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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安的聲音刺穿南白的耳膜。

  南白仿若劫後餘生般,復又在劫後餘生里,嘗出幾分血腥氣的遺憾。

  住持定定看著懷安,而後笑,「你是人間菩薩嗎?連這樣一隻惡鬼都要渡,既然如此,貧僧和你無可言說,貧僧今日必須要帶南白回去他該回去的地方。」

  住持的目光掃過龍椅上身穿龍袍的人,蒼老的口吻不急不緩,「若是縱容爾等,這塵世必將走向覆滅。」

  從方才開始就沉默的皇帝目光躲閃。

  法印金光自住持的手心凝結傾瀉,懷安擋在了南白身前,他的目光堅定,「我不會讓你帶南白走,我也相信南白不會將這世界覆滅。」

  「塵世生靈賭不起你的一句相信。」

  「等一下!」

  國師的身影出現,他攔在懷安與住持之間,受下懷安和住持的雙重攻擊,碰撞的靈力在他的指尖化成繞指柔。

  他背對懷安,面向住持,「吾有話同你講,聽完你再考慮是否要帶南白回去。」

  住持同國師僵持,幾秒後,住持敗下陣來,他跟著國師離開殿中。

  大殿依舊是那個金碧輝煌的殿,美酒佳肴鋪層,歌姬美人如雲,殿中卻是冷了下來,寒涼的氣息覆蓋。

  眾人的視線或隱晦或直白的落在南白身上。

  住持的話眾人都聽見了,南白的模樣眾人也都瞧見了,他們更希望住持能將這妖禍帶走。

  而非留在這宮中。

  皇帝自龍椅上站起,他穩住聲音,「明日大皇子大婚,諸位早些回去休憩,明日準時觀禮。」

  「是。」

  眾人附和,他們強顏歡笑,哭喪的面容被強行撕掉,貼上一張張比哭還要難看的笑面。

  皇后的笑意都已經出現了勉強的意味。

  純妃慘白著一張臉,殿裡的人陸陸續續離開,她搖搖晃晃站起來,仿若失神般往外走,突然,純妃暴起,她的手心裡藏著一把銀簽。

  簽頭被磨得尖細,她瞄準懷安的脖頸,沒有一絲猶豫刺過去,「既然南白你無法死去!那麼我便要讓你嘗一嘗永失所愛究竟是何等滋味!」

  可南白活著,便沒有人可以近懷安的身,銀簽被打掉,純妃跌坐在地。

  「愚不可及。」南白起了殺心,懷安搖頭攔住南白,「純妃娘娘,五皇子他...」

  「你們這些殺人兇手沒有資格提我兒子!」純妃神色歇斯底里,她拾起銀簽,以絕快的速度狠戾的刺穿了自己的咽喉。

  「我詛咒你們,所求皆落空!」

  紅色的血噴濺在懷安的雪白的鞋襪上,女人死不瞑目的眼死死盯著他和南白。

  懷安蹲下來,他的手隔著衣袖覆蓋這雙眼,輕聲說了句抱歉。

  純妃是因他而死。

  他救不下純妃,但南白可以,南白卻選擇了冷眼旁觀,因為純妃想要他的命。

  可純妃也不過是被教唆的可憐人。

  殿裡發生了這樣的血腥事情,氣氛更加冷凝。

  人人視南白若洪水猛獸。

  而明日的大婚雷打不動,照常舉行,仿若有什麼必須要完成的儀式一般。

  -

  皇后所居住的菊香殿內,茶盞四分五裂。

  得體的皇后此刻面色猙獰,恐怖的模樣和皇帝不分上下,她往日裡服侍在那個男人身邊,恐懼極了那個男人隨時會摔杯子的暴怒脾性。

  因為不知道那碎裂的瓷片,滾燙的茶水,究竟是會安穩的落在地上,還是會濺進她的皮膚。

  那時,男人還不是皇上,她也不是皇后,只是一個侍奉在黃子面前的端茶婢女。

  她憎恨極了男人的模樣,於是對男人愈發的溫柔,笑得愈發得體。

  後來,她害死了很多人,坐上了鳳位,她以為她能滿足了,但欲望像是永遠都無法填補的溝壑。

  她也越來越像那個男人。

  她開始享受自己陰晴不定時,下人畏畏縮縮恐懼的模樣,這種掌握生殺大權的滋味,實在是太過痛快。

  所以,她絕不能失去,絕對不能。

  滾燙的茶水已經變得冰冷。

  二皇子南明煦跪在殿中,皇后採薇托起南明煦的臉頰,「母妃為你做了這樣多,你一定不會讓母妃失望對不對?」

  「無論如何,你都要在明日除掉那個怪物,即便是不死,也要讓全天下看清楚皇上親選的太子究竟是何等面目。」

  -

  按照大寧國婚嫁習俗,嫁娶前新人見面是不合規矩的,禮部第一次操持人和妖,男子與男子的婚禮,不知該將這大婚如何安排。

  戰戰兢兢問過皇帝意見,皇帝則說全權交予南白負責。

  禮部不過是在南白面前提了一句成婚前暫時讓懷安從旭日殿搬到宮中偏殿暫居待嫁,南白已經變了臉色。

  禮部連忙改口,住在旭日殿也可,便省去了接親這一環節。

  喜服幾天前就已經送到了旭日殿,旭日殿無宮仆,成婚這日南白也不允太監宮女踏入,懷安早起的穿衣梳發都是南白經手。

  一人高的銅鏡前,南白為懷安束髮,懷安的一頭青絲養得極好,烏黑的顏色,滑如綢緞。

  他的皮膚是瓷器一樣的白,覆上一層朦朦朧朧的病弱之色,穿著紅很襯他,大俗的顏色落在他身上卻多出了幾分疏離的冷感。

  他在這個世界一直都沒能長出什麼肉。

  下巴很尖,繁瑣的布料和珍寶壓著他,讓人感覺他隨時會碎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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