玫,是金黃色的菩提葉。

  轎輦所過之處,每個送出祝福的人神色都很惶恐,空氣中有無法遮掩的血腥氣,像是這裡剛經歷過一場廝殺。

  百姓們所穿的服飾並不是大寧國所常見的服飾。

  而他的懷安,似乎並不想嫁他。

  懷安的唇瓣一張一合,神色焦急,「妙然公主她是無辜的,朕喜歡她不過是朕的一廂情願!連這場婚禮都是我在逼迫她!她只是一個弱女子,南澈,我求求你放過她。」

  不要。

  他看見那個自己憤怒,在代表著新婚與幸福的轎輦上,掐住了懷安的脖頸,窒息的深吻,咬牙切齒一字一句,「我不可能放過她,懷安,我百般渴求的真心你便這樣輕鬆的送了出去,她受了自己不應該拿的東西,就是她該死,而你,懷安,你更該死,我誰都不會放過!」

  歡呼的行人不見,轎輦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高高在上的佛像和瘋狂的掠奪。

  他看見懷安的面容滿是淚痕,神志不清的被迫跟他宣誓,一字一句說出生死糾纏的謊言。

  畫面一轉,是斷崖,懷安將他推了下去,懷安手中的匕首刺入他的心臟,懷安講他不愛他,懷安說一切都是利用。

  蒼白的雪地里,懷安將刀對向他自己,目光憎惡,講懷安噁心透了南澈,要用死亡來逃離。

  如果懷安能夠幸福,一定是南澈死去的世界。

  【我恨你。】

  【南澈是蠢狗。】

  【我從來都未愛過你。】

  【騙你玩的話,你怎麼就信了呢?】

  【你怎麼能夠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一個騙子說的話,是挖心的滋味還不夠疼嗎?】

  懷安懷安懷安懷安!!!他的懷安!

  -

  南明煦躲在暗處觀察轎輦上南白的神情。

  應當是成了。

  南白腰間懸掛的香囊有問題,裡面有一顆思憶珠,能夠讓佩戴者回憶起最為痛苦的過往。

  為帝者當自潔。

  南白殺不死沒有關係,若南白被那些痛苦記憶逼到狂暴黑化,在眾人面前陷入瘋狂,即便皇帝強行將那個位置交給南白。

  南白也無法服眾。

  天下人會想盡辦法推翻這位暴君,而他則將會是最好的領頭人。

  只要他做到這一切,母妃便會開心吧,便再也不會罵他是個廢物吧?

  都是南白該死,是南白的錯。

  在南白這個名字出現之前,分明什麼都是他的。

  -

  作為離南白最近的人,懷安最先感受到南白的異常,南白和他十指相扣的力氣十分之大,懷安已經聽到骨頭咯吱咯吱作響的聲音。

  「南白,你怎麼了?」

  懷安的神色關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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